第八百四十一章 這一對師徒,著實該殺!

作者︰屋外風吹涼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干嗎去櫳翠庵啊?」

大觀園內,賈薔推著賈母散散心、放放風,也好刷一刷孝名,未想老太太竟提出去櫳翠庵看梅花。

賈母笑道︰「這你就不通了,她們修行的人,沒事常常修理花草,所以比別處越發好看些。歷來佛門多盛木,以作菩提。」

「嘖嘖嘖!」

賈薔笑道︰「要不把玉皇廟拾掇拾掇,你老住進去多瞧瞧?」

賈母聞言差點沒吐血,這圈了幾個還不夠,連她也要圈去佛堂禮佛不成!

「國公爺!!」

鴛鴦見賈母老臉都氣白了,忙嗔怪了聲。

賈薔哈哈笑道︰「又不是不讓出來,就是每月多一個清靜處罷了。果真忌諱這個,不願去也成,咱們走罷,不來這佛庵寺廟了。」

說著,要推賈母離開。

賈母卻回過味來,道︰「你說的在理,那就收拾出一處來,得閑我過來住一二天就是。今兒個,先去這櫳翠庵里坐坐罷。薔哥兒,你莫非又在弄甚麼鬼?這里可是侍奉菩薩的地方……」

「誒!」

賈薔忙擺手道︰「天地良心,我又豈是渾來之人?我和寶玉可不同……」

賈母啐笑道︰「呸!寶玉不在這里,倒還拿他說嘴!」

這會兒櫳翠庵里守門婆子已經听得動靜,稟告了妙玉。

妙玉忙命開門,親自迎了出來。

只是妙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賈薔那張俊秀的不像話的臉,俏臉登時紅了起來。

賈母︰「……」

她回頭看向賈薔,無言質問︰這又怎麼說?

賈薔嘆息一聲,目光憂郁望天道︰「曾因酒醉鞭名馬,生怕情多累美人。老太太,你不知我的苦……」

「呸!」

賈母被這廝氣的啐道︰「你仔細著,我如今老了,也管不得你,回頭我讓玉兒來管你!」

賈薔哂然一笑,對面妙玉仿佛亦被這廝的無恥所震驚,怔怔的看著他。

是何等的風流,才能說出這樣的詩來……

不過,到底還是大戶人家出身的女孩子,禮數不缺,請賈母往里面去坐。

入正堂,菩薩相前,賈薔、鴛鴦攙扶著賈母下了輪椅,于蒲團上跪下,緩緩叩首。

妙玉送上香來,賈薔代敬,自妙玉手中接過時,唯有觸踫,沁涼柔軟……

佛像敬罷,妙玉請賈母往禪堂安坐,問起了妙玉的家世來……

妙玉垂著眼簾相答,自雲幼時出家,後因無意中被蘇州知府所見,以勢相欺,迫其還俗。

萬幸其師不屈于強權,又有故舊相助,方帶其遠走京城,避開此劫。

賈母聞言惱道︰「好個不要臉的混帳官!迫出家人還俗,他打的甚麼心思,能瞞得過世人,難道還能瞞得過菩薩?」

說著又問賈薔道︰「這樣的官,你也不管?」

賈薔笑了笑,道︰「蘇州知府叫朱聰罷?因采生折割案,早被拿下治罪了。」

妙玉聞言,與賈薔合十見禮,道︰「多謝國公爺。岫煙與我說過采生一案,國公爺為無辜蒼生討公道,不惜懲處族親故交,憫蒼生孤幼,日後必有大福祉。」

鴛鴦好笑道︰「都國公爺了,還要多大的福祉?」

賈薔看著鴛鴦的俏臉笑道︰「人家言下之意,說我會有許多嬌妻美妾,多子多福。」

鴛鴦不意這位大爺在佛庵里也敢調戲她,羞的滿面通紅,嗔了聲︰「都國公爺了,還是如此!」

說著,同賈母告狀道︰「老太太不知,昨兒國公爺可是作了兩首好詩呢!」

對面妙玉的臉已經紅的見不得人了,低著頭借口去請茶轉身出去了。

在賈薔怒視中,鴛鴦俏皮的沖他一皺鼻子,將昨兒個他的兩首大作誦了遍。

這年月,詩詞和前世的流行歌曲一般招人喜歡,流傳開來自然也快。

賈母听罷,看著賈薔氣笑道︰「你真真是沒治了,人家是出家人!!」

雖大家子多是饞嘴的貓,且賈薔也算不得色令智昏之輩,可連出家人也調戲,就忒過了些。

賈薔解釋了番,二作非起所為,純屬好人被污蔑,只是賈母看著也不怎麼信。

便是旁人所作,當著妙玉念出,其心也是當誅的……

不過對這些事,賈母也不過點到為止說了幾句頑笑罷了。

富貴到了賈薔這個地步,許多事也就不算甚麼了。

唐高宗能讓母妃出家,再接進宮里立為皇後,明皇更了得,讓兒媳出家,為此丟了江山也不顧……

英雄自古難過美人關,越是有能為者,越是如此。

如許多混帳話本里所寫的那般︰大能者必有大欲。

所以這等事,她也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莫因此事攪和的家宅不寧即可。

說起來,這方面賈薔的能為,比他掙家業的能為還大……

未幾,見妙玉面色恢復尋常,親自揀了一個海棠花式雕漆填金雲龍獻壽的小茶盤,里面放一個成窯五彩泥金小蓋鐘,捧與賈母。

賈母看了看笑道︰「我不吃六安茶。」

妙玉笑道︰「知道。這是老君眉。」

賈母接了,又問是什麼水。妙玉笑回︰「是舊年蠲的雨水。」

賈母因此多了半盞,妙玉又將自己常日吃茶的那只綠玉斗取來斟與賈薔,四目凝望時,賈薔似乎能听到這俏姑子的心跳聲……

莫非果真思凡了……

賈薔逗她道︰「這個盛茶還不夠我一口吃的。」

妙玉抿了抿嘴,回身取了一套九曲十環一百二十節蟠虯整雕竹根的一個大盒出來,笑道︰「就剩了這一個,你可吃的了這一海?」

雖修行十余載,可也終是個女孩性子。

甚至因為少與紅塵接觸,內中藏著一顆孩子氣的女孩心。

正當說笑著,忽見婆子進來,稟道︰「府上公子、小姐們來了。」

妙玉起身去迎,就見黛玉、寶釵、湘雲、寶琴並三春姊妹,還有寶玉也一並來了。

黛玉看著賈薔笑道︰「好呀,果然讓人猜著了,你到底來這里吃茶了!」

賈薔︰「……」

見賈薔千古奇冤的模樣,鴛鴦忍不住笑起來,道︰「姑娘這回果真冤枉國公爺了,是老太太非要上來瞧瞧。」

黛玉冷笑道︰「你還是不明白他,若不是他有意將老太太推到這邊來,園子那樣大,老太太會想到來這里?」

眾人哄堂大笑起來,妙玉只作未听到,帶著一個比丘尼擺了一色官窯月兌胎填白蓋碗,與諸人上了茶。

寶玉這會兒精神也足,笑道︰「一大早姊妹們都來探望老祖宗,沒想到琥珀說被薔哥兒推來園子里了。」

賈薔道︰「老太太方才還說呢,這輩子是指望不上寶玉這個合該天打雷劈的沒孝心種子了。」

寶玉︰「……」

賈母氣笑道︰「你就可勁兒欺負寶玉罷!」

賈薔笑道︰「果真想欺負,昨兒就拉下去直接打死了。」

賈母已知昨日事,笑了笑,同寶玉道︰「到了我這個年歲,早點準備壽材,那是福氣。」

眾人不想听這個,黛玉問賈薔道︰「你可知道是誰猜出你在這的?」

賈薔笑道︰「說起反叛之輩,我猜多半是寶玉。」

寶玉跳腳道︰「這也能編派上我?」

眾人大笑,一旁寶琴嘻嘻笑道︰「是二嫂子!」

黛玉氣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蛋,道︰「你才是反叛的!」

賈薔奇道︰「是她?二嬸嬸連字也不識幾個,也听得懂詩?」

眾女孩子一下笑噴了,賈薔納罕,取笑鳳姐兒不識字,也能笑成這樣?

黛玉咬牙氣笑道︰「可是不打自招了?」

賈薔︰「……」

寶釵心善,替賈薔圓了圓,道︰「鳳丫頭如今不僅識得幾個字,昨兒還同我們聯了詩呢。」

賈薔看向她,悄悄擠了擠眼,夸張笑道︰「她也會聯詩?她能作出甚麼詩?白狗身上黃,黃狗身上白麼?」

寶釵抿了抿嘴,笑道︰「不是,是一夜北風緊。」

……

皇城,大明宮。

武英殿,西閣。

林如海看著謙卑行弟子禮的恪榮郡王李時,笑道︰「王爺如此卻是折煞老朽了,不敢當。」

李時則正色道︰「如今元輔韓相大刀闊斧革新舊政,裁減冗官庸官,清查民間惡事,名望日隆。而這背後,卻離不開林相默默相助。林相品德高尚,可表為天下師。小王敬之,實乃本分。」

林如海呵呵笑道︰「也不過是在其位,謀其政罷了。」頓了頓,又不動聲色笑道︰「縱然有微末功勞,也已力竭矣。天下之大,用銀之處數不勝數,著實讓戶部焦頭爛額。今歲干旱之相已顯,比去歲更多二省。七省至今未見絲雨降落,讓人心慌。有邪祟小人,將此天象與新政干連于一起,暗中中傷,混帳之極。王爺,今歲斷不能發生糧荒,出現流民席卷流竄之事。雖有海糧之議,只是海糧亦需銀子采買。戶部國庫內那點家底,將各項支出開支後,留下買米的並沒有多少。若是不湊手時,還望王爺的錢莊能搭把手。新政在推行,往後戶部進項必一年多于一年,斷不會賴了錢莊的賬的。」

林如海洋洋灑灑說了一通,李時的面色卻愈發僵硬。

內務府錢莊創立之時,他大有收盡天下英才之勢,仿佛要搭起東宮班子……

收了那麼多官員,卻是要發俸銀的。

然內務府的俸銀,不是由戶部開支,而是由內務府自負。

可先前為了安撫宗室,內務府的銀子多拿去給人家分紅了,剩余一些存銀,是留備給太後、皇上和皇後並諸多嬪妃開銷用的,哪里敢動?

如今,內務府錢莊卻是連俸銀都發不出了。

若果真如此,李時一張臉還要不要了?!

沒法子,便只能向戶部拆借。

其實戶部從內庫中著實得去了不少銀子,但戶部可以從天子內庫中得銀子,卻絕不會反向輸血,除非有天子旨意。

便是有天子旨意,朝堂上也少不得打幾起官司……

更何況,只一個區區郡王?

為的還不是皇上、皇後、太後之事,而是為了給勞什子錢莊官員發俸銀。

怎麼可能?

可是若不借,李時的臉面何存?

果真栽一大跟頭,那就真成了扶不起的阿斗了……

李時素有賢王之名,如何肯擔如此名聲?

所以,在尋找戶部尚書郭松年數度無果後,便親自登門,尋到林如海處。

只是他未想到,林如海會如此可恨!!

他還未開啟原本就難為情之口,就得了這麼一出答復來……

李時才不信,林如海不知他的來意。

越是如此,李時心中愈恨!

這一對師徒,著實該殺!!

早晚,早晚必要讓他們知道,臣子,終不過是皇權之下的走狗!

李時未再多言自取其辱,轉身離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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