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中,步凡似乎受到了什麼東西的牽引,心神竟是開始不受控制的朝著某個方向前行。
忽然,在這無盡的黑暗中,步凡卻看到了一些不屬于自己的畫面,似乎是某個人的記憶。
破落的屋子里,一個長相天真的孩子穿著同其他孩子一模一樣的道服,所有的孩子加起來也不過只有二十多個。
然而這些孩子卻個個都抬起頭看向坐在上面的老人,老人滿臉皆是皺紋,蒼老之相顯露無疑,但仔細感知下,這老人身上卻有著一股銳氣。
身上穿著和孩子們相同不過更大的道服,口中正朝孩子們說著一些什麼。
步凡漂浮在半空,將一切看的清楚,卻听不見他們說話。
每一個孩子都听的十分認真,不時還有孩子舉起手來,似乎問了什麼問題,而那老人也十分耐心的回答了孩子們。
忽然,不知過去了多久,老人的話似乎說完了,在孩子們失望的神情中,老人微微一笑,略顯吃力的抬起右手,一道紅光忽然飛了出來,最後定格在老人和孩子們的中間。
那是一把劍,一把紅色的劍,看到這把劍,所有孩子的表情馬上從失望變得神采奕奕,兩只眼珠子像是瓖在劍上一樣。
然而此時同樣看到這把劍的步凡也是一樣的驚訝,這把劍分明就和赤劍的那把劍是一模一樣的。
這到底是
步凡有些搞不懂了,難道是幻想,可是這樣的幻想有什麼意義嗎?就算是幻想,你也該讓我看一些我害怕的東西吧。
想想當初第一次遇到夢夢的時候人家多敬業啊。
這時,眼前一晃,畫面一轉,方才那些孩子此時卻滿臉悲傷的跪倒在地上,幾個中年男子跪在最前面,還有許多的人。
這些人,都穿著同樣的道服,加起來總共兩百多人,原來這是一個宗門。
步凡順著他們跪拜的地方看過去。
進入眼中的,赫然是之前還在給孩子們說故事的那個老人,然而此時這個老人卻失去了生命的氣息躺在石板上。
這時,畫面又一轉,新的景象出現在步凡眼前,天地震動,許多修士立在天上,看他們穿著也是相同的宗門。
不斷的朝著下面的修士開始了瘋狂的進攻,剛才那些跪在地上,身穿血色道服的修士一個個沖天而起,爆發了體內最強的力量。
入侵者的修為步凡並不知道,他在這里同樣感受不到任何的氣息,但從他們戰斗的破壞力來看,不過是自己一劍就能斬殺的人,然而即便如此,那些拼死一戰守衛宗門的人卻是更加弱小。
他們的力量在天上那些入侵者的面前卻是不足掛齒,沒過多久便落入下風。
步凡低頭看去,那些孩子正在一些年長者的掩護下逃離,所有孩子的目光都看著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仇恨和殺意此時布滿了他們的心。
這時,步凡微微皺起眉頭,那群孩子中,其中有幾個他覺得有些面熟。
正欲下去看的清楚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又變了,畫面轉變時,步凡似乎听到了來自天上那些勝利者的悠揚笑聲。
是因為佔據了一個宗門,是因為奪得了許多的資源,還是因為他們虐殺了那些敢于反抗的人,步凡不知道,也沒有這個心情去探究。
只是覺得那些人的笑聲十分的刺耳,太刺耳了,讓步凡有些心煩,如果可以,他一定要上去將這些人的舌頭給割下來,讓他們記得就算是笑,也必須笑的好听一些。
總之,這之後不用想的就是,一個宗門被滅,一個宗門變得更強。
畫面轉變的最後一秒,步凡看到了這個宗門的牌匾倒落,卻沒有看清楚上面的字是什麼。
孩子們離開了自己的宗門,找到了一個安身立命之所,步凡看著那些孩子,其中一個背後背著一把劍,那把劍正是之前吸引孩子們目光的劍。
但卻從來沒有忘記復仇二字。
復仇,已經佔據了他們的所有,殺了天上那些
當日那些拼死護著他們逃離的人此時一個步凡也沒有見著。
但一轉眼,正在修行的孩子們的不遠處便是那些人的墓碑,想必是逃走之後手上太重,或者干脆那些人留下斷後,總之剩下的只有那些孩子了。
不僅是他們,還有那些連尸體都沒有的人。
孩子們開始拼了命的修煉,為了將當時那些將宗門上下進行屠殺的家伙踩在腳下,讓他們生不如死。
說要復仇,僅修煉所用的資源,仍然是阻攔在他們面前的一座大山。
孩子們都是那個宗門未來的中流砥柱,如果那個宗門沒有被滅掉的話,未來會是這樣的。
但此時的他們,雖未月兌上的道服,卻已經是如散修的存在,想要憑借他們的力量變強復仇,簡直是天方夜譚。
難道要讓他們隱藏幾百年,甚至上千年嗎?
等不起。
但弱小的他們如果出去,連活下去都是困難,如果全死了,如何復仇。
雖然步凡不知道孩子們的心里是怎麼想的,但步凡仍然從他們的臉上看出了這三個字。
如果是自己的話,也是等不起的。
世界再度黑暗,步凡這次自始至終只是靜靜的看著那幾個自己覺得熟悉的孩子。
不過只有一瞬,世界便亮起來了,新的情景出現在步凡面前。
這次,只有一個孩子,成熟一些變得稜角分明的孩子手中抱著那把劍。
忽然,一道紅光進入從長劍上進入了孩子的眉心。
這次僅僅只有這連個畫面,世界便黑暗了,步凡靜靜的等待著世界再次亮起。
果然,心的畫面出現,已經青年模樣的孩子手中拿著那把血劍,身後滿地尸骨,粗略看了一眼,大概有上百具之多。
青年的身上滿是殺意,血腥的味道似乎鑽進了步凡的鼻腔,但步凡知道,這是假的,只是臆想而已。
步凡看著那青年的樣貌,果然正是赤劍。
那被滅的宗門就是血劍門,赤劍正是血劍門最後活下來的人中的其中一個,自己看到的這些畫面,是赤劍的記憶。
至于為什麼步凡會看到赤劍的記憶,他卻是完全不知道了。
步凡忽然回頭,朝那滿地的尸體看過去,那些人身上的道服很熟悉,正是將血劍門滅門的那些修士身上穿的。
此時的赤劍,已經正式走上了復仇的道路。
這時,步凡再度朝赤劍的方向看去,赤劍的前面,不知何時多出了一些人
步凡飄過去一看,他認識其中三個。
而這三個,不正是進入血靈之地前,赤雪宗的那掌門和兩個長老嗎?
這幾個,那是血劍門被滅之後的幸存者之一嗎?
步凡心中恍然大悟的想到。
此時此刻,所有人手中的劍皆是鮮血的顏色,只不過他們手中的劍是特別改變成這個顏色的。
幾人匯合之後,對視一眼,赤劍忽然轉身揮出一劍。
血色的劍氣朝著步凡這邊迎面飛來,步凡躲也不躲,接著那血色的劍氣直接穿過了步凡的身體,打在了步凡身後的那堆尸體旁。
做完這一切,赤劍等人轉身便走,只留下那尸體堆旁不遠處留下一個不曾逝去的血色劍印。
知道目前為止,步凡所看到的都是在听風閣那里不曾了解到的,什麼莫名消失,明明是被滅門了,一點都不專業。
步凡心中不屑的想道。
接下來,赤劍的記憶依舊如碎片一樣的出現在步凡眼前,都是赤劍殺人的記憶,除了動輒將數百人殺掉之外。
正如听風閣所言,赤劍開始挑戰許多的劍道修士,而這些劍道修士,無一不是被赤劍斬殺。
此時的赤劍早已經將殺人二字變得如吃飯喝水一樣平常,也正是因此他才會擁有那一身驚人的殺意。
這時,新的畫面出現在步凡眼前,這一次出現的地方,步凡無比熟悉。
赤劍身披黑袍,身形踉蹌的走在山間,面前出現了一個祥和的村子,步凡看著這個存在,看著那些熟悉的面孔,平靜的面孔終于打破。
赤劍和步凡一同往村子里走去,忽然步凡停了下來,看向腳下的石碑。
合明村。
這石碑此時還完整,不似步凡在外面看到的那樣,已經有些風華,甚至缺了一部分。
收回自己的目光,步凡抬眼望去,睿智的村長帶著幾個村名走上前來,同赤劍說了幾句話之後便讓人攙扶著赤劍朝里面走了進去。
步凡想要停留一會兒,去看看其他的人,然而這是赤劍的記憶,他沒有辦法離開赤劍太遠。
接著,畫面一暗,一明。
仍然是合明村,赤劍坐在屋子里,睜開了自己一雙充滿殺意的眸子,手中已經拿起了自己的血劍朝屋外走去。
步凡心跳變的急促,他似乎看到了,看到了接下來的畫面會是什麼,他早已經從小紅的口中知道了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
神情一陣變化,步凡跟了出去。
果不其然,赤劍已經將手中的劍送進了一個村名的心口,其他人倉皇逃離,卻也躲不過去。
死的這兩人,步凡還能記得他們的名字。
殺戮還未停止,這時蕭紅玉的爹拿著鐵棍跑了過來,赤劍揮下一劍,蕭叔到了下來。
步凡眼睜睜看著這一切,手中緊緊捏著拳頭,然而在這樣的情況下步凡卻是一步也未往前走去,這里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他沖上去又有什麼用呢。
此時他的心里,一半痛,一半憤怒,步凡的眼中,村長眼中滿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合明村竟然會在如此情況下就逝去了。
身著黑袍的赤劍緩緩朝村長走去,抬起了手中的劍。
這時,步凡的身影忽然阻攔在了赤劍身前,此時他的兩只眼楮儼然如鮮血一般艷紅,伸出手試圖將赤劍打出去。
然而此時的步凡似乎忘記了剛才不斷心中不斷給自己的提醒,在這里他不過是虛幻的存在,這里是赤劍的記憶,他只是一個旁觀者,也只能看著一切發生。
看著自己不曾看過的一切。
用力伸出的手穿過了赤劍的胸膛,正如之前赤劍斬出的血紅劍氣穿透了步凡的身體一樣。
下一秒,整個世界驟然暗了下來,只是在最後一秒,步凡回頭看到了村長死去的畫面。
不知過去了多久,步凡的眼前出現了一抹紅光,將整個世界照亮。
步凡朝兩邊看去,此時他赫然是漂浮一個分不清上下的血色空間之中。
他記得,自己不應該在這里才對啊,還有剛才的那些記憶
步凡扶著腦袋,剛才的畫面在這時似乎都有些不清楚了,但步凡卻還記得一部分。
「喂!」
忽然,一個聲音打斷步凡的思緒,步凡猛地回頭一看,卻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你怎麼在這?莫非這里是我的內心世界?’看到‘步凡’的存在,步凡馬上就迷糊了。
‘步凡’鄙夷的看了步凡一眼,環抱著手哼哼著道。「當然不是,至于我為什麼在這你為什麼在這我就為什麼在這唄。」
說完,‘步凡’瞪了步凡一眼。「方才面對一個合道期的廢物你居然都對付不了,垃圾。」
听到這話,步凡撇撇嘴,說的好像換成你自己就能對付似的,這完全是硬懟。
懶得和這孩子計較,步凡開始在心中呼喊老詭,然而等了一會卻也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這時,‘步凡’似乎發現了什麼,一拳頭打在步凡肩膀上。
步凡抬頭看向‘步凡’,看到其沖著一個方向努嘴,接著步凡又朝那個方向看去。
空中,無數的血霧凝聚,最後從中走出了一個人,而這個人,步凡十分熟悉,正是他此行的目的。
「赤劍。」步凡大喊一聲,道出眼前人的身份。
‘步凡’眨眨眼,卻是說道。「把眼楮擦亮點,他可不一定是赤劍。」
听到‘步凡’的話,步凡這時才注意到,眼前的赤劍有些不對,身形有些虛幻,想來不是真身。
而且眼前的應該是出現赤劍體內的另一個人才是。
「所以就是你將我們弄到這兒來的?」步凡冷笑一聲,抬手想要提劍殺出,然而手上卻是空晃晃的。
這時,赤劍輕笑兩聲,忽然開口道。「這里是我的意識空間,不要白費功夫了,還有你其實只是意外而已,我真想想要邀請的是你身旁的這位。」
赤劍伸手在‘步凡’身上示意了一下自己真正的目標。
步凡听此一言,楞了一下有些尷尬,原來自己是個湊數的,而‘步凡’看到步凡尷尬,臉上卻不自覺的露出了幾分笑意。
「當然,這里雖然是我的意識空間,但也是那個家伙的,沒想到你在來到這里的時候,能看到他腦海中那麼多的記憶。」
听到這話,步凡心中微驚,這家伙居然知道自己看到了關于赤劍的記憶。
不過他稱另一個赤劍為那家伙,這可不是什麼感情深厚的象征。
赤劍饒有興趣的在兩個步凡身上看了一眼,嘖嘖開口道。「真沒想到,一個人的身上居然會有如此獨立的兩個意識,少見,太少見了。」
「廢話少說,你到底想要干嘛?」步凡直接問道,此時他什麼也做不了,但赤劍到現在為止什麼也沒做,一定是有什麼事情。
對于步凡的直接,赤劍似乎有些無奈。
「事實上,我可以很坦誠的告訴你們兩個,在這里我什麼都做不了,趁著他現在什麼都不知道,我想要和你商量一些事情。」
赤劍指著‘步凡’說道。
步凡扭頭看了‘步凡’一眼,往前踏出一步,義正言辭的說道。「你想要說什麼就說,不要在這里迫害我親兄弟。」
听到這話,赤劍微微一笑,伸出手隔空一推,步凡便開始不受控制被一股兩推到了一旁。
身不由己的步凡滿頭黑線,這叫什麼都做不了?
‘步凡’看到步凡滑稽的一幕,臉上笑容更甚,心情也在這時好了許多。「說說吧,趁著我現在有些興致。」
「新兄弟,你不要听他妖言惑眾,他說什麼你都不要听啊!」步凡頓時朝著‘步凡’大聲吼道。
見步凡都被自己推出百米外了還在這聒噪,赤劍嘆了口氣,意念一動,步凡便閉上了嘴。
整個世界恢復了清淨,赤劍直接忽略了步凡,將目光放在‘步凡’身上。「我可不是妖言惑眾,只是尋求幫助,並且同時願意幫助你。」
「仔細說說。」‘步凡’在空中虛坐,翹起二郎腿,似乎在听自己的下屬匯報一樣。
「我想說的,曾經就已說過了。」
「幫我奪取身體的控制權?成為那個身體唯一的主人?那你需要我幫什麼呢?」‘步凡’瞥了赤劍一樣,口中饒有興趣的問。
听到二人就在自己面前明目張膽的說要讓自己從此消失,步凡都懵了。
能不能不要這麼囂張,他不過活了快三十年也沒有像這兩個人這麼囂張過,敢不敢能囂張一點啊。
如果不是因為他現在過不去只能在原地‘劃水’還不能說話的話,步凡一定要
一定要什麼?靠,就算能說話能過去他也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罵人泄憤。
這時,赤劍說話了,看向了一旁滿臉冷意的步凡。
「其實,這位公子應該看到了一些,赤劍能夠有如今的修為,全靠我啊,如果可以的話,你們也能稱我為血煉。」
血煉第一次說出了自己的名字,讓步凡二人眨了眨眼,不知心中想著一些什麼。
「我曾經陪著赤劍許久許久,期盼著他能幫助我完成心中的夢想,可是時間轉眼過去幾百年,我卻發現他心中壓根就沒有想要幫助我的想法,在這樣下去我就只能消失了。」
听到這,‘步凡’稍稍舌忝了舌忝自己的嘴唇,透露著一絲邪意。「或許他也不想天天有一個能隨時掌控自己的意識。」
說到這的時候,‘步凡’看了步凡一眼,不過很快便收回了這道目光。
血煉沒有注意這些,只是點點頭。「或許吧,但我還有事情需要做,不能就此消失,所以我看中了你,如果我幫你得到那個身體,你能否讓我成為你身體的住客呢?」
血煉話音落下,‘步凡’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忽然猖狂的笑了幾聲指著血煉說道。
「我還當你能說出什麼來,原來就是這嗎?拋棄原有的主人,改換門庭?」
說完,‘步凡’眼中流露出幾分對血煉的鄙夷。「你曾經說自己和我是一樣的,現在看來,我們兩個不一樣,完全不同。」
血煉微微皺眉,對這話十分不悅,用壓抑著怒氣的聲音說道。
「他不是我的主人,準確的是,如果沒有我,他連報仇都做不了就只能消失在修仙界的某個角落,是我造就了他,然而他卻想要看著我去死,這絕不可能。」
一句話也不能說的步凡听到二人之間的對話,對于血煉的真實身份似乎有了一些猜測。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看到的關于赤劍的其中一段記憶,沒猜錯的話,血煉的真實身份是他手中的劍。
但血煉的樣子卻完全不像所謂的劍靈,至于到底是什麼步凡也沒有任何頭緒。
‘步凡’聳聳肩,對此不置可否。「那麼,你準備如何幫我呢?」
見‘步凡’說起這件事,血煉臉上的怒氣瞬間隱去。「此時就可以,讓我同你一起進入那個身體,將他的意識抹殺,至此以後,你便是那身體唯一的主人。」
「誰知道你會不會背後捅我一道呢?」‘步凡’冷笑著問,接著便見血煉回答道。
「那就看你敢不敢賭了,或者說你有沒有這樣的勇氣,如果你有,那自然皆大歡喜,如果你沒有,那就只能說很遺憾了,我會放你們兩個一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