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血色稜晶握住之後,老詭深吸一口氣,望著步凡原本冰冷的眸子里此刻滿是溫情。
「如果這樣能救下你的話,其他的都不重要。」
說出這句話的那一刻,便代表著老詭已經做出的自己的決定,這個決定,她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救下步凡,這才是她應該想的。
接著,老詭將自己用自己的靈念佔領了血色稜晶,將其掌控,血靈之地的破碎也在這時停滯了下來。
不僅如此,還有了重新聚合的趨勢。
老詭讓稜晶漂浮在身旁,動作輕緩的將攙扶步凡的動作變成公主抱,隨即朝著下面緩緩飛去。
這時,小鎮中的人看到上面有人影飛了下來,當看到是步凡的那一刻,不禁面露喜色。
雖然步凡和血煉的戰斗他們完全看不到,但他們知道這是站在他們這邊的人。
這個人還在,那不就代表天空的那個怪物已經死了嗎?
很快,待老詭落地之後,還沒等老詭將步凡放在地上,便看到一群人涌了上來,對著自己大喊道。
「二位上仙,那個怪物是否已經死了,我們是不是安全了。」
「是啊!我方才好像都從看到出路了,只是不知為何那出路忽然就消失了,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
「還請二位上仙救命啊!」
老詭微微皺眉,一道凌厲的目光掃了出去,喧嘩的眾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接著,老詭推開擁擠的人群,走到一顆大樹下將步凡放下,身後的凡人們感覺到老詭身上的殺意,不敢上前。
正當老詭撫模步凡的臉頰之後要起身之際,卻見步凡忽然睜開了雙眼。
「你你要?」
語氣虛弱的只能說出三個字,但老詭已經明白了步凡的意思,平靜的點點頭。
老詭不知道步凡對自己即將要做的這件事意見如何。
但是其他的時候怎麼樣都可以,這個時候,無論步凡是什麼意見,老詭都不可能听他的話。
步凡,她救定了,即便做完這件事之後她發現自己只是被血煉玩弄了一番,但就算只有千分之一,萬分之一,億分之一的機會,她也必須去做。
「你只需要睡一覺,想要和我算賬,就等醒過來再說。」老詭輕柔一笑道。
步凡半掩著眼簾,過了兩秒忽然嘆了口氣。
「你在說什麼呢?我又不會怪你,我從來都是很虛偽的,可不想死,救不了他們,就算了吧,更重要的,我還得陪著你還有她們。」
說話間,步凡握住了老詭的手。「麻煩你了,我動不了。」
說完這最後一個字之後過了一秒,步凡垂下眼的那一刻,他忽然感到手上一空。
緊接著沒有過去多久,昏昏沉沉的他听到了一陣慘叫、嘶嚎的叫喊,劍刃劃過空間的聲音隨風飄入步凡耳中,接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也清晰可聞。
殺戮聲中,一聲微弱的嘆息在風中散開。
不安並不恨自己救不了這些人,只是從沒有想過,他會是成為殺掉他們的人而已。
沒過多久,步凡便失去了意識。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血球外面的人們看到面前這不在發生任何動靜的血球,忽然有些疑惑。
「元浩大哥,步凡會不會已經死了?」一個玄元宗修士這樣對元浩問道。
他們一開始也在血靈之地中,但很快隨著血靈之地的收縮,所有玄元宗的修士也運氣很好的被隔離在了外面。
元浩凝神朝血球看去,半晌後搖搖頭說道。「希望他死掉吧,即便沒死,我們守在這里,等他出來之後讓他死就死了。」
而此時,血靈之地中,步凡的身體漂浮在半空中,生命精氣在步凡身旁那塊血色稜晶的影響下源源不斷的進入步凡的身體。
可以感覺到,步凡的身體已經恢復了許多,體內的生機再度煥發神采。
這時,一道有別于生命精氣的紅光飛進了步凡的體內,如果步凡和老詭看到這道光的話定會知道,這道光中,帶著屬于血煉的氣息。
沒錯,血煉仍然沒死,身為一個老狐狸,他何止是狡兔三窟,後路多的讓人瞠目結舌。
血煉在和步凡戰斗之前就將自己的一縷靈念放在了稜晶之中,後來果真排上了用場。
但若是無法奪舍一個人的話,他這次是真的無法活下去,若是隨便奪舍一個的話,下面那些凡人的身體猶如狗窩,哪里配的上他。
步凡,自始至終都是最好的選擇。
沒錯,當時的步凡快死了,但也並非不能活下去。
如果當時他就奪舍步凡的話,即便奪舍成功,對靈念也是巨大的消耗,殘余的靈念無法控制步凡重傷的身體,他仍然要死,加上步凡還有老詭幫忙。
那個女瘋子若是不管不顧的話,血煉知道自己活命的機會簡直是零。
所以只能讓老詭自己去將步凡救活,然後自己在奪舍步凡,所以他將救下步凡的方法說了出來。
一個完好無損的身體,血煉面前能夠操縱,到時候直接逃走就是。
至于老詭信不信自己,她會信的,血煉覺得這個女人一定會選擇救步凡。
更何況看到血靈之地的崩潰,她一定篤定自己已經死了,更會掉以輕心。
終于,他再一次進入了這個身體,只需要將這完美的肉身奪舍,即便他的記憶只剩下一部分,但就算只有一部分,加上這個肉身,他遲早都會重回巔峰。
不,會比以前更強。
血煉進入步凡的身體之後,老詭忽然幻化到步凡身旁,眼中流露出一抹陰冷的笑意。
再度進入步凡的體內,血煉仍舊是在步凡的內心世界中。
這不禁讓他感到奇怪,他本該直接趁機抹殺了步凡的意志將其取代才是,怎麼會有到這來了呢?
更奇怪的是,上一次他進來的時候,這里分明有許多將‘步凡’困住的石柱才對,此時卻是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就在他這樣想著的時候,隨著一陣腳步聲,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是不是感覺很奇怪啊!為什麼自己會又一次出現在這?」
血煉立刻回頭,看到和步凡一模一樣的臉,不禁往後退了兩步,他有些被這瘋狂的家伙給打怕。
說起來雖然丟臉,但事實就是如此,一個老妖怪被一個毛頭小子給打怕了。
可緊接著,他就從‘步凡’嘴角邪意的笑容知道了面前這個人不是和他一直戰斗的那個人。
雖然同樣討厭,但血煉對這個‘步凡’可沒有任何畏懼之心。
不過此時的‘步凡’已經注意到了血煉後退的動作,沒等血煉說話便開始大肆嘲諷道。「哈哈哈!果真和喪家之犬一樣,都給想要吃骨頭的狗現在已經被別人的棒子給打怕了,我說過什麼來著?」
「啊!對了,讓你少做點夢,這個身體不會是你的,以前不是,現在不是,以後也永遠不會是。」
听到‘步凡’這些話,血煉頓時怒上心頭,不過還是強忍著怒火說道。「怎麼,你想要來分一杯羹?」
這樣說著,血煉的心中卻不斷的在進行各種算計。
他之前根本沒有想到自己還會進入這個步凡的內心世界,只覺得自己很輕松就能將此時的步凡奪舍。
至于他此時為何會在這里,很明顯是‘步凡’帶自己過來的。
如果在這里滅掉‘步凡’的話血煉相信自己應該能干掉‘步凡’,但卻不能保證一定能干掉他。
雖然不是一個人,但無疑‘步凡’和步凡一樣在血煉心里都有一個無法預算的標簽。
那麼
「怎麼?難道你又想要用自己的花言巧語來誘惑我?答應分我一片地?」
似乎將血煉心中的想法都看穿了一樣,‘步凡’語氣戲謔的道。
血煉聞言眨眨眼,卻是被‘步凡’給說中了心思,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步凡能听他的話,但現在看來,面前這不省油的燈和自己不是一路人。
‘步凡’這時忽然伸了個懶腰,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知道嗎?我現在心里挺不舒服的,那家伙居然殺了那麼多人。」
「當然,你可能要說那些人不是他殺的,但是我告訴你啊!他和那把蠢劍,完全是綁定在一塊的,那蠢劍殺的人,同樣可以算到混蛋步凡的頭上。」
見‘步凡’忽然說起了這些不相關的事情,血煉深吸一口氣,正準備動手,卻忽然發現自己完全動不了,也說不出話,只能用驚訝的目光看著步凡在那如自言自語似的說話。
雖然這里還有血煉的存在,‘步凡’說話時也提到了血煉,但血煉並不認為‘步凡’有在關注自己。
或許,這個讓人厭惡的家伙本就是如此目中無人,兩個‘步凡’惡心人的角度不一樣,但都讓人討厭。
‘步凡’猶如完全忘記了血煉的存在一樣,在原地來回走動著自言自語。
「那混蛋居然殺了那麼多人,氣死我了,我」‘步凡’用手指著自己,卻完全沒有看血煉一眼,一切的動作僅是對著空氣而已。
這讓血煉確定了‘步凡’就是一個瘋子的想法。
「殺這麼多人應該我來才對,這那個混蛋把自己的身體弄的連動都動不了一下,我根本沒有辦法殺人啊!那麼多人頭,居然一個也不是我的。」
沒辦法親手殺掉小鎮上的那些人似乎讓‘步凡’耿耿于懷,甚至這種情況過了幾乎一刻鐘才慢慢消失。
這時,‘步凡’忽然回頭,盯著血煉的雙眼。「你這個家伙,莫非是將所有人都當成傻子了?事實上只有你一個人是傻子。」
血煉轉動自己的眼珠子,想要用眼神來表達自己的憤怒,然而此時的他卻僅僅只能轉動一下眼珠子,無法借此來表達自己的情緒。
看出了血煉的憤怒,‘步凡’譏笑一聲道。「你難道忘記了,上一次你進入這個世界,不就是因為自己的愚蠢嗎?」
「上一次啊!那混蛋不知道你想要干嘛?但給你來了一招引蛇入洞,而這一次,那混蛋昏過去了,但還有一個和他一樣混蛋的蠢劍,用了同樣的招數你竟然還是入套了。」
「不可能!」
血煉忽然喝道,接著發現自己竟然可以說話了,來不及對此感到驚訝,血煉便繼續說道。
「如果這是套,那誰來阻止我奪舍」
話還沒說完,血煉忽然盯著眼前的‘步凡’說不出話來。
他一直都將‘步凡’當做步凡對立面的敵人,即便‘步凡’幾次三番不答應自己的提議也是如此。
沒有人一直想要當別人的影子,甚至連影子都不如的存在。
‘步凡’的所有行為在血煉看來更像是暫時不敢和步凡為敵,而自己也未能將其說服。
但血煉忽然想到了自己此時的處境。
「難道你」血煉瞪大了雙眼,即便只是一縷靈念也在此時感到了一絲涼意。
「難道你想要殺了我,然後奪取這個身體嗎?好算計,實在是好算計。」
听到血煉的話,‘步凡’楞了一下,隨即低著頭似乎在思考什麼。
過了幾秒,‘步凡’忽然抬頭,恍然大悟的指著血煉說道。「你說的對啊!現在正是奪取這個身體的最好機會。」
「莫非你覺得自己能輕易就能滅掉我嗎?大不了兩敗俱傷。」血煉話剛說完,只見‘步凡’打了個響指,他便又一次被禁言了。
接著,便見‘步凡’嘆息著說。「可惜啊,之前那把蠢劍在外面威逼我讓我在這滅了你,還不讓我起壞心思,呵呵!」
‘步凡’笑了笑,想起了之前老詭和自己說的話。
「他和我說過,你雖然惡劣了些,但還算靠譜,如果血煉真的還活著想要奪舍,我進不去那個地方,只能靠你了。」
憑什麼要幫你,你算老幾,我巴不得這個混蛋趕緊死。
這是當時‘步凡’的想法,很堅決的拒絕了那把蠢劍的求助,步凡死了這天地下誰最開心,莫過于是他了吧。
所有自己憑什麼幫他?就憑他和自己長的一樣,就憑他比自己煩人?
不過還算靠譜嗎?
那該死的混蛋一天到晚都和別人怎麼形容自己的啊!實在是搞不懂這混蛋的腦回路。
還算靠譜嗎?
「千萬不要把我想的太過惡劣了,我呢可沒有你這麼卑鄙,在這的目的,不過是很單純的想要將你滅掉了而已,就像是踩死一只礙事的螞蟻那樣。」
听到這句話的一瞬,血煉頓時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殺意,知道步凡要對自己不利的他開始用盡全力來掙月兌‘步凡’的控制。
就在‘步凡’對他的控制有些減弱的時候,卻見‘步凡’忽然笑了出來。
「你可別忘了,這里不僅僅是他的世界,他不在,這里我做主。」
說罷,‘步凡’右手平淡一揮。又是一股強大的壓力壓的血煉的最後一抹甚至喘不過氣來。
過了一會兒,血煉的靈念已經有了崩潰的趨勢。
感覺到自己復活的最後希望即將消失,血煉臉上的表情比任何時候都要狂暴。
「不!沒有任何人能殺我,沒有任何人」雪蓮的吶喊聲傳出,‘步凡’淡淡的掏了下自己的耳朵,表現得非常不屑。
「正巧,我還不算是一個完整的人。」
說著,‘步凡’眼神一厲,內心世界中驟然出現幾把長劍,緊接著以最快的速度插進了血煉的體內。
這同樣由靈念組成的長劍對于血煉的傷害是極為巨大的,原本還能在堅持一下的靈念之軀轉瞬就變的虛幻。
很快,就連影子都已經看不到了,血煉這個人,似乎從來沒有存在過,僅留下了臨死前的最後一聲怒吼。「會有人殺了你們的。」
「就這樣吧!」‘步凡’咂咂嘴,望著空無一人的虛無。
平靜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七天,血靈之地所化的血球仍然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從未離去。
不過讓所有人感到詫異的是,自從七天之前起,他們就再也沒有感受到血球之中傳來戰斗的氣息。
似乎里面的戰斗早已經停了下來,勝負已經分出。
然而面對這機會給在場所有人都帶來死亡陰影的血球,沒有人想要上去挑戰它。
赫然是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項原則展現的淋灕盡致。
至于里面的那個小鎮上的諸多凡人的性命,他們並不關心,或者說直接無視了。
寥寥幾個心懷正義之心的修士也曾號召眾人擊破血球,將里面的人救出來。
可惜的是眾人的冷漠給了這些熱心修士一記重錘,嘗試無果之後,這些心懷正義之輩也走了。
當然,出現這種情況和玄元宗在這個地方有著分不開的關系。
元浩等人不知道里面的情況,萬一步凡還活著,他們擊破血球豈不是幫助步凡了嗎?
能少廢點力氣就少廢點力氣,何況還是步凡這樣的麻煩人物。
所以他們說出了一個道貌岸然的說法,讓本就不想出手的修士們放棄了動手的想法。
例如︰他們對里面的妖孽一無所知,貿然出手,怕是會引發大禍。
總之無論玄元宗說了什麼,在玄元宗這中體量都表達了觀點的情況下,其他人很輕松的就同意了玄元宗的看法。
「這血球還沒消失,但戰斗似乎已經停止幾天了,步凡應該已經死了吧?我們是不是該?」
這時,玄元宗的一名修士發出了和幾天前一樣的疑問。
元浩想了想,點了點頭,幾天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仍然沒有什麼異樣發生。
如果步凡已經死了,那就將里面那個不知名的妖孽殺掉。
同樣的,幾天的寂靜讓一只暗中觀察的張然到二人心中也是有著不好的預感。
莫非步凡真的已經
知道了元浩的意思,十幾名元嬰修士頓時朝著血球飛去,若是幾天前的血靈之地,他們自然是沒有信心將其擊破,但如今的血靈之地力量大減,其衰弱是肉眼可見的,自然沒有什麼問題。
這也正是元浩對血煉已經不懷畏懼之意的主要原因。
其他修士見此一幕,馬上便猜出了他們的想法。
只是還沒等到他們合力擊破血球的時候,卻見血靈之地忽然開始怎麼崩塌。
沒過多久,曾給所有人帶來恐懼的空間就這樣化作一團血光消失了,轉而出現在他們眼中的,是在幾天前知道現在也還未散去的凌厲劍意。
陣眼看去,所有人心中都不由得心驚膽戰,他們不知道這里面到底發生過什麼樣的戰斗,才能將這邊變得如此狼藉的模樣,簡直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
在場的所有人僅是看到這戰斗的殘留心中也知道,這是自己贏不了的戰斗。
‘那個男人’看到這一片狼藉,元浩忽然想到了步凡,目光四處看去卻一個人影都沒有看到。
不僅是步凡,就連那個破開空間追殺步凡的混蛋也沒有看到。
這時,人群中不知是誰大聲喊道。「你們看那!」
听到這人的呼喊,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一個小鎮,只是這個小鎮中如今已空無一人。
元浩微微皺了下眉頭,立刻朝著小鎮飛去,立于小鎮之上,仔細觀察了一會兒之後,元浩心中不禁覺得詭異的很。
「我記得這個鎮子明明有很多人啊!怎麼如今」
「是啊,一個人也沒有,莫非他們都已經」
听到這些喧嘩之聲,元浩這才發現了心中一直覺得古怪的事情,這個小鎮其實被保護的非常好。
僅僅是被一些戰斗的余波所波及到了而已,但也並不嚴重。
其中在這小鎮上留下最多的,竟是劍痕,這個血靈之地中,這幾日能在此造成如此劍痕的,似乎只有一個人。
「仔細搜查,看看步凡究竟還活沒活著。」半晌後,元浩嘆息一聲,對身後的玄元宗修士吩咐道。
與此同時,所有的修士都降落到小鎮上,想要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沒有一個人注意的是,就在他們找人和觀察的時候,一個人影悄然沒入了人群中。
這個人影的氣息極為淡薄,明明就從他人的身後走過卻沒有引起任何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