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確保不被跟蹤,而且也要先把這輛沒有牌子的汽車偽裝一下,兩人直接將車子開到了白靜初的保鏢公司——因為這輛車就是從她那里弄來的。她們這一行,需要的準備很多。而後易軍這才換了輛車,先把蕭戰雄送回嬌蓮附近的住處,這才獨自一人去了真正的目的地——市委書記喬雲龍家!
哪怕換的一輛車,也不是他那輛破捷達,為的就是不引起別人無端的注意。
現在都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了,而且是周五晚上休息時間,本不該冒昧打擾。但是易軍知道,蕭戰雄打探到的東西太過于機密,必須馬上匯報出去。
本以為喬雲龍會說明天再見面,哪知道易軍一開口,喬雲龍就說來吧,剛好他今天也睡不著,讓易軍去陪他喝兩杯。
夜貓子?!
到了那地方,喬雲龍果然穿得整整齊齊,軍人的風骨始終不曾磨滅。四小盤兒小菜,準備了一瓶兒大清花汾酒。不算太貴,但清香型口味很對喬雲龍的胃口。只不過,這一瓶兒就是二斤裝。
「幼嘉已經睡了,明天只有下午加班開個會,剛好咱們慢慢喝兩杯。」喬雲龍笑著打開了酒瓶兒,咕嘟嘟倒滿了兩個二兩半的酒杯。「這麼晚了,有什麼事?」
喬雲龍依舊笑吟吟的,但易軍感覺他有點心思。難道是擔心自己繼續央求他,同意新碼頭第三套方案?笑了笑說︰「沒啥,我一個兄弟去查探了一下陳丹青,得到了一點情報。」
「哦?」喬雲龍先是一愣,隨即也笑了,「好嘛,干起部隊里偵查老本行了啊。」
易軍嘿嘿一樂,不把話題往部隊上扯,依舊說今晚的事情︰「現在確定了陳丹青和市長張允之的關系了——合作關系。張允之幫著陳丹青拿下舊碼頭改建翻新的方案,而陳丹青幫著張允之牽上省長楊百里這條線。當然,假如繼續合作下去的話,兩人可能會越走越近。」
「是嗎?」喬雲龍似乎並不意外,笑道,「人啊,都有這樣的心思。能結識一位領導,建立不錯的關系,似乎不太意外。」
易軍哈哈一樂,說︰「那是您高看了他。自己結識什麼人是自由,但要想踩著別人上去,就有點不地道了。」
「什麼意思?」喬雲龍喝了口酒,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易軍把蕭戰雄听來的東西,一五一十告訴了喬雲龍。無論是陳丹青在電話上和張允之的對白,還是她和皇甫雷的對話。其中最關鍵的一點,當然是陳丹青的那兩句話——
第一句︰這一點您放心,我家總裁已經和楊省長聯系,這些天內會安排您和省長的會面。至于喬雲龍,您不用擔心他。
第二句︰趙家?也不值得那麼重視,而且趙家老三即將滾出岳東了。以楊省長的能力,把喬雲龍調走並非難事。到時候,可就要稱您為張書記嘍,提前恭喜。
意思太明顯,這是張允之也借助省長楊百里的能量,將喬雲龍趕出江寧,書記的位置取而代之!
「這些話……準確?」喬雲龍盯著易軍。事關重大,喬雲龍似乎要看穿易軍的內心。
易軍則攤開手笑道︰「咋,不會以為我是故意挑撥您和張、陳二人的關系,進而讓您否決他們的方案吧?那就小瞧我啦。我易軍雖然不是君子,但也不算太沒品。」
喬雲龍則哈哈一樂︰「你想哪里去了,我是覺得這件事比較嚴重。我個人的去留無所謂,即便被擠走,再不濟也能到哪個閑衙門做個正廳級干部。我最關心的,是老領導(趙天遠、即趙家老三)怎麼會被擠出岳東!」
趙天遠,青青的三叔,岳東省軍區司令員,正軍級的將軍,恰恰又是喬雲龍在部隊里的老領導。他雖然是軍界人物,但作為地方部隊的領導,對于岳東省的影響力還是極大的。反過來,地方黨委和政府卻很難干預軍區里的事情。所以,趙天遠在岳東省可謂位高權重,而且地位超然。
趙天遠的存在,以及青青老爸趙天恆在岳東官場的影響能力,恰恰是喬雲龍穩坐江寧書記寶座的關鍵。趙天遠要是被擠出岳東,對于喬雲龍的打擊太大。同時,趙天遠又是喬雲龍的老領導、部隊里的老戰友、私下里的老兄弟,感情極深。
易軍嘆道︰「省軍區司令員確實位高權重,但上頭的事情誰清楚,指不定貌似一陣小風雨,瞬間就是一場大風暴。當然,我這也只是從陳丹青那里听到的,不敢說一定準確。」
喬雲龍謹慎的點了點頭,說︰「陳丹青這娘們兒,當時是在和誰討論這件事?波及到了多大的範圍?」
「應該沒往外波及吧,她打電話的時候,只有一個叫做什麼‘皇甫公’的家伙在。」易軍笑道,「我通過朋友(湘竹淚)打听了,此人應該叫做皇甫雷,岳西大梟方正毅身邊的第一保鏢,也是華東六省地下圈子里的第二高手。」
喬雲龍輕輕一嘆︰「地下圈子,地下!說是地下,但到了更高的層次,卻總和地上世界糾纏得難分難舍,簡直就是孿生雙胎。」
「只不過奇怪的是,當時還有另一個人潛伏在了那里。奇怪了,應該是陳丹青在地下圈子里別的對手吧,反正我現在還搞不清。」易軍把一口酒喝盡,笑道︰「話送到了,我得走。」
易軍知道,這件事會大大刺激到喬雲龍。此時喬雲龍得到了這樣一個消息,必然會和省城趙家緊急聯系。因為從陳丹青那句話中可以看出,「趙家老三」被擠走也就是眼前的事情。「即將滾出岳東」,這個「即將」二字太含糊。
果然,喬雲龍也沒有挽留,四碟菜基本上沒動筷子,畢竟兩人也都沒那個心情。
而易軍走了之後,喬雲龍卻並未直接跟省城趙家聯系。他還需要進一步確認,免得向趙家匯報了假情報。他是部隊出身,知道假情報的危害是致命的,必須慎之又慎。
但他所求證的對象,卻極其出人預料!
就在易軍走後不久,他家樓上一間房間里,躥出來一個身影。
喬雲龍仔細考慮了一會兒了,開口便問那個躥出來的人︰「當時和陳丹青對話的那個高手,是否叫做‘皇甫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