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柱氣旋、消失的地火,皆是為此!」
想及方才靈氣漩渦洞開之時,上空浮現出的火紅寶珠虛像,張凡終于恍然大悟。
沉吟了一下,張凡忽然轉過頭,略帶疑惑地問道︰「惜若,有一件事情為兄一直想不通。」
「師兄請說。」
惜若似乎明白了他要說的是什麼,略略歪著腦袋,帶著淺笑說道。
「惜若你為何跟為兄說這麼多,卻不是你平時的風格。」
惜若一向被秦州修士稱為小妖女的,這次卻為何如此好心,從在外面駐地之時一直到現在,毫無不耐地為張凡解說著,完全不似她平時的為人。
「這麼多年過去了,師兄還是如此的小心啊!」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過後,惜若忽然幽幽一嘆,感慨著說道。
「這時候提起當年干什麼?」
「難道……」
張凡心中一動,多少有些明白她的想法了。
「師兄,惜若想跟你討還一個人情。」
「人情?」
張凡一陣恍惚,仿佛回到了當年,無回谷中造化樹下,自己從惜若的手中接過南宮逸的人頭,當其時,一句「我欠你一個人情」尚在耳旁,又如何能忘卻。
「我張凡言出必行,自不會食言,不過……」
張凡很快從回憶中拔了出來,鄭重地開口道,言外之意,若是她不解說清楚,自己卻是不會隨便給她當槍使的。
「師兄不覺得奇怪嗎?」
「白依依、紀芷雲都離開了,為什麼我惜若還要淌這渾水。」
「小妹自有苦衷,若是我們都能過了五行絕地,再與師兄分說不遲。」
惜若幽幽嘆息著道,環抱著雙膝的手臂緊了緊,仿佛感覺到了什麼寒意一般。
她話里其它的意思,張凡不想深究了,反正到了後面自然明白,若是合情合理自會幫忙,若是有其它的用意,自己也不是死人,也不會被她利用。
倒是她話里的五行絕地引起了她的興趣,在宗門之中,當年惜若的地位遠遠在他之上,更有一個結丹宗師的師父,可以接觸到的訊息絕非他這樣依靠自己努力一步步爬起的普通修士能比擬的,便是編纂《奇物志》的康師叔,在這點上也不如她。
「五行絕地是何意?這里難道不是火靈之地嗎?」
趁著此時惜若似乎有求于他,張凡連忙開口問道。
惜若微微一笑,正要回答呢,忽然神色一動,抬頭望向上方。
同一時間,張凡也察覺到了異常,同樣仰望蒼穹,正見得四道裂口,無端在火紅星空之中裂出,其內幽深之余,一股不同于火屬的五行靈氣隱隱透出。
在這火源力充斥著的星空之中,四道裂口之後的異種源力猶如黑暗之中的火柱一樣耀眼無比,頓時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是其他四絕之地,若是能順利通過,自然能到達最後的火靈之地。」
「若是有緣在其中相會,小妹必向師兄坦誠一切。」
話音未落,玉足輕點,一道白色的倩影,如天女散花起舞一般,悠悠飄起,徑直投向空中。
在到達四個裂口之前,好似有什麼無形的力道在吸引一般,惜若的身形詭異地一個轉折,瞬間投入了其中一個裂口當中,消失不見了。
張凡皺著眉頭站在原地,卻沒有如惜若一般直接進入。
在四道裂口出現的同時,他就感覺到上方一股吸力漸漸加大,仿佛只要腳下輕點,整個人就會飄出投入其中一般。
而且在四個裂口之中,隱隱的金木水土四行靈氣透出,它們並不是固定的,而是在不停地轉換,在上一刻還滿是水靈之柔和的裂口,下一刻就可能充斥著庚金之鋒銳,變化不定,隨機而動。
就在張凡觀察的這麼半晌功夫,數十道是身影已然沒入到了裂口之中,便是六個結丹宗師也不曾例外。
此時,他已然多少明白了這個惜若口中的四絕之地到底是什麼東西了。
四個裂口當中,應當分別對應著五行之中除卻火行之外的其他四行,分別形成所謂的水絕之地、金絕之地……看來這就是所謂的靈珠碎而生世界了,這個世界終究是無法與真實世界相比,不過是分別具有屬姓的小世界罷了。
多少明白了一些後,張凡環顧了一下,見得方才還熙熙攘攘的浮島之上,只余下區區幾個修士還在觀望著,其他人等,卻是早已投入其中了。
不過稍稍一望,卻也讓他認出了不少熟人。
「鳳狂歌」
「幽夢影」
他們也來了,張凡目光一凝,繼續在剩余的幾人身上掃過,其中有身背利劍的神宵宗弟子,青衣藥鏟的百藥門人,紅袍如血的血魔宗門下,觀其氣度,皆非尋常,此時也同樣望來,尤其在見得張凡的時候,他們幾人的臉上盡皆露出了異色,其中的含義,不言自明。
見得他們如此表情,張凡心中反而定了下來,微微一笑不再耽擱,腳下輕點,整個人騰空而起,瞬間投入到了裂口之中。
在他沒入之前,眼前還是一片金白之色,「金絕之地」的念頭剛剛生起,眼前又是一變,幽藍的光華閃現,還不待他反應,便將其吞沒其中。
……無邊無垠水域,空氣中滿是海水特有的咸腥之氣,舉目望去,皆是一片永無盡頭的幽藍。
正是「水之絕域」。
張凡自被傳送到此處後,並沒有盲目前進,而是站在原地不動,將神識放開,掃過眼前的一切。
這無量大海,乍看之下與他在海外修仙界中所見的相差無幾,但仔細一看,立時便看出了不同之處。
沒有海島礁石,也就沒有浪拍礁石之聲響;沒有海鷗海燕,自然沒有搏擊長空的,與風雨抗爭的鳴叫。
整個海域一片死寂,就在張凡以為它不過是死海一片的時候,卻在平靜的海面之下,見得無數的金色游魚。
它們密密麻麻地遍布著,看上去不過一指長短卻數量巨大,恍若在一片幽藍的下面,染上了一層金黃之色。
這抹金黃看似平靜,只是無害的小魚兒一般,但是出現在這種地方,張凡怎敢大意,在見得它們的龐大數量之後,更是在心中暗暗警惕,若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之下,絕對不能入內。
若是這些金色小魚有足夠的傷害力,在海水之中無法趨避,被它們圍上怕是只有一死了。
除卻它們外,遠處的也顯得很是不平靜。
在張凡所處的位置,不過和風細雨,細若發絲一般的雨線打在臉上,柔柔的,軟軟的,恍若不覺,便是在落在海面上,也不過激起微小的漣漪,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可是這樣的情況,不過持續了百丈左右的距離,百丈之外的地方,仿佛有一層隔膜阻隔,模模糊糊看不清晰,只覺得轟隆隆洶涌之聲不止,一副絕不平靜的模樣。
站在原地,略略沉吟了一會,張凡終于不再遲疑,身子一動,瞬間化作一道火紅流光,緊緊貼著海面極速飛過。
經行處,烈烈風壓破開水面,激起白色的浪花泡沫久久不散,就仿佛一條龍尾一般,在海面上搖曳不止。
隱約間,浪花濺起之處似有點點金光現出,好似下面的金色游魚也被驚動,浮上了水面一般。
張凡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便是他自己也來不及看清楚,流光便已遠去,徑直沖入了百丈之外的隔膜之處。
穿過隔膜之時,仿佛低頭探入水面之中,一片柔和的冰涼覆蓋,旋即驚人的壓力陡然生出。
眼前,儼然換了一個天地一般,天空之中,烏雲密布,雷霆閃電不斷,時不時的有巨大的雷柱劈落,硬生生地炸在海面之上,擴散出如波紋一樣的紫色光華。
狂風,無端而起,卷起萬重波浪,一浪高過一浪,好似在平靜的海面之下,有地動山搖,火山爆發一般,狂猛暴烈的姿態顯露無疑。
暴雨傾盆,與先前的和風細雨完全是兩種不同的風貌,手指粗細的雨線仿佛瀑布一般從整個天際傾瀉而下,好似無數重的帷幕懸掛,將一切都蓋成了灰蒙蒙的一片,便是極目望去,也不過能見得三兩丈光景。
狂風呼嘯,波濤如怒,整個天地都仿佛要傾覆。
張凡身化的流光,不過在剛剛穿出帷幕的時候停滯了一下,隨即不再猶疑,在電閃雷鳴中穿梭,破開如牆一般的巨浪,時而閃躲靈活不下游魚,時而凶猛突破不弱狂龍,徑直沿著一個方向遠遠沖出。
此時張凡已經明白了過來,這個所謂的水之絕域,既像是收割姓命的殺戮場,也更是一種考驗,只有到達了它的盡頭,方能進入下一個地方。
四行完結,最終進入的才是火靈珠與那位元嬰老怪同歸于沉寂後生化出的世界火靈之地。
現在要做的,就是突破一切險阻,到達這水之絕域的盡頭。
狂暴的天氣,又如何能奈何得了像他這樣的修仙之人,不過稍稍延緩了下速度,在接連不斷地飛行了大半個時辰之後,又一次如穿過隔膜一般,眼前的景色再次大變。
無風,無雨,沒有大浪、少卻雷鳴,只有一派平靜祥和,宛若夏曰海灘一般的風致。
進入到這樣的風景之中,張凡卻來不及感受一番激烈之後的平靜之美,甫一進入其間,臉上驟然變色,身子猛地一重,仿佛有一只巨手,要將他拉入海水之中一般。
危險,在無形中到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