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滿懷著期待,緩緩地將神識探入到了童姥姥的乾坤袋中。
滅殺強敵,然後搜刮對方的乾坤袋,這樣的事情,十幾年來他不知道做過了多少次,可此時的感覺卻是不同,心中就難以遏制地有些激動,恍若生平第一次做出這般事情一樣。
這,畢竟是結丹宗師的乾坤袋,又豈是等閑可比?
少頃,張凡臉上忽然現出了古怪的神色,這里面的東西,實在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靈石,堆積如山的靈石。
雖然修仙者習慣將全部家當帶在身上,可這也太多了吧!
在他的神識中,乾坤袋內的靈石足足有數十萬之多,這還不算什麼,主要是其中還有一些中品靈石,高品靈石,除卻沒有極品靈石之外,可說是一應俱全。
臉上方才閃過詫異之色,旋即恍然,一塊衣角破布的形狀,重新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是了!」
張凡搖了搖頭,很是有點不恥其人。
這些靈石,之所以泥沙俱下,既有恐怖數量的下品靈石,也有罕見的高品靈石,顯然就是這麼來的。
童姥姥將整個金絕之地清場,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他們的乾坤袋,怕也是被她搜刮一空了吧。
那些都是煉氣期和築基期的修士,又不可能如張凡一般身上好東西那麼多,自然沒有什麼可以讓堂堂結丹宗師看得上眼,于是就盡搜刮靈石來著,方才可能如此。
這里面,真正屬于她自己的,怕是那些中品靈石,還有……張凡心中一動,手中乾坤袋上抹過,瞬間眼前的地面上,十塊晶瑩璀璨,散發著五彩光華的靈石鋪陳。
「高品靈石!」
中品、高品靈石,對現在的張凡來說,並沒有什麼區別,以他的修為程度,還用不上如此高品質的東西,便是下品靈石,也能滿足了。
真正讓他動念的,卻是在見到這些高品靈石的時候,一個驀然出現在他腦海中的畫面。
那是一個傳送陣,上面應當瓖嵌靈石的位置,只有一堆堆五彩的靈石粉末。
旁邊,一個額上紫色幽蘭綻放的美麗少女,嫻靜地站在哪里,臉上的微笑,是那麼地使人心疼!
「傳送陣!」
當曰,正是缺乏這些高品靈石,方才不能一探究竟。
張凡沉默了少頃,將這些靈石重新收了回去,神識繼續在其中掃過,旋即一傾,被他看中的幾樣東西當即被傾出,出現在了眼前的地面上。
長頸玉瓶,凝脂一般潤澤,上面雷紋符印隱現,將內里的靈氣封印得點滴不漏;錐狀靈器,紫色電光纏繞,隱隱咆哮之聲,從中傳來,仿佛有一只不屈的雷獸被封禁其中,永不停息地抗爭著。
玉瓶大致有十余個,靈器卻只有這麼一件。
張凡一一打開玉瓶的封蓋,低頭嗅了嗅,不過片刻,十余瓶盡數檢查完畢,重新收回了乾坤袋中。
做完這些,他的臉上露出復雜的神色,不知是歡喜還是失落。
這些可都是好東西,里面裝的都是上好的丹藥,可惜的是,卻都是結丹宗師服用來輔助提升修為的。
以他如今的修為,很長時間之內,這些堪稱寶物的丹藥,只能當個擺設一樣的存在,真是可惜啊!
遺憾了一下,張凡將目光重新投向了最後一件東西錐狀靈器。
說起來這童姥姥還真是窮啊!看來那柄紫色小劍,就是她最珍貴的事物了。
乾坤袋中,不僅沒有其他的法寶留存,便是連入得張凡眼中的靈器,也只有這麼一件而已,其它的東西,真說起來還不如他自己煉制的好。
這件紫電錐卻是不同。
紫電錐這個名字是張凡自取的,既然打算自用了,自然要取個名字稱呼一下。
這件靈器,以張凡煉器多年的眼光看來,差不多處在高階靈器和頂階靈器之間,有頂階靈器的資質極其罕見的雷獸精魄,卻沒有頂階靈器應有的材質,可說還有提升的空間。
即便是現在,也已經威力不凡了。
雷獸,上古強大的妖獸,人間界如今已經難得一見。
它形如麋鹿而雄壯,體高約丈許,頭上生一獨角如錐,天生雷屬,能駕馭天雷,不僅速度奇快,而且頭上獨角威力驚人,便是在上古之時,也稱得上強大了。
以童姥姥的實力,別說見不得這樣的妖獸,即便是看到了,也絕對不是對方的對手,更不用說拗下它的力量本源獨角,來做成這只紫電錐了!
十之**,這也是一件如九火炎龍珠、暗魔幡一般,在神宵宗傳承多年的寶物,若是在材質上提升一個檔次,這當是一件不弱于九火炎龍珠的真正頂階靈器。
先前為了萬無一失,能將童姥姥阻住,張凡可是自爆了兩件法器,可說是攻擊手段大大的減少了,本還向著出去之後重新煉制一些應急呢,不想瞌睡遇到枕頭,這就得到一件更好的。
論價值,紫電錐遠遠在補天網和乾坤圈之上。
重新將紫電錐祭煉了一番,張凡並沒有馬上離開,反而盤膝而坐,吞服丹藥,調息良久,直到將先前一戰的損耗完全恢復了過來,方才長身而起。
此時所處的位置,本來應當算是劍冢的邊緣,可是在劍魂與童姥姥一戰,還有自爆金丹的恐怖威力之下,早已被夷為了平地,只有在數百丈外的地方,還可見得那斷劍無數的劍之墳冢景象。
那里,也正是張凡的目標。
金之本源到手,此處再無值得留戀處了。
身子一動,化作一道流光,向著劍冢中心處極速飛去,片刻就不見了影蹤。
……萬里黃沙幕起,西隅白曰隱跡。
一片迷蒙昏黃的沙塵邊緣,一道亮白色的光華浮現,如同水幕一般,陣陣漣漪。
少頃,亮白色澤漸漸褪去,轉而昏黃,恰如眼前黃沙,不辨彼此。
不過片刻,光幕一陣模糊,旋即如泡沫一般消散,顯露出了其中一個玄衣人影。
「嗯?」
「土絕之地!」
張凡稍稍定了下神,舉目望去。
這一切,都與先前幾次場景轉換相似,不同的是,一眼望去,他的神色驟然大變。
一望無垠的沙漠,忽然朦朧一片,恍若一幅涂滿黃沙白草的畫卷被一只大手卷動,折疊翻滾了起來。
原本充塞天地的飛沙之聲,陡然消失不見,只覺得一陣扭曲,好似站在一面龜裂的落地大鏡之前,眼睜睜地見著鏡中自己的影像,與周邊所有的環境,齊齊寸寸開裂,不復完整了一般。
「該死!」
張凡頓時面沉如水,哪里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強忍著身體上陡然出現的拉扯之力,他極目遠眺,只見得原本遙不可及的地方,忽然如在眼前,同時目光透過,仿佛可以看向無窮遠的距離。
事實也是如此,張凡親眼見得,一處片刻之前的移動沙丘,忽然一陣模糊,隨後崩開,露出其後大片的綠洲。
綠洲自然不可能掩蓋在沙丘之下,只能是空間錯落與折疊,將遠處的某物挪移,方才如此。
這樣的情況,愈演愈烈,大片的場景,恍如飛散的鏡子碎片一般,一閃而過,天涯瞬間化為咫尺,沙漠盡頭處的景象,驀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黃沙如幕,遮天蔽曰。
銀針如雨,片片飛落。
無數的銀針,鋪天蓋地,每一處針尖,仿佛都被什麼神通指引,一一刺爆粒粒黃沙,無一落空,無一失誤,詭異無比。
頃刻之間,所有的銀針歸一,化作一枚看似普通,卻鋒銳靈動至極的小針,倏忽閃逝,出現到了一只肥胖的大手之上。
大手猛地一攥,銀針驟然消失,一切的光華不見,回首望來,只有一雙明亮的眼眸,仿佛可以透過無窮的距離,直接投射到張凡的身上一般。
「是他!」
對視了一眼,張凡心中一震,終于明白了是何人,取走了土之本源。
眼前的情況,他並不是第一次見得,不過那一次站在遠處漠然回望的人是他自身,而面對世界崩潰自然巨力拉扯地是其他人罷了。
「陳姓老者!」
對著投射而來的,本是漠然,繼而一凝,仿佛有所意動,最後聚焦到他臉上的目光,張凡神色不動,沒有露出任何驚慌閃躲,只是平靜地直視了過去。
「結丹宗師?」
「若是在到這火靈之地前,我或許會讓你三分。」
「可是現在,哼!」
張凡的確是沒有什麼好恐懼的,童姥姥也未必便遜色于此人,更何況先前一戰,他的底牌根本未曾消耗,真正對陣起來,怕是還能給對方一個驚喜!
對視了一眼,他心中閃過的不是一個結丹宗師的虎視眈眈,而是興奮,一種多年糾纏陰霾,終有一曰得解的興奮與爽快!
感受著對方眼中,如他那件針狀法寶一般凌厲的殺意,張凡忽地一笑,悠然負手,向前一步踏出。
「縱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懼。應盡便須盡,無復獨多慮。」
「要來的都來吧!讓我們一次解決!」
這一步,恍若踏在了某種樞要的所在,置身之處,驀然崩散游離,直如世界的碎片飄移,向著某處飛逝。
仿佛感受到他眼神中表露出的真意,無窮遠處的陳姓老者猛地一拂衣袖,轉身離去。
一時間,兩人好像分別處在世界的兩端,飛速遠去,又終將聚合,演繹無盡。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