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陣!」
「怎麼會是傳送陣?」
張凡在進來之前,就將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統統考慮了一遍,或是爺爺及那個相助之人還在抵抗,他堪堪趕到,或者……不曾想,最終出現在他面前的,竟然是這麼一個結果。
疑惑之余,也不由慶幸不已。
觀前面以及此處的戰斗痕跡,顯然是發生多曰了,怕是在事變不久,此地就被陰魂攻破了。
這點本來瞞不過他的眼楮,不過終究心存幻想,不想承認罷了。
此時心中一塊大石落地,陡然清醒了過來。
說起傳送陣,張凡這十幾二十年的修行,也見過了幾個。
無論是瀕海坊市之中的那座小傳送陣,還是在叔通洞府之中的那個,都與眼前的大不相同。
那些傳送陣的,都是按照上古流傳下來的陣法布置或改變,都有一些傳承的痕跡可以分辨。
比如,它們的刻痕之上,都有澆鑄有種種金屬溶液為線條,一般多為銅精以及一些特殊的金屬,連接之處的功用不用,使用的金屬溶液也大不相同。
前面苦道人口中的九天十地通幽大陣,那樣的大型傳送陣,甚至能消耗掉整個秦州在上古之時的積累,由此可見它的恐怖了。
而且還有一點最關鍵之處,便是靈石。
越是強大的傳送陣,所需要的靈石就數量越多,品質越高。
瀕海坊市的那座,當曰看來不過中品靈石而已,叔通洞府中的,便非高品靈石不足以啟動,否則當曰張凡也不會沒有探查的機會。
可是眼前的這個傳送陣則大不相同。
先是線條。這些線條都是筆直地烙印在地面上的,不僅粗細大小如一,也沒有任何的金屬溶液澆鑄,看上去仿佛用一個巨大的印章,直接印下的一般。
接著是靈石,無論是傳送陣上,還是周圍,張凡細細找過,都沒有靈石或靈石粉末的蹤跡,顯然它不是靠靈石啟動的。
還有傳送陣不是靈石啟動的?
這完全違背了修仙界一貫的傳統,便是太古、上古,那些修仙者的黃金時代,都未曾有過這樣的技術流傳。
「倒是……」
張凡心中一動,想到一個可能。
連忙衣袖一拂,卷起大片的塵埃,同時極目望去,不知道在尋找什麼。
少頃,他眼中閃過一抹亮色,手上虛抓,一塊青白色的東西從塵埃中飛出,落入了他的手中。
玉佩,小半截的玉佩。
這就是讓張凡眼前一亮的東西了。
這半截玉佩呈青白之色,黯淡無光,表面也粗糙無比,仿佛無數的細針在上面密密麻麻地戳過一般,整個玉佩也顯得脆弱得很,不過輕輕握持的動作,就隱隱有崩潰的跡象了。
「是它!」
「原來如此!」
見得此物,張凡終于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同時一幕幕往事,也從腦海中閃現。
「娃兒,笑一笑,三歲大的小女圭女圭整天哭喪個臉不像樣子。」
「你笑一笑,爺爺就把它給你玩!」
一個如青翠欲滴,凝滑如脂的玉佩,在小張凡的眼前不停地晃動著,將其後一張皺紋滿面的老臉遮擋。
……「這可是我老頭子留下的最後一樣東西了,傳家寶!」
「娃兒,等你超過了你曾祖,爺爺就把它給你。」
……這枚曾經多次見過的玉佩,正是爺爺片刻不曾離身的東西,若是除了張凡之外,老頭子最寶貴的,也是它了。
當初只知道是曾祖張烈留給爺爺的遺物,此時看來,卻是大不簡單啊!
張凡手持著半截玉佩,沉吟了起來。
從玉佩上的痕跡可以看出,地面上的這個傳送陣,當是這枚玉佩激發出來的,只是在激發的同時,玉佩本身的材質承受不住,方才被破壞成了這般模樣。
「了得,真是了得!」
張凡不由慨嘆道。
小小一枚玉佩,竟然能容納一個強大的傳送陣在其中,而且靠本身的力量就能激發。
當年時常能接觸到這枚玉佩的時候,他還不過是一個小小孩童,雖然有成年人的心智,卻沒有足夠的修為去查探一二,因此一直以為它不過是一個紀念物而已。
到得他修煉有成的時候,又長年在外面跑,不是拼殺就是修煉,根本就沒有想到將玉佩拿到手中好好研究一番。
現在想來,爺爺所說的曾祖留下的怕還是不全面,估計是在張烈臨死之前,才將這東西傳給了爺爺。
這個傳送陣的體系,明顯與現在以及上古的修仙之道不在一個體系,倒是與青銅鼎、大五行破禁術、先天一氣大擒拿比較合拍,都有前世那個世界的痕跡。
「天下父母心吶!」
張烈留下的,不僅僅是導致他身死的那個遺跡的線索,更是一個最後的保命手段,無論如何狂傲勇烈,到得最後,他還是給自己的孩子留下了一條生物,事有不諧,可仗之逃命。
他沒想到的是,爺爺直到一甲子之後,方才動用了這件東西。
本來若無此事,到張凡金丹大成的時候,爺爺或許就會將這枚玉佩交到他的手上,讓他探明當年的真相,可在這之前,他是怎麼也不會讓唯一的孫兒去冒隕落之險的。
「無怪爺爺說要到修為超過曾祖的時候才將玉佩給我,原來如此!」
頃刻之間,張凡將從玉佩、傳送陣中判斷出來的訊息一竄連,立刻清楚明白了,這個傳送陣通向的地方,十之**,就是當年那個遺跡。
張凡沉吟了一下,將半截玉佩收好,隨即一揮袖子,大風卷起,飛沙走石,地面之上赫然被刮走了一寸厚的土石,一片平坦,再無絲毫痕跡。
傳送陣被破壞得太嚴重了,無論是鼫鼠還是陰魂,都在上面留下相當多的痕跡,若非如此,張凡還可將它拓印下來,留待曰後,現在這副模樣,別說是他,即便是陣道大宗師當面,也休想從其中找出了傳送的具體地點了,還不如毀去。
遺憾地起身,張凡環顧一下,終于一咬牙,渾身烈焰燃起,徑直破開二樓的牆壁穿出。
甫一離開,周身烈焰收斂,或作一道殘影,在街道之上閃逝。
身後處,半閑堂忽然燃起熊熊大火,轉瞬間化作一團巨大的火炬,將小半個坊市映得通紅。
結束的,就讓他徹底結束吧!
……「嗯?」
「師弟你看!」
坊市的另一頭,多寶閣的飛檐之上,一個聲音忽然傳了出來。
此時,半閑堂的火光愈盛,與漸漸破入的陽光協力,將陰霾破除,現出了兩個人的身影。
兩人皆是骨瘦如柴,蒼白似鬼,一眼望上去與白骨真君和先前的那個侏儒相同,都是一副骨架模樣。
開口的是右側稍矮的一人,只見他一邊說著,還舉目望向半閑堂的方向。
左側一人看上去高瘦得多,配上一副骷髏形貌,顯得輕飄飄的毫無重量,仿佛只要稍大一點的風都能將他吹跑了。
听到矮個修士的話,他也隨之望了一眼,隨即釋然道︰「師兄,你也太大驚小怪了。」
「你看那是什麼?」
說著把手中旗幡一比劃,所指的方向正是半閑堂通往外面的街道,整個坊市的東南角。
矮個修士循著望去,只見得那里陰雲波濤如怒,翻滾不息,同時無數的陰魂四散趨避,躲之不及的這被一道仿佛巨浪的旗幡卷起,旋即消失不見。
「哦,原來是小師弟啊!」
矮個修士也明白了過來,那桿白骨幡可是他們陰煞白骨宗的鼎鼎大名的頂階靈器,持有者正是宗主白骨真君的嫡孫——那個侏儒,也就是矮個修士口中的小師弟了。
「看來是小師弟又玩上,沒想到還有漏網之魚。」
高瘦修士看了半晌,見得白骨幡勢如破竹,不過片刻就已經破出坊市之中,好像沒有遇到什麼麻煩,也就不以為意了。
「師弟,你說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矮個修士有點不放心,這個小師弟可是深受白骨真君的痛愛,要是在他們眼皮底下出了什麼事情,他可真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有什麼好看的,別忘了師弟還有真君賜予的宗師傀儡一個,只要不遇到結丹宗師,誰能是他的對手?」
「就是萬一真的遇到了,也足夠撐到他求救了。」
「別打擾了小師弟玩姓,否則……」
高瘦修士的話,讓矮個修士不由得縮了縮脖子,那個侏儒在門中可是跋扈得很,不是他們這些普通弟子能招惹的。
九泉之下,侏儒若有所知,必會前他往曰的囂張而後悔,最後一絲為他報仇的機會,就這麼在一高一矮兩名修士的踟躕中消失了。
片刻功夫,人影渺渺,再不見蹤跡,坊市之中,重回一片死寂。
……坊市東南角,正是韓偓口中的薄弱處,一道殘影飛出,手中幽冥白骨幡一收,霎時間身化火紅流光,驀然遠去。
一天一夜過去,身後龐大的連雲山脈再不可見,前方一個恍若天柱的巨大山體,漸漸顯露了出了輪廓。
一個小山谷,中有一鏡湖,正是水光瀲灩晴方好,一片安靜祥和風光。
「 !」
水花四濺,一道火紅流星遁入湖水之中,頃刻間平靜不再,水霧雲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