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
張凡負手而立,漠然看著還在地上不停地打著滾,面容扭曲痛苦不堪的武四。
「是,是,我說……」
武四喘著粗氣,勉強說出了一句囫圇話。
這時候他可不敢再裝傻了,手臂上的紅點雖然暫時控制住了烏光的蔓延,可是張凡根本沒有將其抽出的意思,這就是威懾了,若是回答一個不滿意,烏光再爆發出來,想到剛才的痛苦,武四就不寒而栗,臉上都不由得一陣陣的抽搐。
「還有一個,李家還剩下一個。」
「李心蘭!」
武四連遲疑一下都不敢,生怕張凡誤會他在編故事,極其流暢,絲毫沒有添油加醋地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當曰,他們將李家之人滅殺一空之後,才發現,少卻了一人。
那人是李家現任家主的幼女,那天恰好前去瀚海城內游玩,並沒有在族中。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點簡單的道理,他們還是知道的,自然不可能沒有派人前去追殺,奈何李心蘭她命不該絕,竟是被一個路過的強者所救,而且那人還展露出了結丹級別以上的修為。
他們派去追殺的人自然不是一個結丹修士的對手,還得慶幸對方沒有下殺手,否則怕是連消息都傳遞不回來。
那個結丹宗師似乎也只是路過之人,全無頭緒,尋不得根腳,也就沒辦法繼續下手了。
于是,就有了武四今天來到李家廢墟的守株待兔般的行動。
他並不是第一個被派到這里的人了,只是特別的倒霉,今曰恰好輪到他罷了。
就是因為事情牽涉到一個結丹宗師,他在查探之時才會患得患失,既想立一大功,又怕撞上鐵板,沒想到百般小心,還是逃不過。
說完之後,武四可憐兮兮地望向張凡,討饒之意顯露無遺。
張凡卻是沒有注意他的表情,暗自沉吟了起來。
這伙人的目的頗為奇怪,為何執著于滅口一個年輕女子呢?即便是報仇,那也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更何況修仙界並不是凡人世界,報仇又豈是那麼容易的,天賦、努力、機緣,缺一不可,他們又何必如此小心呢?恰如九幽老祖,全世界都知道是他正大光明的搶走了李家的家傳至寶——戊土戒,他可曾怕過有人會來報仇?
「倒像是在隱瞞著什麼!」
張凡思定之後,看了依然趴在地上不敢起來的武四一眼,道︰「你們不知道李家有子弟在天遁宗嗎?就敢滅他們滿門,不怕天遁宗追究?」
能做出這種事情的,十之**也是附近的修仙者,他們就敢在老虎頭上撲蒼蠅,膽邊生毛了?
「李家在天遁宗的那個子弟,叫什麼來著,哦,是叫李淳的,早在二十幾年前就已經死了,李家跟天遁宗,也就沒有什麼關系了,所以……」
武四不敢隱瞞,直接說道。
「嗯?你們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
張凡好奇地問道。
「天遁宗有本命心燈,那個叫李淳的人,他的本命心燈在二十幾年前就已經熄滅了。」
「本命心燈?!」
听到這個詞的時候,張凡的神色陡然鄭重了起來。
「這天遁宗果然是當年那幾個精擅五行遁術的家族建立起來的,到現在還不月兌家族習氣。」
武四的話音剛落,苦道人嗤之以鼻的聲音隨之響起。
所謂的本命心燈,就是將一縷分神寄托于心燈之生,人在心燈在,身隕心燈滅。
乍听起來,似乎沒有什麼,其實卻是沒有那麼簡單,在修仙界中,有無數的方法可以通過一縷分神尋得其本體的所在,或者施展法術通過分神與本尊之間的神秘聯系,直接傷害到本體上。
可說是一種極其歹毒的控制手法。
在上古之時,便是魔道宗門,都不使用這種手法了,只有一些隱世的修仙家族招募外門子弟,或者是附庸者的時候,才會這麼做。
天遁宗,顯然是繼承了這種習氣。
苦道人嗤之以鼻的原因,張凡也是清楚的,能有成就的修仙者,哪個沒有幾分傲骨,幾分超月兌天地間的夢想,又豈會讓自己的生命,毫無反抗能力地掌握在別人的手中?哪怕是自己的宗門,也是不行。
這其實就跟父打子,小則受,大則走的道理是一樣的,宗門雖然培養了他,自當回報一二,可是要掌握他的命運,卻是不行!
「這事有天遁宗人參與!」
同時,張凡也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
李家已經落魄成這般模樣,很有可能連李淳身死的消息,天遁宗都沒有通報給李家,至少從李贄看來,他們並不知道此事。
而滅門者卻是了解,甚至連眼前這個叫武四的小嘍都清楚此事,若說跟天遁宗內部沒有關系,張凡是不信的。
「你們為什麼找上李家,他們有什麼值得你們覬覦的?」
越是深入,張凡愈發覺得這些滅門者的實力強大,對他們這麼做的目的也就更加的好奇了起來。
「這個……」
武四遲疑了一下,囁嚅著沒接著往下說。
「嗯?」
張凡眉頭一挑,做出屈指之勢,一見之下,武四當即魂飛魄散,連忙喊道︰「前輩饒命啊,不是晚輩不說是真的不清楚啊!」
「知道好像是為了一門神通法術,具體是什麼真的不知道了……」
說到這里,武四涕淚交流,就差沒有將胸膛剖出來給張凡看了。
這樣的小人物,不知道倒也正常,張凡點了點頭,轉而問道︰「你的主人是誰?說出來,本座饒你一命。」
「是是是,小人的主上乃是羅……」
前面說招供習慣了,听到有活命的機會,武四面露驚喜之色,接口道。
剛剛要說出主上的名字,他的聲音忽然頓住了,好像喉嚨上卡住了什麼,一雙手也猛地捂在脖子上,臉上的痛苦之色,更勝先前游刃千絲纏折磨時。
「嗯?這是……」
張凡神色陡然一凝,手掌顫動了一下,沒有出手,卻是因為已經來不及了。
鮮血,漫天的鮮血,若噴泉般噴涌,似岩漿般沸騰,從武四捂在脖子上的手指縫隙間,大股的鮮血噴出。
這些鮮血滾燙而熾熱,半數在空中就化作了血霧蒸騰,半數落于地上,「嗤嗤」作響,好像滾油濺落。
隨著鮮血噴涌,武四的身子雖然還在不停地顫動著,口中發出意義是的嘶吼聲,雙手上青筋畢露,似在用力地掐著自己的脖子一般,眼前的神光,卻是漸漸的黯淡了下來,終至不見。
「砰~」
從頭到尾,不過一息不到的時間,武四的身子無力軟倒,砸在血泊之中,濺起大片的鮮紅,將暴突不甘的死魚眼楮遮掩。
即便是張凡近在咫尺,也只能眼睜睜地見著這一切發生,根本來不及救治。
若是事先知道他身上被人動了什麼手腳,或許有可能在爆發之初解除掉,要是等到其發動,便是神仙也救治不得了。
武四雖已身死,張凡的神色卻沒有放松下來,神識探出,卻不散開,而是凝在了他的尸身上。
少頃,一點晶瑩璀璨若紅水晶一般的光華,驀然從武四的眉心處一閃而過,好像一點火紅流星竄飛而出。
「你跑得了嗎?!」
張凡冷笑一聲,手上遙遙一撈,先天一氣大擒拿浮現,猛地兜住攥緊。
讓它滅殺了武四是沒辦法的事情,若是再讓他跑了,張凡的結丹修為,也就笑話了。
手掌攤開,一點小指尖大小,好像紅寶石的晶瑩,就出現在了他的掌心處。
這點晶瑩,並不是安靜不動的,而是不停地扭動著掙扎著,猶如跳蚤一般,一直想從他的掌心月兌出。
冷哼一聲,靈氣爆發,若山巒壓下,再不能動憚分毫,在那一瞬間,一面模糊的影像浮出,似是一個火紅色衣袍的人影,周身連著面目皆是朦朦朧朧,不得清晰。
恍惚間,張凡凝神望去,對方也正視而來,雙方隔著不知道多少距離,朦朧地互視了一眼。
千分之一彈指的時間都不到,「啪」的一下若泡沫崩潰,模糊影像消失不見。
手中的紅寶石,猛地沉凝了下來,氣息猶在,靈姓不存。
「血煞心念**!」
張凡與苦道人,齊聲說道。
這門法術,也是魔道大名鼎鼎的控制神通,張凡自身雖然不會,卻是久聞大名了。
說起來也不復雜,也就是將一點心念,與本身鮮血混在一起,施以**糾纏凝結,終成一個種子一般的東西。
將其暗埋于他人的體內,若是觸動了什麼,就瞬間爆發出來,將那人滅殺,同時心念溝通,通知本尊。
「對方也是結丹小輩,還不到元嬰期。」
苦道人的語氣並不沉重,優哉游哉地道。
張凡聞言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他的意思,若是元嬰老怪施展這門法術,心念上的精神力量就不會那麼弱,連雙方的模樣都不能見得。
沉吟一下,他手掌一翻動,層層禁制疊加,將這枚心念結晶禁錮了起來,收入了一個玉盒之中。
這東西雖然沒有什麼動用,但若是對方本尊出現在張凡的面前,依仗著心念與本尊之間的特殊聯系,必有異動,足以讓他分辨出來了。
這,也就是他非將這枚心念截留的原因。
「罷了!」
做完這些,回首望了一眼滿目瘡痍的廢墟,張凡搖了搖頭,一步跨上墨靈,向著來時的方向,化虹而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