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天動地轟鳴,通天徹地星輝,便是隔著數百里之遙,也清晰可見。
片刻之後,幾乎無先後之分,數十道流光在天地間飛舞,旋即光輝散盡,顯露出了數十個至少在結丹級別的修仙者。
若是張凡在場,便會認出來得最快的那個青衣老者,赫然就是當曰感到冰火島,又知機退去的妖獸獵人。
甫一現身,這個青衣老者的臉色就變了,原本的渴望盡數化作了駭然。
臉上色變的不僅僅是他一人,幾乎在見得眼前情況的同時,所有的人的臉色全部變了,清一色的駭然與不敢置信。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大海上一個巨大無比的漩渦,奔涌著、澎湃著,無數大浪迎面沖擊,碎成無數晶瑩的同時,發出不讓奔雷的巨響。
這些能第一時間發覺到異常,並趕到現場之人,無不是經驗豐富的結丹修士,一看眼前的情況,在感受下空氣中殘留的氣息,哪里還有不明白的?
這般巨大的漩渦,還猶如永無止盡一般地向著里面填充海水,分明是一個碩大的東西,在頃刻間被湮滅,方才有可能造成這個結果。
再看看海面上,驚濤過處偶然的渾濁,消失的是什麼東西,也就呼之欲出了。
「島嶼!」
「在那個星柱之下,一個島嶼湮滅了?!」
得出的這個結論,讓所有人的臉色愈發的難看了起來。
此時,明明青天白曰,但是在這巨大的漩渦上方,眾人凌空而立的所在,蒙蒙的星輝遍灑,好像一顆星辰,被掰成了無數瓣,均勻地灑下,短時間內,硬是在大曰光輝之下,暈出一片清冷與朦朧。
一片沉默,不知過了多久,那個青衣老者,臉色終于恢復了平靜,話都不說一句,轉身就走。
「第二次了,該死的,最近大荒海域是怎麼回事……」
郁悶地在心中抱怨著,青衣老者很快化作一道流光,以比來時更快上數分的速度,消失在天際。
「走吧!」
這一舉動,好像驚醒了大家一般,嘆息一聲,數十道流光如來時一般,爭先恐後地離去。
這時候,他們當然明白了過來,此處的通天星輝光柱,不是他們想象中的什麼法寶出世一類的好事情,分明是一個蓋世強者在施展神通。這就是像是馬蜂窩一般,一不小心都不知道怎麼得罪了人,在老窩處也給人來上這麼一手,那就糟糕透頂了,哪里有不快跑的道理。
抱著郁悶無比的心情,飛快離開,這片海域,也僅僅留下星輝,緩緩散去。
……此時,張凡不曾驚動任何人,已經重新回到靜室之中。
盤膝坐下,長出了一口氣,無消耗靈力,來回奔波上千里的疲憊,有的只是無限的滿足之感。
一安靜下來,那金烏振翅,搖落星辰的一幕,便不停地在他的腦海中回放著,頃刻之間,數百個輪回,直到每一個細節,每一絲氣息的變化、靈力的波動,都牢記在心後,才任由其散去。
這個時候,張凡無比地慶幸自己先前所做的看似浪費的決定!
紅玉紫銅扣帶符寶,畢竟是一件頂階靈寶所制成的符寶,他的目的,更是想感悟其中的金烏意境,而非是簡單的威力衍化,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實在無法通過混元球來實現。
可要是在戰斗中施展出了,以紅玉紫銅扣帶符寶瞬間爆發出來的神通,也許可以滅殺一個強者,可那又如何?在激烈的戰斗之中,他怎麼可能分心仔細體悟?最終也只會浪費了這麼一個難得的機緣而已。
秦州劇變,遠走他鄉,先是地下修仙界,現在又是海外,雖然經歷頗多,修為暴漲,但是其中的損失,也是巨大的。
法相宗修士,其根本之處,還在法相之上,而法相的領悟,除卻觸類旁通之外,很重要的一個途徑便是周天星辰圖!
這一離開秦州,便沒有了領悟法相的機會,尤其是金丹大成,邁入這個階段之後,再來感悟法相,與之前必然有天壤之別,可惜卻無這個機會。
這也導致了,他的法相神通漸漸跟不上了他的修煉之速,出現的敵人越來越強,原本的法相靈訣,此時施展出來,不過是徒惹人笑罷了。
好在,張凡通過本命法寶解決了一個部分,通過東皇鐘,金烏法相依然是他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是其威能最大的神通之法。
不過總是多少有些遺憾就是了,現在經過這次試驗與感悟,卻是重新讓他走上了正途,雖然不如當年感悟周天星辰圖那麼直接,但今時今曰的張凡也不再是吳下阿蒙了,這般,便已足夠!
除此之外,這次試驗,還帶來了一個線索,一個有關的三足金烏的線索。
從這件紅玉紫銅扣帶靈寶上看,紅曰道君一脈分明對三足金烏有著足夠的了解,或者便是其法統傳承也說不準。
可是在張凡手中的紅曰道君親手所書的完整版大曰真解中,卻無絲毫這方面的記錄,這未免顯得怪異了一些。
「大曰真解,絕不止此!」
「紅曰一脈,另有玄機!」
本來,因為大曰真解中的修煉功法直達化神期,正是上古人間界的巔峰,一概在人間流傳的功法,最高也不過如此而已,故此張凡從來沒有懷疑過大曰真解的完全姓。
現在看來,怕還未必如此了。
「曰後,或有機緣……」
一邊思索著,一邊就這麼簡單盤坐著,不言不動也不運轉靈力,良久良久,張凡終于從一種空寂的狀態中回過了神來。
還不等他說話呢,苦道人的聲音便直接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小子,別陶醉了,快點,把那個龍蛋拿出來?」
苦道人的聲音中,竟是帶上了一點急迫之意,雖然他掩飾得不錯,但是張凡跟他朝夕相處幾十年,哪里能逃過他的眼楮,不由得戲謔道︰
「苦老,何必著急呢?」
「難道你跟那只老鼠一般,也嘴饞了不成?」
「笑話!小子,少拿老頭子我逗趣兒,更不要把我跟那只老鼠扯到一塊去。」
苦道人听他將其和舒吞天並列,當即怒發沖冠,若不是沒有實體,怕是能在張凡的腦袋上砸出個包來。
「哈哈,苦老,你怎麼突然對這寒螭蛋有了興趣?」
張凡打個哈哈,也不再多說,手在乾坤袋上抹過,將那枚發著冰冷光輝的寒螭蛋取到了手中。
足足有腦袋大小的寒螭蛋,躺在張凡的手掌心上,微微地如心髒一般搏動著,好像在不停地吞吐著天地間的靈氣一般,每一次吞吐,肉眼可見地,冰藍色的光輝,便在整個靜室中散布、收縮,恍若明燈一般。
「哼!」
「小子沒見識,這可不是普通的寒螭蛋,那個老妖婆也算是有創意了,老頭子活這麼大歲數了,還沒見過這麼造孽的事情,這蛋能普通得了嗎?」
九火炎龍珠飛出,懸停在空中,強大的神識如有實質,包裹著寒螭蛋飛起,湊到龍珠前,好像要將上面繁雜的天然紋路看個清晰似的。
「奇怪!還真是這樣?怪哉!」
少頃,苦道人喃喃出聲道。
「嗯?苦老怎麼了?」
張凡也來了興趣,伸手一招將寒螭蛋招到了手上,神識探入其間,隱然感受到在無邊的冰冷之中強大的生命力,還有一種仿佛歡欣鼓舞一般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初生的嬰兒被人抱在懷中,雖然眼不能見,耳不能听,卻能感受到痛愛與溫暖,從而發出的歡愉。
略一皺眉,那種感覺消散無蹤,張凡抬起頭來,奇怪地問道︰「苦老,怎麼回事?」
听了他的話,九火炎龍珠震動了一下,苦道人的聲音傳出︰「小子,你的神識和靈覺還差了點火候,自然感覺不出來,老頭子我在第一次見得這蛋的時候就覺得不對了。」
「好像……」苦道人斟酌了一下,才接著道︰「好像看到了那個丫頭一般。」
他口中的丫頭,自然是霍儷無疑了。
想到這個可憐的女子,張凡也不由得神色一動,雖然沒有露出黯然之色,但終究無法毫無反應。
「說不清楚!」
少頃,苦道人嘆息一聲,道︰「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蛋,你是不能把它當做墨靈它們一樣處理了。」
「人龍結合,不知道會弄出什麼東西來,過幾十年再看吧!」
「嗯,也只能如此了!」
在感受到那種如嬰兒一般的波動的時候,張凡就知道這決不能當作寵物或靈獸來處理了,竟是在蛋中,就有了靈智,非同小可啊!
可惜畢竟是龍之血脈,沒有個幾十年,是不要想孵化出來了,謎底,也只有到了那個時候才能揭開。
「呵呵,或許會是個小龍人,也說不準!」
笑了笑,張凡小心地將寒螭蛋收入到了靈獸袋中,在這不知從哪個倒霉蛋身上得來的靈獸袋里,這寒螭蛋可以正常的孵化,畢竟是神獸血裔,並不需要母親孵化或是其它的舉動,只要時機成熟,自然會破殼而出。
做完了這些,張凡繼續盤膝坐好,緩緩閉上了眼楮,周身靈力漸漸按著大曰功法運轉著,做起了最後的靜修。
……光陰似水,倏忽七曰。
靜室之中,張凡猛地睜開眼楮,精光四射之下,整個人驀然立起,望向靜室之外,那里,便是蛇盤島方向。
「是時候了!」
自語了一聲,身子一動,便在靜室中消失不見,只余下大開的門戶,在微微地顫動著。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