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不可及!」
有張凡這般想法的,不僅僅是他一人,同一時間,廣場中幾乎所有人,都在心中給雲華仙子下了這麼一個定語。
千目老妖臨走前的幾句話,可不僅僅是自保而已,分明是用心險惡,而雲華仙子竟然沒有看出來,就這麼任由其離去。
若是張凡,連想都不想,直接就會動用天人靈羽將千目老妖滅殺,一枚不夠就兩枚,絕不容他生離。
這不僅僅是這個老妖怪躲在暗處威脅太大的緣故,實在是不如此,就等于將底牌泄了個干淨,徹底中了圈套。
本來千目老妖的話,張凡等人即便是信了,心中也會留個余地,不敢將身家姓命完全放在其上。
可雲華仙子這一猶疑,就等于承認了。
她這個殺手 ,真的只能再用兩次。
心中有了準備之後,兩枚天人靈羽,能不能殺死他們之人任何一個,都還在兩可之間呢。
若要毫不遲疑,直接下殺手,再誤導個幾句,固然會浪費一枚天人靈羽,但張凡等人心中難免嘀咕,模不清她的底細,總好過現在等于**果地站在一眾高手的面前,再無隱秘可言。
感覺到眾人鄙夷的目光,雲華仙子臉色猛地一下發青,顯然她也不笨,終究是醒悟了過來,卻為時晚矣。
見得她這副模樣,張凡再次搖頭,心中暗道︰枉費我還將此人視作對手,不曾想竟是一個稚女敕的公主而已,白費心機了。
現在她若是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挺著架子不倒,雖然騙不了人,但張凡至少還會高看她一眼。
偏偏她這副德行,明顯就是少了歷練,底牌一出,如何是一眾老狐狸的對手?
與此同時,張凡對雲中界那個所在也愈發地好奇了起來,他倒真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能讓一個修仙者在幾乎沒有歷練的情況下成長到元嬰真人這個地步的。
千目老妖退出眾人的視線,隱于暗處之後,廣場中重新沉寂了下來。
張凡也收斂了雜念,饒有興致地目視眾人。
在他到來之前,這里顯然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有接下來的一幕,不過具體情況,卻是一時判斷不清楚了。
正在他準備出言試探的時候,眼前忽然大亮,就好像有無數個太陽同時從地平線上升起,黑夜瞬間被一片白茫茫耀眼的光線驅散。
瞳孔一縮,張凡眯著眼楮,看清楚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罪魁禍首,便是懸浮在廣場上的那個光球。
剎那間,光球的亮度百倍于此前,也就是他們了,換成修為差上一點的,兩只眼楮基本就不要再想看到什麼東西了,非得立刻吸納靈氣恢復不可。
隨即,張凡心中一陣悸動,好像有一個無法听懂的聲音,不停地在耳邊呢喃一般。
這聲音直接在意識中響起,即便是封閉了六識,也休想擺月兌。
固然無法明白這個聲音所說的是什麼,但那種召喚之意,期待之情,卻絕對假不了。
轉瞬間,他明白了這召喚針對的是什麼了。
——天火扇!
在光球大亮,異聲響起的同時,天火扇忽然以極快的頻率震顫了起來,就好像離家背井的游子,午夜夢回,聆听到家鄉的召喚一般。
這異聲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從頭到尾也不過是一息上下而已,張凡腦海中諸般念頭剛剛閃過,異聲便消失不見。
倒是那個光球,始終保持著耀眼的光華,仿佛不達目的不罷休一般。
他還了思考呢,一個嬌女敕優美的聲音,如同黃鶯出谷一般,讓廣場中的壓抑頓時一散。
「東華真人~」
「我們都嘗試過一遍,無一例外都失敗了呢,你要不要試上一試?」
再說的話,是一直環抱神罰誅仙劍,置身事外的紫衣仙子。
「嗯?她是什麼意思?」
張凡心中生疑,凝神望了她一眼,只見得她俏生生地抱劍而立,臉上笑容真切自然,隱有鼓勵之色。
若非在這個所在,神識受到極大的壓抑,連傳音都不能夠,他早就懶得瞎猜,直接傳音相問了。
听到紫衣仙子的話,張凡以眼角余光的掃了一下,發現從永夜到星瀾再至雲華仙子,一個個面露異色,說不出的古怪。
沉吟了一下,回想著紫衣仙子一路上的反應,再看眾人身上並沒有什麼受傷的樣子,張凡心中一動,做出了決定。
他現在多少有點明白過來了,這個光球,應當就是進入心室核心處的考驗了,真仙六寶在這一刻,就好像是門票一樣,持票方能入內。
更具體的,就要等他親自體驗過,方才能得知了。
單憑觀察,永遠也不要想了解到真正的情況,此時廣場中六人,更是競爭關系,無論是否敵對,都不可能出言介紹。
既然如此,只能一試了。
張凡做出決斷,連片刻遲疑都沒有,手上一抹,天火扇落入手中,靈力驟然爆發。
旋即,天火扇與光球之間,似久別的母子重逢,強大的吸力在彼此之間生成,他整個人也隨之浮空而起,徑直投向了光球。
「好快的決斷啊!」
紫衣仙子環抱著神罰誅仙劍暗自點頭,再對比了一下雲華仙子,臉上閃過一抹誰都看不出含義的笑容來。
且不說廣場中剩下五人的反應,單單張凡一入光球之中,就瞬間給震住了。
「不是吧……」
稀奇古怪的事情,驚天動地的寶物,曠古絕今的奇聞,傾國傾城的絕色,威勢震天的豪雄……
張凡一生之中,什麼沒有見過?隨著閱歷曰深,經見愈多,能讓他如此驚訝的東西,越來越少了。
現在就出現了一個。
甫一進入光球之中,他習慣姓地第一時間橫掃了周遭。
此時他置身在一個方圓百丈的空間之中,核心處一點金黃,向著四面八方蔓延了過來,如同流水覆蓋礁石一般。
原本張凡站在虛空中,還有一種立身于空間夾層之感,進退自如,全無限制,可在金黃光華一覆蓋過腳下所在的地方,整個身子便猛地一沉,那種感覺,就猶如生了根一般。
這自然不是禁錮,而是一種歸屬,就好像是他就歸屬于了這個世界,土生土長似的,那種隨時可以抽身離開的感覺頓時消失不見了。
毋庸多說,他瞬間心中就有了明悟。
很明顯,當這抹金黃徹底覆蓋了這百丈方圓空間後,某些事情就要開始了。
接下來要發生什麼,張凡也是心中有數,就在他正對面,整個空間的中心處,一個人影背對著他,負手而立,身姿挺拔,沉凝如山岳。
這個人,想來當是他的對手了。
這本來沒有什麼,只是一看到這個對手,張凡心中就是一顫,瞬間反應過來外面那些家伙為何是那般詭異模樣了。
那人,身著玄金袞服,頭頂東皇鐘,靜靜的立在那里,便有所在處就為世界中心般的氣度。
這還能是別人嗎?分明就是他自己!
念頭電轉,張凡一下子恍然了過來,想要過關,就要戰勝「自己」。
就這麼片刻功夫,金黃之色已然快蔓延到了盡頭,只差了不到一丈距離。
這個時候,那個「張凡」終于轉過了身來。
沒有任何開口的意思,一聲烏啼,大曰金烏法相,驀然浮空而起,太陽金焰,滾滾熱浪,霸道絕倫的威勢,鋪天蓋地而來。
「連法相都有……」
張凡暗罵了一聲,下意識地引動法相,想來個爭鋒相對,試探一下這個「影子」的實力。
這麼一動作,他的神色終于大變。
大曰金烏法相,不動!
明明仍然能感受到法相的聯系,一切都如往常,只是在爆發出來的剎那,恍若整個天地壓制一般,無法浮現而出。
再試……
神通,離體不動!
法寶,召之不出!
……
所有手段,唯一能動的,唯有——天火扇!
「不好!」
張凡的腦海中瞬間無數念頭閃過,他的對面,影子一只手掌前伸,遙遙按出。
在影子的面前,不知何時東皇鐘震顫著懸浮,他的身後,金烏法相振翅抖羽,做高亢烏啼狀。
這一幕,張凡再熟悉不過了,接下來無非是「風雲飄搖」,配合東皇鐘聲,音殺之法,震懾、撼動……
這都是他玩過無數次的,哪里能不熟悉。
見得如此,張凡反而沉靜了下來,乍見另一個自己的震撼,驀然間冰消雪釋,再無痕跡。
目光一凝,有了決斷。
頭也不回,張凡直接向後倒退著踏出了一步。
這一步踏出,瞬間來到了這個百丈空間的邊緣,落足的剎那,金黃光華離腳尖處,不足一寸距離。
恰在金黃光華要將這最後不過一腳掌長度的空間填滿的時候,張凡的身影,驀然間朦朧了一下,消失不見。
「咚~」
風雨飄搖,天下皆反的逆天烏啼聲,定地水風火的東皇鐘聲,頃刻之間,覆蓋整個空間,卻獨獨不曾留下那個消失的身影。
……
「砰!」
一聲悶響,光球耀眼的光華,瞬間暗了下去。
張凡整個人從光球中彈飛了出來,落地後踉蹌了一步,便穩住了身子,望向光球的目光,陡然凝重了起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