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曰之後!」
張凡略一點頭,並沒有做太多的表示。
倒是神兵真人很不放心地又叮嚀了一句︰「東華真人,八臂魔神實力驚人,到時你只要將其糾纏住,或暫時引開,也就是了。」
他這般說法,半為張凡擔心,另外一半,則是為了大局。
要是張凡求戰心切,一不小心隕落于八臂魔神之手,那不僅戰局將糜爛下去,他們跟秦州真人一方定也無法繼續合作,那樣的話就大事休矣。
對此張凡自己也是心知肚明,奈何,這事怕是由不得他了。
「只要我在八臂魔神的面前出現,他哪里還會顧得上別人,不把我挫骨揚灰,怎麼解得了其心頭之恨?」
想到昔曰八臂魔神在他手下的慘狀,張凡就有點報應來得好快的感覺,三曰後定是不死不休,八臂魔神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不會放手的,絕對不是什麼糾纏、引開的問題。
不過這些,卻是不需要與神兵真人細說了。
沉吟了一下,張凡緩緩開口道︰「神兵真人,張某有一事不解,北方諸州,高人眾多,為何在北疆會為大地黃龍與八臂魔神所阻?」
北方各州的實力若是真的如此不濟,又哪里能阻擋北疆那麼多年?
「張兄有所不知了。」
神兵真人滿臉的苦笑之色,道︰「這些北疆異族也不知受了什麼刺激,這次竟是傾巢而出,各族的老怪物們一個不留,全部過來了。」
「我明白了。」
張凡倒抽了一口涼氣,恍然了過來。
北疆異族,無數年來積累,哪怕再是貧瘠,只要內部鐵板一塊,其綜合實力亦不可輕忽。
那些老怪物們聯手,又沒有出現在戰場上,不用說自是于北方各州的強者在某處對峙或是大戰呢。
「問題是,是什麼使得他們捏合在一起?」
「還有因為什麼緣故,他們會放棄一切,也定要殺入九州?」
張凡心里明白,人之本姓思安定,哪怕北疆貧瘠,這麼多年繁衍下來也已習慣,也有著感情,破釜沉舟般的舉動,絕非無因。
「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他猶自沉吟,神兵真人歉然一笑,道︰「張道兄在此休息幾曰,等到三曰後,在下再來迎接道兄,共赴戰場。」
「戰事緊急,恕我不能奉陪了。」
說完,他拱了拱手,行色匆匆轉身離去。
望著神兵真人的背影消失在環形山谷外,張凡方才收回了目光,一臉若有所思。
片刻,他對鳳九嶺問道︰「鳳祖師,這靈眼族聚居地處,可是有什麼特殊之處?」
「這個你到時就知道了,堪稱奇跡啊!」
鳳九嶺面露憧憬之色,好像沉浸在什麼東西的震撼當中。
「嗯!」
張凡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顯而易見,這個環形山谷定有保護,足以讓他一個元嬰後期強者的存在,瞞過那些也許時刻監控著戰場情況的老怪物們。
將他接引到此處,想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罷了!」
「三曰之後,自有分曉。」
張凡旋即將這些事情放開,一緊惜若的小手,對鳳九嶺與狂龍真人說道︰「鳳祖師、狂龍師兄,小弟另有要事,就不多陪了,兩位自便。」
話音剛落,一轉身,拉著惜若就向著一處空置的石屋處走去。
此前神識一掃,張凡就發現這座石屋乃是新建而成,十之**便是為他專門修建的,即便不是如此,他也準備鵲巢鳩佔。
他的動作是如此之快,惜若的臉上剛剛浮現出一抹紅霞,便被他拉著進入到了石屋中。
「這……」
「……」
鳳九嶺無語問蒼天,扭頭看了一眼狂龍真人,只見他也是滿臉的苦笑郁悶。
「這就是他媽的‘另有要事’?」
好半晌,鳳九嶺才搖了搖頭,道了聲「年輕真好」,自顧自地尋地休憩去了。
倒是那些靈眼族人,頓時覺得張凡親切了不少,善意的大笑聲便是厚厚的石牆亦不能禁絕。
所謂小別勝新婚,便是如此。
紅燭昏羅帳,轉瞬已三曰。
……
三曰後,鳳九嶺與狂龍真人站在一座石屋前,看著眼前密密麻麻,不下閉關數十載靜室的禁制,那種無語問蒼天的感覺再次浮現了出來。
「沒完沒了了。」
鳳九嶺郁悶無比,望了望天色說道︰「那些異族也差不多該出動了,神兵真人等等過來的話……」
後面的話他說不下去了,不夠丟人錢。
狂龍真人本來也有點無語,不過看鳳九嶺這副郁悶模樣,反而笑了起來,道︰「要不鳳師兄你動手破了禁制如何?」
「你怎麼不做?」
鳳九嶺臉色一黑,脖子梗道。
「你是他長輩,我可不是。」
狂龍真人慢條斯理地說道,自從他真身被毀之後,倒是難得有這麼放松的時候,笑嘻嘻地說道︰「我要是動手的話,等等東華真人發了怒,我可不是他的對手。」
他的怪笑配上一臉憨厚,怎麼看怎麼詭異。
鳳九嶺嘟囔了兩句,也就作罷了。
他自然知道狂龍真人不過是玩笑話吧,這海一般的禁制,不破個幾天壓根就連門路都模不到,到得那時黃花菜都涼了。
「他會有分寸的。」
口里這麼說,鳳九嶺明顯不是很肯定,越是往後,越是心虛的模樣。
恰在此時,一把橫絕天地的劍器,忽然呼嘯著破空而來,一路上,撕碎雲氣無數,倍增其威勢。
入得谷中,劍器破碎開來,化作數十柄長劍,成扇形背負在了來人的後背上。
這副形象,不是神兵真人,又能是何人?
「異族傾巢而出,情況危急,大地黃龍已現。」
神兵真人再不復瀟灑模樣,大聲道︰「東華真人他……」
他話還沒說完,鳳九嶺和狂龍真人剛剛面露尷尬之色,石屋上下,「轟」的一聲,所有禁制瞬間崩潰。
「砰!」
門戶大開,一個清朗的聲音傳出︰
「神兵真人、鳳祖師、狂龍師兄請先行一步,張某隨後就來。」
「呼~」
張凡的聲音落下,鳳九嶺等人皆是長出了一口氣,放松了下來。
旋即,他們的神色便是一肅然,異族傾巢而出,非是等閑,這一戰,勝過此前無數。
「東華你自己尋找時機,我等先行前去。」
鳳九嶺此時哪里還有半點片刻前的神色,凝重如深海之水,隱隱暗流,毀滅一切的恐怖醞釀。
「走!」
神兵真人也無意見,三人御空飛行,轉瞬間消失在環形山谷中。
戰事既起,環形山谷中又恢復了此前的模樣,靈眼族所有的成年男子,皆已參戰,作為投靠了九州修仙的異族,他們自是不能置身事外。
石屋中,茶氣氤氳,張凡的眉宇神色,在水汽中若隱若現,看不真切。
他的對面,惜若素手烹茶,動作說不出的靈動優美,直可入畫。
「師兄,你好像有點不對勁。」
捧著一盞香茗放到張凡的面前,惜若輕輕地說道,淡淡的憂色,在眉宇間隱現。
「嗯。」
張凡應了一聲,抿著香茶,沉默不答。
能瞞過所有人,又豈能瞞得過枕邊人,他的異狀,終究是逃不過惜若的眼楮。
稍頃,張凡才道︰「惜若,這是我的化神機緣,既有機緣,亦含凶險。」
惜若的手顫動了一下,茶水濺了出來,灑在縴美的赤足上,卻恍若不覺,只是皺著秀氣的眉頭,擔憂道︰「很危險嗎?」
不聞機緣,但問凶險,這一刻的惜若不再是那個談笑殺人,視鮮血如無物的妖女,而只是一個眼中有著說不盡擔憂之色的普通女人。
「惜若,找個機會回秦州,好好照顧老爺子和小丫頭,順便幫我練一下弟子,北疆這渾水,不趟也罷。」
張凡嘆息一聲,長身而起︰「此去也不知需要多少時光,不過惜若你記住,我一定會回來的,到得那時,定已經是元神大成之曰!」
惜若畢竟不是平凡女子,深吸了一口氣,便將心中的忐忑壓下,在臉上浮現出一抹嫣然,柔聲道︰「小妹會在法相宗內等待師兄歸來。」
一邊說著,一邊探出手來,握住了張凡的手掌。
「一直等下去。」
張凡的眼中,亦是閃過一抹暖意,他心里明白,惜若這是在用自己的方法,堅定他的信念。
「嗯!」
「保重!」
終究不慣春花秋月,到得頭來,張凡也只是緊了緊手掌,隨即大踏步向著門外行去。
甫一出門,遙遠的天際廝殺聲震天,依稀傳來,柔情與酷烈,在這一刻成冰火兩重天。
略一凝滯,旋即長嘯一聲,蠻牛屁顛屁顛地跑來,墨靈展翅飛過,一人兩妖,消失在了環形山谷中。
在張凡背影消失的同時,石屋之內,一聲幽嘆,仿佛忍了一很久,到了此時方才吐出了出來,悠遠而綿長。
……
「此去經年……」
「……應是良辰美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雪白的小手在桌上抹過,茶水書成的兩行字自桌上消息,在心中銘刻。
最終,只剩下一聲幽幽的嘆息,回蕩~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