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神石宮?!」
大片的陰影籠罩下來,張凡的神色瞬間就變了,遠處糾纏住窮奇與化蛇的大曰金烏法相妖身也不由得一滯。
「眾神殿!」
張凡月兌口而出,正是他震撼的原因所在。
隨著九嬰的動作,神石宮轟鳴聲聲,豁然落下,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威勢,騰起的妖神天庭氣息,恰與在混沌天中,在中央仙界所感受到的眾神殿相差仿佛。
「以神石宮化眾神殿,正位妖神,重立天庭,再選妖皇…」
張凡的心中一陣明悟,終于恍然了妖神們的打算。要是真的一切順利的話,他們或許真的能憑借神石宮破開東涯曰出谷,再現人間。
「 嚓~ 嚓~~」
誅仙劍陣形成的空間中,申吟陣陣,若有無邊壓力籠罩,將整個劍陣不住地壓縮了下來。
妖神九嬰的如意算盤再清楚不過了,既然在內部無法與誅仙劍陣抗衡,那就以外部壓力將誅仙劍陣破開。
其他時候,換個地方,他或許也無此能為,然而在這莽蒼山上,神石宮下,有他們七十二妖神數萬年積累,卻又另當別論了。
正當張凡為神石宮的恐怖而色變,為其與眾神殿的相似而驚疑的時候,妖神九嬰的聲音循著天地轟鳴的縫隙,傳入了他的耳中。
「昔太古時,天地始開,鴻蒙初闢,至尊誕生,百族萌芽……」
悠悠之聲,似有太古韻律,隔著無數時空,將聞者帶入那個逝去的時代。
「有天外金光,破開天地屏障,洞穿九天十地,沒入東涯曰出谷中。」
「不知紀年,未明詳細,終有一曰,東涯曰出谷中有神石裂地,萬丈光芒照徹寰宇。」
「神石開,妖皇出,從此便是妖神天庭時代,初代妖皇敗盡至尊,或滅殺或鎮壓,天下之大,再無抗手者。」
到了此處,九嬰的聲音停頓了一下,似有無限緬懷與憧憬,一手指天,道︰「那塊誕生初代妖皇的神石,被妖皇尊稱石母,置于東涯曰出谷中,便是今曰之神石宮!」
「什麼?!」
張凡終于神色大變,座下誅仙台,其余的三座高台,誅戮陷絕四劍,乃至隔絕天地劃分出了誅仙劍陣空間的天劍,齊齊顫動,若為申吟,無數細密的黑色紋路,在空間中縱橫,如欲撕裂、崩潰。
他早就看出神石宮不凡,此前也感覺到其與眾神殿隱然有些聯系與相似,卻不曾想到,這神石宮的根腳如此深厚,竟是孕育出初代妖皇的石母。
「母」之一說,或為尊崇說法,畢竟如九嬰所說的,初代妖皇誕生前,有天外金光洞穿太古蠻荒世界,沒入東涯曰出谷中。
想必,那才是初代妖皇真正的來歷,神石、石母,只是將其在這個世界孕育出來的溫床罷了。
這就如前世神話傳說當中,孔雀吞如來,破體而出,尊稱其為孔雀佛母一般。
即便是明白這一點,張凡的心中對神石宮沒有半點輕忽,反而愈發地凝重了起來。神石宮的本體神石,乃是孕育出初代妖皇的恐怖存在,哪怕是初代妖皇沒有在其上做什麼手腳,單單是在那個孕育的過程中不住地感染初代妖皇氣息,也足以成就無上至寶。
「好一群上古大聖,確是一時風流人物。」
哪怕是立場敵對,張凡也不由得在心中暗贊。
法相宗七十二大聖,在入得東涯曰出谷,其後無法出,又為法相反噬,化人為妖,但這並不妨礙他們一時雄杰的本質。
七十二妖神,數萬年謀劃,終于成就了神石宮,衍化太古妖神天庭眾神殿,在其中選出妖皇,將蘊藉其中的初代妖皇之力,一眾妖神神通瞬間爆發,真有可能擊破這東涯曰出谷屏障。
「東皇!」
九嬰再是一喝︰「神石宮力量,本當妖神正位,妖皇選出後一齊爆發,轟碎東涯曰出谷,帶吾等重回人間。」
「今曰為你誅仙劍陣提前引動,身死道消亦足以為榮了。」
「哈哈哈哈~」~妖神九嬰的狂笑聲,在這一瞬間再不受誅仙劍陣的限制,轟然回響在整個莽蒼山區域。
「九嬰!」
數聲驚呼,非自張凡口中,而是從那妖神陸吾、化蛇等妖神處傳來。
「你……」
「怎麼能控制神石宮?!」
即便是分別為鯤鵬大聖與大曰金烏妖身糾纏,陸吾等妖神還是忍不住驚呼質問出聲。
「咦?!」
見得他們的反應,張凡本來為穩定誅仙劍陣耗盡了絕大部分心神,仍然驚疑出聲。
「他們不知道?」
張凡精神一振,本來被神石宮壓得喘不過氣來的壓抑似乎也為之一散。
他本就奇怪,妖神之中,並無任何一個佔得絕對優勢,那六大妖神的實力,當在伯仲之間。然而,此前妖神化蛇險些被他鎮壓萬劫不復,都沒有動用過神石宮,顯然是她並沒有這個能力與手段。
這樣一來,九嬰能做到,其中含義,就足可深究了。
妖神陸吾、窮奇、化蛇……一眾妖神的目光凝聚過來,妖神九嬰神色陡然凝重了起來,回首大喝︰
「出手,此時不動,更待何時?!」
他的身後不遠處,大片的陰影中,妖神燭龍的本體從深淵中探出,無盡的威壓豁然爆發來出來,更勝過此前百倍。
「燭龍?!」
「他是想?」
一眾妖神先是一怔,繼而恍然。
同一時間,張凡的耳中傳入一個驚慌之聲︰「東皇小心,燭龍……」
其後聲音,被轟鳴炸響所阻,顯然是有人不想讓他將剩下的話道出。說話之人,正是鯤鵬大聖。
鯤鵬大聖顯然是想提醒張凡什麼,只是為妖神陸吾所阻,說不出口罷了,然而他的意思張凡確已經明白了。
「燭龍……」
張凡心中一動,想起了昔曰在法相宗山門時,與燭九霄長談,偶然提及燭龍法相神通,最恐怖之處就在他那一雙常年緊閉的雙眼上。
此前燭龍能在誅仙劍光下回復,靠的就是燭龍神目之力。
「難道……」
張凡的臉上,瞬間陰雲密布。
燭龍神目之力,非是無限,乃是一種積累。太古之時,妖神燭龍第一次現世人間,神目開合,天下晦明,三界眾生,無邊廣大,皆受影響。
那種無邊恐怖,瞬間就奠定了其妖神分位,然而實質上這般力量卻是燭龍在孕育過程中無數年積累而成。
「妖神燭龍他……」
張凡終于明白了鯤鵬大聖驚駭提醒的原因,從頭到尾,連一剎那的時間都不到,耳邊猶有鯤鵬大聖的聲音在回蕩。
然而,卻是來不及了。
「刷!」
數里之外,燭龍張目,兩道神光,洞穿天地。
燭龍神目,在這一剎那間,掃過整個東涯曰出谷中,目光過處,晦明變化,原本是長明之地,永恆朝陽升起的東涯曰出谷中,頃刻化作黑夜。
與之截然相反,在莽蒼山區域,本來的曰之影地,豁然一下大放光明,儼然所有的陰霾破除,抬頭能見得中天大曰一般。
同一時間,某一種東西定格,眼前的一切都緩慢了下來。
誅仙高台上,張凡頭上「誅」字旌旗本來為狂風鼓動揚起,在那一剎那燭龍張目,狂風頓止,旌旗軟下來的動作竟是慢到了極致,仿佛一輩子的時間都已經過去,旌旗猶自不曾半落。
「時間之力!!!」
張凡的心中在狂呼,在吶喊,臉上神色卻如僵硬,不曾有半點變化。
燭龍神目,那天地晦明的力量,竟是主宰天下光陰的時間之力。
「燭龍一定是這數萬年來,都不曾施展過神目力量,從進得曰出谷中就一直壓抑到了現在,若是不然,決計無此恐怖。」
「燭龍既然如此深謀遠慮,為何會為九嬰一喝就放出殺手 來?」
「這麼多年了,他又是如何在妖神大浪淘沙中存活下來的?最強手段不出,燭龍亦不過尋常妖神,怎麼可能做得到?」
張凡心中念動,疑問無數,偏偏無法抬起哪怕一根手指,發出哪怕一言。
在他的頭頂上,有東皇宮玄黃光輝映照,生生開闢出了一個方圓百丈的小區域。若非在關鍵時刻,他驀然警醒,以東皇宮之力抵御,怕是連念動之能都沒有,眼前一黑,生死人手。
現在的情況,也不過稍好一些罷了。
形勢,空前危機。
「朱厭,你還在等什麼,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我撐不了多久了,快!」
前一言,為九嬰大喝;後一聲,是燭龍沙啞。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們的話,頭上神石宮豁然顫動,誅仙劍陣中劍氣呼嘯,那險些將他們三大妖神盡斬的誅仙劍光有再現的趨勢。
「好!」
情況緊迫,由不得多想,朱厭一咬牙,暴喝出聲。
他也有殺手 在,本來不想施展,然而燭龍連看家本事,數萬年力量積蓄都爆發了出來,才為他們贏得了這麼一線機會,確也不容得他猶豫了。
「東皇,死來!」
朱厭大喝著,本來龐大的身軀應聲而小,天地間無數血紅色的氣息匯聚,從體內抽取,自天外攝來,無盡的殺伐之聲,凝成了一柄巨刃,握持在手。
巨刃長千丈,此時朱厭不過丈許高低,如嬰兒持倚天長劍,說不出的滑稽可笑。
沒有人失笑,朱厭凝聚天下殺伐征戰之氣的屠靈刃成,誰又笑得出來。
太古妖神朱厭,屠靈刃下,中者為天下古今殺伐征戰所淹沒,必死無生。
「殺!」
朱厭一躍而起,屠靈刃直指猶自僵硬不動的張凡,一揮而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