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李泰的威脅,谷逸軒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他不覺得魏王這話是說笑鬧著玩,天底下還有誰比得上他了解魏王?
魏王李泰人前人後絕對是兩副面孔,這一點谷逸軒貼身伴隨怎會不清楚?
當即,他不再磨嘰,直接月兌口說道︰「殿下,集賢詩會的這些人中,小的認為郭業此人最為可疑,也許這件事與他月兌不了干系……」
「啪!」
李泰反手就是一耳刮子,抽得谷逸軒兩眼冒著金星,捂著右臉頰一陣忍著疼痛,委屈不解地望著李泰。
李泰勃然大怒,喝罵道︰「你當本王是傻子,還是當本王瞎了眼?郭業從頭到尾一直都在花園中參加集賢詩會,十壇老酒下連作數十詩篇,他哪里會有機會去刺殺慕容順?莫不是你因為在王府門口受郭業羞辱,而記恨在心欲圖栽贓嫁禍于他?」
谷逸軒嚇得連連擺手,緊張至極地解釋道︰「殿下,郭業在眾目睽睽下,又在您的眼皮子底下,自然是不敢也沒有機會。但是他沒有機會,不代表他的人就沒了嫌疑啊。」
「咦?你是說他那位來自隴西的妾侍?」
這下,由不得李泰不狐疑起來了,沉默了一會兒後,問著身邊的盧承慶道︰「盧大人,你覺得呢?」
盧承慶一听有機會給郭業潑髒水,哪里還能淡定的住?立馬連連點頭附和道︰「啟稟魏王殿下,谷管事懷疑的不是沒有道理。就算郭業那位嬌滴滴的美人妾侍手無縛雞之力,但是您別忘了,此番他可還帶著七八扈從啊。他這些扈從眼神透著凶悍,一看都是些見過血殺過人的主兒。而且,貌似這七八名扈從一直都跟著郭業的妾侍在府中閑逛,是吧?谷管事?」
最後一句話,是沖著谷逸軒而發。
谷逸軒收到了盧承慶眼眸中發來的信號,立馬又是一陣點頭喊道︰「對對對,就是這樣。」
李泰嗯了一聲之後,不再理會二人,自言自語道︰「難怪本王說給她安排府中下人帶路,她居然神色失態連連推辭呢。原來心里藏著詭異啊?」
此時,李泰對郭業的懷疑加大了幾分,越發地肯定郭業就是暗中覬覦慕容順之命的那人。
旁邊的谷逸軒又補充了一句︰「殿下你想,此番集賢詩會您並未邀請他來,而且素來您與他也沒有交集。他怎麼就會不請自來,硬要湊這份熱鬧呢?」
「沒錯,」盧承慶與谷逸軒一唱一和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啊,殿下!」
李泰點點頭,心中已然百分百確定了郭業的嫌疑,不禁又問道︰「可他與慕容順無冤無仇,為何要置他于死地呢?莫非吐谷渾國中內亂,與郭業也月兌不了干系?不不不,這不可能,郭業一個小小的六品兵司員外郎,而且當時身在吐蕃,怎麼會與吐谷渾扯上干系?這有點令人匪夷所思啊!」
盧承慶心中閃過一絲明悟,眼中緩緩浮起了幾分訝異,對著李泰說道︰「殿下,郭業到底與吐谷渾那邊有何關系,這個交給盧某來查探。應該不難查出。」
李泰念了一聲好,而後沖身邊的護衛吩咐道︰「你們現在就去慕容順房中,清理干淨現場,然後夜里將他的尸體轉移出魏王府。然後找地方火化掉尸體,不要留下蛛絲馬跡供人追查,為本王惹來麻煩。」
護衛頭領拱手稱是,呼喝著一群王府護衛匆忙離去。
此時,谷逸軒見著李泰對郭業沒有了下文,不由急道︰「王爺,既然已經肯定了郭業嫌疑最大,為何您不上奏皇上,將郭業拿下法辦啊?吐谷渾乃大唐臣國,這冒殺吐谷渾大王子足以讓郭業人頭落地了吧?」
「啪!」
李泰反手又是一嘴巴子,痛斥道︰「蠢材,你是要本王跑去跟父皇講,本王心存不軌,暗中私交吐谷渾大王子嗎?本王若驚動惹惱了郭業,他將此事宣揚出去傳進父皇耳中,本王豈有好果子吃?廢物,你腦袋都長到上了?」
罵了一通谷逸軒後,李泰又格外叮囑盧承慶道︰「盧大人,你查探之時切記莫要驚動了郭業。本王听說十天後他便會與我那好皇弟蜀王一道前往蜀中劍南道。暫時不要驚動了他,暗中查訪就好,本王只當是送走了這尊瘟神!!」
盧承慶重重點了點頭,頗為同情地看了眼苦逼的谷逸軒,心中哀嘆,你也太沒眼力勁兒了。
隨後,盧承慶起身告辭,李泰欣然應允,目送一番在谷逸軒的陪伴下,盧承慶出了魏王府邸。
而此時早已離開魏王府多時的郭業,正與宇文倩兩人同坐在馬車上,出了皇城朱雀門徐徐駛在朱雀大街之上。
車中,郭業手里正端詳把玩著宇文倩香囊中的那塊虎符,笑道︰「為了這玩意,今天可真是夠懸的!」
笑罷,重新將虎符遞還給宇文倩,叮囑道︰「收好,莫要弄丟了。」
宇文倩嗯了一聲接過虎符收起,然後有些擔憂地問道︰「你說李泰會不會懷疑到你的頭上來?」
「懷疑?」
郭業稍稍遲疑了下,苦笑道︰「有盧承慶那個狗日的在李泰身邊,李泰懷疑我是遲早的事兒。」
宇文倩眉頭立馬微蹙了起來,驚道︰「這麼說,你繼續呆在長安肯定會遭到李泰的猜忌和暗害?反正你如今也被李世民奪了爵位革了公職,實在不行,你隨我一道回吐谷渾吧?」
「哈哈,」郭業又浮起了那滿臉的壞笑,賊兮兮地調戲道,「夫人,你這是關心我嗎?」
「放肆!」
宇文倩頓時臉罩寒霜,瞋目而視郭業,喝道︰「之前的舊賬本王妃還未與你清算,你焉敢膽大若斯?你死與不死跟本王妃有何干系?只是你一人卻維系著整個東廠的存亡,你若出事,我等不是一番辛苦白費了?哼,你若再亂嚼舌頭輕薄于本妃。後果如何,你可以試試!」
郭業下意識地模了模自己的喉嚨,想著慕容順就是被這娘們喀嚓捏碎喉骨,女乃女乃的,如果把她抱上床,萬一她趁著自己睡覺也喀嚓來上那麼一下,那就真嗝屁兒了。
當即,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壞笑,縮了縮脖子,說道︰「開個玩笑而已,夫人,哦不,倩夫人何必如此動怒?你放心吧,李泰總算懷疑到我頭上,只要咱們出了魏王府,他便再也不敢為難于我。」
宇文倩听著費解,人家堂堂一個皇室親王,為何還不敢為難于你了?真是風大不怕閃了舌頭。
繼而問道︰「此話何意?」
郭業解釋道︰「你想想看,慕容順藏身在魏王府這件事情,皇帝是不知情的。如果他自己傻逼呵呵一陣鬧騰,將他暗中私交吐谷渾王子之事傳進皇帝耳中,結果你猜怎麼樣?李泰專門邀寵于皇帝,自然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所以這次事情,他即便猜到是我干得,他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與我為難。因為他也怕驚動了我,為求自保將此事宣揚出去,這就是典型的麻稈打狼兩頭怕啊。所以啊,這次他也只能打碎了牙齒和血吞,啞巴吃黃蓮,有苦也要自個兒一人受著呢。」
宇文倩哦了一聲,若有所思地反問道︰「那你為何不將此事上報給李世民,反正你也不待見這位魏王殿下,索性也讓他吃吃苦頭,自此在李世民那兒埋下一顆猜疑的種子呢?」
「可別!」
郭業突然抬手果斷阻止了宇文倩的餿主意,冷笑道︰「我還沒虎逼到那種程度,將此事捅到李二陛下那兒是可以讓魏王吃了瓜烙兒,但是我又能撈到什麼實惠?如果李二陛下通過慕容順為引子,順藤模瓜到吐谷渾國內,到時候野狼軍王伯當暗夜你還有整個東廠,興許都會被拔出蘿卜帶出泥來。呵呵,到時候我也估計落得個皇帝猜忌身陷囫圇的下場!」
「啊?」
宇文倩驚呼一聲,俏臉上也不禁動容了起來,心中嘆道,看來還是本王妃大意了,心思不夠縝密險些鑄成大錯。
就在這時,馬車外負責趕車的東廠番子突然傳音道︰「郭大人,現在到了太平坊坊口,是否回府?」
郭業下意識地點頭喊道︰「回府啊,不然在街上瞎溜達干嘛使?」
「哦……」
番子回應了一聲,正要驅馬轉道進入太平坊。
突然,宇文倩出聲阻止道︰「且慢,先別進坊口。」
喝住了外頭趕車的番子後,宇文倩望著郭業說道︰「趁著天未黑,城門還未關閉,妾身必須出城離開長安,今早返還吐谷渾去了。」
郭業詫異道︰「用不著這麼趕吧?先在我府中住上一晚又有何妨?」
宇文倩看著郭業眼神清澈,貌似沒有心中藏污納垢,繼而正色說道︰「不了,吐谷渾那邊還有五萬兵馬沒有投誠效忠慕容延,妾身必須盡快將虎符送回吐谷渾,防止這五萬兵馬暴亂圍攻白蘭城。我想,現在王伯當所率的野狼軍壓力委實不小,所以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去。」
郭業听著她這麼說,心中也不由同意了她的理由,隨即點點頭,道︰「既然如此,我不再挽留,馬車留與夫人使用,我自個兒下車走回坊中就好。」
說罷,沖宇文倩拱拱手告辭一聲,便跳下了馬車。
噠噠噠噠噠~
車內宇文倩催促了一聲,番子揮動馬鞭趕車,順著朱雀大街一直朝前走去,奔著南城門方向急急離去。
郭業駐足原地,望著漸行漸遠的馬車,心中猛然間多了一絲絲的失落,心道,女乃女乃的,走得如此匆忙,真是半點機會都不給人啊。
突然,
宇文倩從馬車一邊的窗中探出頭來,遠遠望著郭業站立的方向,嬌聲喊道︰
「郭大人,你若能改掉輕薄孟浪的行徑,妾身倒覺得與你相處甚是歡愉!」
說罷,又重新回了馬車之中,遠遠駛去,在郭業眼中變成了一道虛影。
郭業回味著宇文倩臨走前的這句贈言,自顧模著鼻子左右思索著,隨後不由一陣憨笑,自顧叫道︰「小哥若改了這輕薄孟浪,你我又有何歡愉之處呢?要得就是這種調調,要得就這種感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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