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鄧啟斌只覺得胸口一陣劇痛,渾身的力氣如同潮水一般退去。[隨_夢] 眼前的人影,也漸漸模糊。
自己是要死了麼原來這就是死亡的感覺
但是為什麼
自己掌握了玻璃工坊的關鍵技術,這些人不是應該對自己言听計從,絲毫不敢違逆嗎
自己腦海中還有許多奇思妙想,可以為他們賺到數不清的錢財。看在這筆巨額錢財的份上,他們不是應該任由自己予取予求嗎
不正是因為自己,他們才打敗了秦國公郭業嗎
自己立下了這麼大的功勞,怎麼轉眼間就遭了殺身之禍
這沒道理呀
自己提的要求可一點都不過分。
爵位、錢財、美女,這都是自己應得的和自己做出的貢獻比起來,這些要求簡直就不值一提。
最令自己難以理解的是,殺死自己的,竟然是親自策反了自己的李泉這個自己最為信任的唐人。
難道說這才是李泉的真面目原來他對自己的承諾都是徹徹底底的謊言
但即便是欺騙自己,這時候也不該殺自己呀。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如果有朝一日大功告成,他們對自己下毒手,也還符合邏輯。
但是,現在的情況是狡兔未死,飛鳥滿林,秦國公郭業並沒有傷筋動骨,只是略顯頹勢。這種情況下殺死自己,李泉究竟是怎麼想的
難道說自己背叛秦國公郭業,投靠齊王李佑,這一步棋是完全走錯了自己如今的下場,是唐人口中的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這是上帝對自己的恩將仇報的懲罰
此時此刻,鄧洋人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只能死死地盯住李泉,滿眼的悔恨、疑惑還有一絲埋怨,盼著李泉給他一個解釋。
但是,就連這最後一個願望,他都沒有實現。
「鄧先生,李某人的這個賞賜怎麼樣您不說話,我可就當您是非常滿意了。咱們合作愉快,再會無期了」
李泉陰陰的笑著,手里的匕首攪動了幾下,眼瞅著鄧洋人眼中的神采逐漸黯淡下去,才飛起一腳,把死尸遠遠踹開。
噗~~
鮮血如泉涌,從鄧洋人的胸口噴射而出李泉飛身而退,淡藍色的布袍上沒有沾染上一絲一毫的痕跡。
然後,他從袖兜之中抽出一條絹帕,緩緩地把匕首上的血跡拭去。
雪白的絹帕,沾染上了道道嫣紅的痕跡。李泉隨手一拋,正好覆蓋在了鄧洋人的臉上。
「啟稟王爺,李某人幸不辱命」李泉躬身行禮。
說時遲,那時快。變起突然,李佑都被嚇傻了。從賞賜到殺人,這節奏變換的也太快了一點
他哆哩哆嗦地說道︰「何至于此何至與此李家主,您實在是太沖動了鄧啟斌畢竟是一個化外蠻夷,雖然提的要求是過分了一些,但也罪不至死呀。」
他微微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李家主,你對本王的忠心,本王心知肚明。不過這手段實在是太酷烈了一些您還是太沖動了。」
國舅爺殷弘智就沒有李佑那麼好說話了、
他大怒道︰「李泉,你想干什麼鄧洋人死了,損失最大的,就是咱們最為高興的,就是郭業。你的所作所為,完全是親者痛仇者快說,你是不是背叛了王爺,準備轉投郭業」
李泉白眼一翻,道︰「休得胡言這話別說王爺會不會相信,就是您自己,捫心自問,到底相不相信我們五大士族和郭業仇深似海,怎麼可能和解」
「我」陰弘智一咬牙,道︰「我信你們這些世家大族,最喜歡的就是兩頭下注。誰知道你們和郭業暗中達成了什麼協議」
李佑臉一沉,道︰「舅舅別亂說話李家主此舉,完全是因為主羞臣辱,主辱臣死。他這是在給本王出氣呢雖然行事魯莽了一些,但是出心並不算錯,不可太過苛責。」
李泉聞言,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王爺,李某人之所以要殺死鄧洋人,還真不是為了您的面子。」
見李佑面色不善,他趕緊補充道︰「當然了,更不是因為鄙人對殿下有了二心。事實上,在鄧洋人來之前,老夫就已經下定決心要除去此人。」
「哦听您老這話的意思,殺死鄧啟斌,並非是您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那本王能不能問您一句,到底是為什麼」
「當然可以。老夫之所以要殺死鄧洋人,原因有三。」
「本王願聞其詳。」
「其一,鄧洋人毫無廉恥之心,品德惡劣。郭業等人對他有大恩,他都能毫不猶豫地背叛。還有什麼是他做不出來的除去此人,乃是為世間除一禍害,老夫問心無愧」
陰弘智嘖嘖連聲,道︰「說的倒是挺光明正大的,實際上還不是為了郭業出氣不錯,鄧啟斌的品德是不咋樣,但是你李家主難道就沒做過什麼虧心事以道德殺人嘿嘿」
他輕笑一聲,接著說道︰「咱們水賊過河甭使狗刨。您這番說辭,可過不了我陰弘智這一關你還是快說說第二個理由吧。」
「鄧洋人此人貪得無厭。郭業給了他玻璃工坊三成干股,都能被老夫憑借三寸不爛之舌,鼓動到咱們這一邊來。焉知他不會為了更多的錢財,就背叛我們背叛這種事,有一就有二,不可不防」
「所以你就防患于未然,先把他宰了這也太荒謬了吧。吃飯還可能噎死呢,難道咱們就不吃飯了你要是娶了個窯姐為妾,為了防止她偷人,難道就先把她殺了」
陰弘智說著話,把手一擺,道︰「您這第二個理由,在我看來,依舊是強詞奪理」
李泉聞言絲毫不以為忤,道︰「前兩個理由您都不認可也沒什麼。事實上,那兩個理由都是幌子,給天下人一個交待罷了。真正讓老夫下定決心的,是第三個理由」
「第三個理由又是什麼」
「那就是除去鄧洋人,對咱們最為有利國舅爺,您好好想一想,鄧啟斌死了,對咱們有什麼壞處,又有什麼好處」
「壞處壞處當然有很多比如比如」陰弘智仔細一想,鄧洋人的功勞的確不小,但要說他死了之後明顯的壞處,似乎還真沒多少。
最後,他只得道︰「鄧洋人的技術對于玻璃工坊至關重要」
「國舅爺也太小瞧我們五大士族了。玻璃工坊內的伙計,都是我們精挑細選的聰明伶俐之人。生產平板玻璃的技術,已經完全掌握。有沒有鄧啟斌都一樣。」
「可是他還能繼續研究,使玻璃的生產成本繼續降低他還能研究出別的新奇物品,讓咱們大賺特賺」
「這話倒是沒錯。不過國舅爺您想過沒有。鄧洋人如此大才,是否就能一定為咱們所用咱們養著他,焉知不是為他人做嫁衣」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來問你,論錢財,咱們比之秦國公如何」
「那當然是大大不如。」
「論權勢呢」
「呃大概是半斤八兩。」
「半斤八兩國舅爺您這還是往高里說了。秦國公郭業掌握了長安城的兵權,咱們的齊王千歲雖然身份尊貴,其實並沒有什麼實權。即便加上韋尚書和我們五大士族,咱們的權勢也遠不如郭業。」
陰弘智冷笑道︰「所以你就打算另攀高枝」
「當然不是。老夫的意思是,既然老夫能出其不意把鄧啟斌從秦國公哪里策反過來。那麼郭業自然就可以把他重新策反回去。鄧洋人的背叛,只是遲早的事情」
他陰狠地一笑,道︰「所以,咱們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如何利用鄧啟斌給咱們賺錢,而是如何防止他轉投秦國公郭業而解決這件事的最好辦法,就是殺了他只有死人才不會背叛」
李佑道︰「可是鄧洋人一死,恐怕咱們玻璃工坊的技術就會止步不前。這個問題,李家主又準備如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