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東山越是琢磨,越是生氣,那種無力感,讓他心力憔悴,腔子里堵得慌。
他扶著胸口,身子踉蹌,再也受不了這等羞辱,被家丁攙扶著往外走。
燕七卻搶先一步,一把將藥農的契約砸進陶東山懷里,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
「陶二當家,你看我這個契約簽的怎麼樣?你是老江湖了,給我把把關,你快看看,我和藥農簽的可是獨家協議,獨家的哦!這份協議條款你還算滿意。」
尤其是說到獨家協議,燕七語氣加重,故意在陶東山面前突出這四個字的含義。
陶東山心中劇痛,眼前一片昏花,再也支撐不住,心急如焚往外走。
燕七嘆氣一聲︰「陶二當家回去也好,畢竟,藥農們和華藥堂簽了獨家供貨協議,以後就再也不會向陶家供貨了。陶二當家也當去尋找一下新的貨源了。不然,下個月,天華藥鋪豈不是無藥可賣?」
每一句話,都似刀子一般,刺入了陶東山的胸膛。
大刀剜心,真痛啊。
陶東山呼吸急促,臉色蒼白。
想到根本沒有貨源可以代替,那份無助,讓他幾乎失去了自我。
身邊的家丁一看陶東山臉色蒼白,身子打顫,呼吸急促,近乎于休克,哪里還敢留在這里,扶著陶東山就要跑路。
燕七來了個一錘定音︰「陶二當家,給你個建議︰你要是沒有購進藥材的渠道,可以找我們華興會啊。我們物流極為專業,天南地北,哪里都去得,只要你肯開價,什麼寶貝都能給你弄到。怎麼樣?你要不要試試啊,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還給你大打個九折。」
「燕七,你……你……你欺人太甚。」
陶東山氣炸了肺,回眸看著燕七,手指顫顫抖抖的伸出來,指著燕七的鼻子︰「你這廝,如此羞辱于我,我……我恨你……」
說完,白眼兒一番,抽了過去,躺在地上,像是抽了筋,不停的翻滾。
「不好,二爺抽過去了,抽過去了,陶吉呢,快去請陶吉,二爺抽過去了。」
陶家家丁大呼小叫,亂成一團。
藥農們看著陶東山抽了過去,不僅不關心,反而滿是鄙夷。
「哼,他也有今天。」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陶家作孽太多,早該如此。」
……
燕七看著抽搐不停的陶東山,也沒動什麼惻忍之心。
對待惡魔,還需要可憐嗎?
陶東山所作所為,與惡魔有何區別?
他,不過是披著人皮的惡魔罷了。
更何況,這一切,都是燕七蓄意為之。
古有諸葛亮三氣周瑜,今有燕七三氣陶東山。
哈哈,爽哉。
燕七看著忙成一團的家丁,‘抱怨’道︰「陶二當家氣性真大,說抽就抽,真是魄力。我剛才就忠告陶二當家,身邊必須要有郎中陪護,陶二當家竟然還不以為然。怎麼樣,被我說中了吧?我這人向來不說假話的。」
陶東山雖然抽了,但尚有一絲清明,听了燕七羞辱的話,一蹬腿,徹底抽過去了。
這回,嘴歪眼斜,舌頭伸得老長。
陶家人徹底慌了。
「二爺,你挺住。」
陶吉終于趕來,拿出針灸,在陶東山身上一頓狠扎。
那手法,相當的熟稔,一看就是高手。
扎了好一陣,陶東山終于安靜下來。
陶吉松了一口氣︰「好了,二爺終于救過來了。」
華岳卻搖搖頭。
燕七問︰「你為什麼搖頭?」
華岳道︰「陶東山恐怕有失神之癥。」
「何為失神之癥?」
「就是瘋了。」
燕七問華岳︰「你為何如此斷定,陶吉的醫術,可是遠遠在你之上的。」
華岳道︰「陶吉堪稱神醫,名震江浙,自然不是我能相比的。但是,華無病有一次診病時,曾經教過我,抽風之時,如果用針灸刺穴,不可莽撞,尤其是刺入百會穴,乃是禁忌。」
「剛才,我親眼所見,陶吉以針灸刺入陶東山百會穴,雖然可以讓陶東山止歇,但必定會刺激其大腦,後果,不堪設想。」
燕七點點頭︰「原來是華無病的斷例,也好,咱們稍後,看一看陶東山到底如何了。」
不一會兒,陶東山睜開了眼楮……
「二爺,您終于醒了。」
陶吉松了一口氣︰「二爺,剛剛才若非我為您金針渡穴,您就會死于心肺炸裂。現在,您終于醒了,我也放心了。」
陶東山眼神呆傻,露出虎吵吵的笑容︰「你是誰呀,你這老頭是誰啊。」
「啊?」
陶吉嚇壞了︰「二爺,我是陶吉啊,二爺,您不認識我了,您別嚇我。」
陶東山傻呆呆的笑︰「二爺?二爺是誰啊?我是誰啊,我是二爺啊,吼吼。」
陶東山突然像是馬猴子一般,跳了起來,看著身邊有顆大樹,眾目睽睽之下,褪下褲子,就開始撒尿。
「二爺!」
陶吉趕緊上前制止陶東山。
眾人也都圍上來。
「干什麼,我撒尿啊,你們是誰,我撒尿,都別攔著我。」
陶東山雖然痴傻,力氣卻是奇大,將眾人都給推開。
陶吉心里涼了半截︰「二爺,您別嚇我啊,二爺,我害怕,你別裝了……」
陶東山掏出呲水槍,尿了一陣,也不害怕丟丑,褲子也不提,那小小的水龍頭就這麼露在外面,一點也不知害羞。
圍觀的女人趕緊背過身去。
陶東山噓噓過後,一低頭,就看到自己的影子,不由得大怒︰「你是誰?你給我滾開,離我遠點,滾,給我滾啊。」
陶東山對著影子,一頓拳打腳踢。
陶吉見到陶東山瘋瘋癲癲的樣子,心中徹底涼了,一坐在地上︰「完了,完了,二爺瘋了,二爺瘋了……」
說完,暈了過去。
「陶吉神醫,陶吉神醫。」
家丁們六神無主,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陶東山,扛起陶吉,一窩蜂的跑出去。
藥農們轟然鼓掌。
「陶東山瘋了,瘋的好,他這是遭了報應。」
「從今天起,我們翻身了。」
「我終于可以攢錢娶媳婦了。」
藥農們特別開心,雖然,把快樂建立在陶東山的瘋癲之上,有些殘忍。
但是,他們的確控制不住快樂的情緒。
被壓抑了十年,現在終于解月兌了。
誰能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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