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四海道︰「此事千真萬確!雖然,听起來匪夷所思,甚至于,連楊克那老兒向皇上遞折子,要把你從六部踢出去,把你扔到皇家書院當一個閑差,也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以我揣測,楊克自己也不抱希望。」
「可是,結果偏偏讓人意想不到,皇上竟然同意了,你是不知道楊克那老兒多開心啊,嘴巴都咧到了後腦勺啊,像是個大嘴猴。」
燕七听了,蹙眉深思。
此事,還真是透著蹊蹺。
因為,皇上頒布的條令,絕不可能朝令夕改。
通關博學鴻儒科之後,進入六部當值,乃是詳細記錄在考試規則之內,眾所共知,誰也不得更改。
皇上若想改變科考條令,也需要三思而後行。
可是,皇上竟然輕易否定了自己曾經定下的條令,這不是再打自己的臉嗎?
皇上傻嗎?
燕七百般思考,總覺得此事背後,定有貓膩。
甚至于,這貓膩,連楊丞相都不明白,稀里糊涂。
佟健蹙眉,十分擔心︰「燕兄,你是不知道今日有多凶險呢,你若被龔發建忽悠了,去了尚書省,後果不堪設想。」
燕七眨眨眼︰「有多嚴重?」
佟健壓低了聲音,表情嚴肅︰「暗中有人給我傳了信息,楊丞相召集了六部尚書開會,禮部趙尚書又去西域訪問,不曾回來,便由禮部侍郎代替開會。」
「燕兄,你若是去了尚書省,禮部、吏部、戶部、兵部、刑部、工部的大人都在,再加上楊丞相,足以可以決定燕兄的去向。」
「屆時,楊丞相拿出皇上批復的奏章,奏章寫的明明白白,讓你到皇家書院任職。你若是不去,那便是抗旨,可你若是去了,那從此,便與六部再無干系。這六部,今生今世與你無緣了。」
……
听了佟健的分析,燕七還沒覺得怎麼樣,安四海卻一下子跳了起來︰「楊克,我.日.你姥姥。這小比崽子太損了,生孩子都沒屁.眼。」
佟健安慰道︰「御史大人,您先消消氣。」
「還消氣?這口氣若不發泄出來,還不得憋死啊,尼姥姥的楊克,欺負人到家了。」
安四海一下子跳起來,跑去穿上官服,橫著膀子往外沖。
佟健趕緊拉住安四海︰「安御史要去哪里?」
安四海道︰「我去找楊克干仗。」
佟健急了︰「安御史,您氣糊涂了,楊克手中有皇上的批文,你找他打架有什麼用?他把皇上的批文拿出來,您能怎麼樣?」
「這……」
安四海一听,瞪大了眼楮︰「那我就進宮去見皇上,我去找皇上評理。我就問他,你是皇帝怎麼了?就這麼玩弄我的寶貝女婿?你說讓他去皇家書院教書,他就去教書啊,我堅決不同意……」
燕七在一邊看得想笑。
我這便宜老丈人,還真是生猛無比啊。
連皇上都敢罵。
論罵街,這老流氓當屬第一。
佟健趕緊攔住冒虎氣的安四海︰「御史大人,先別激動,你現在去見皇上,也見不到。」
「為何?」
「因為皇上病了,安心調養,誰也不見。」
「我靠!」
安四海滿肚子氣,無處發泄。
燕七蹙眉︰「皇上病了?」
佟健點點頭︰「是啊,皇上病了,最近幾年,皇上龍體不太舒服,時常修養,不出早朝。」
安四海道︰「這老皇帝,年紀和我一樣大,身體卻比我差遠了,身體不行也就罷了,腦子也糊涂了。一點也不見當年的睿智和從容。哎,想一想,真讓人糟心。」
佟健可不敢說皇上壞話,但眉宇之間,似乎對安四海的話十分贊同。
安四海抓起酒葫蘆,一通猛灌,醉意醺醺,拍著燕七的肩膀︰「老弟啊,老哥沒辦法了。看來,你除了去皇家書院當院長,別無辦法了。」
這一聲老弟,可把佟健給驚住了。
老弟與老哥?
不應該是女婿和老丈人嗎?
燕七早已習慣了安四海的瘋癲之術,微微一笑︰「這是好事啊,你愁什麼?」
「好事?」
安四海瞪大了眼楮,眼楮圓圓的,像是鯉魚成精,怔怔的看著燕七︰「哪里是好事?明明是禍事。」
燕七眸光狡黠︰「豈不知,禍兮,福之所倚?」
「這……」
安四海看著燕七一臉笑容,蹙眉道︰「這是何意啊?」
佟健也一頭霧水,不知道燕七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燕七揮揮手︰「我自有妙計,現在倒是不方便說出來。明日,我就去尚書省報道,屆時,還請御史大人親自壓陣,為我鎮場子。」
安四海眯著細細的眼眸,盯著燕七左看右看,面露詭異的笑容︰「不愧是晴兒看中的男人,有智慧,有定力,不怕事。好,咱們就這麼說定了,明日,我親自給你壓陣。」
佟健急了︰「燕兄,有什麼妙計現在就說唄,咱們剩下的時間很多,不如透漏一番。」
「哪有時間啊。」
燕七對佟健說︰「麻煩佟書令為我找一找戶部、禮部、吏部、兵部、刑部、工部的名單,以及部分規劃和各種詳細資料。哦,對了,尤其是工部的資料,一定要全。這點佟書令能否做到?」
佟健用力點頭︰「這些都是小事,我早有準備,一會,必定派人給燕兄送來。」
三人邊喝邊聊。
佟健也派人將六部的資料全部帶來。
燕七看著那厚厚一摞子資料,自嘲道︰「多少年不曾用心苦讀了,沒想到剛來京城,就要秉燭夜讀。若是困得不行,還要學一學古人,來個頭懸梁,錐刺股。」
安四海戲謔一笑︰「讓晴兒陪著你一起熬夜,包你了無睡意。」
「爹!」
安晴從外面走進來,嬌嗔道︰「一把年紀,還開女兒的玩笑,哪有你這麼當爹的?」
「少來這一套。」
安四海哼著鼻子︰「這酒不喝了,你快帶著我這乘龍快婿去新宅子看看,哦,你今晚別纏著燕七,他還有正事要辦呢,可不能見色起義。」
安晴跺跺腳,隨手拿起了雞毛撢子︰「爹,你再亂說話,可別怪女兒手黑。」
「跑!」
安四海一看安晴拿著雞毛撢子,比比劃劃,條件反射的跳起來,腳底抹油,一溜了之。
安晴看著安四海落荒而逃的身影,無奈的搖搖頭︰「真是拿你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