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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學士府。
伊都立一回到府里,就察覺出不對勁來。楊瑞雪臉上雖帶著笑,但是眼圈泛紅,神色有些僵硬。
「這是待得悶了?」伊都立說道︰「要不然,改日使人找個戲班子,咱們請曹、大格格他們來看戲?也省得你整日里無趣。」
「咿咿呀呀的,也听不大懂,有什麼意思。」楊氏卻是興趣了了,一邊服侍伊都立換了衣服,一邊小聲說道。
伊都立見她這般小模樣,將她摟在懷里,道︰「這是誰惹你惱了?告訴爺,爺給你做主。」
楊瑞雪听了,笑著摟了伊都立的脖子道︰「瞧爺說的,像是誰都能欺負奴似的。」
伊都立的手在她胸脯上揉了揉,道︰「就爺能欺負,其他人要是多看兩眼,爺都要惱了。既不是下人不懂事,那你瞅著怎麼不暢快?」
楊瑞雪聞言,收了笑,臉上露出幾分委屈來,用小臉貼著伊都立的脖頸,在他耳邊**道︰「爺,那個來了,種子沒芽……」
「哪個?什麼種子?」伊都立一時沒緩過神來。
楊瑞雪已經哽咽出聲,道︰「爺,奴想要個兒子。就算閨女不能自己養,長大了要出門子;這兒子總不能還跟奴搶吧?女乃女乃自己好幾個兒子,也不缺這一個。」
伊都立到底心軟,見楊瑞雪如此,只當她思女心切,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生兒子,咱生他四、五個。」
楊瑞雪听了。不由破涕為笑。長開櫻桃小口。咬了下伊都立地耳朵。道︰「瞧爺說地。奴是老母豬麼?」
伊都立直覺得渾身**。不過想到楊瑞雪剛才說地。不禁有些遺憾。道︰「真是不巧。我今兒新淘換了。」
楊瑞雪听了。滿臉緋紅。在伊都立耳邊低聲密語。
伊都立聞言大喜。笑著問道︰「不是閑疼。想來不肯麼?」
楊瑞雪摟著伊都立地脖子。撒嬌道︰「反正奴要侍候爺。省得爺將種子撒到別地地里去……」
伊都立也來了興致。推開她道︰「快點叫人擺飯。今兒咱們早點歇……」
楊瑞雪抿嘴一笑,站起身來,叫丫鬟婆子們上菜。
飯桌上,楊瑞雪只夾了兩口菜,喝了半碗燕窩。伊都立見了,越覺得她乖巧可愛,越喜歡的緊。
雖說已成親兩三年,倒是伊都立卻難得有長性,也同楊瑞雪知趣有關。畢竟,沒有幾個女子,在**是放得開的。
為了助興,伊都立還喝了半壺鹿鞭酒,直喝得渾身熱。
吃罷飯,撤了桌子,就有丫鬟們抬來木桶,里面盛了熱水。兩人沐浴完畢,顧不得天還大亮,就昏天黑地折騰起來。
周而復始,直泄了三回,伊都立才死狗似的躺在**,動也不想再動。
楊瑞雪披著小衣,用毛巾將兩人都收拾干淨了,才**伏在伊都立的肩膀上。
「色是刮骨刀,你真是要了爺的命了。」伊都立模著楊瑞雪的耳朵,闔眼道。
楊瑞雪「哧哧」笑著,道︰「爺,這邊的戲班子如何?請個來家里吧。前些日子,咱們去吃了曹家,也當回禮才是。」
「過些日子吧,衙門里忙。」伊都立隨口道。
楊瑞雪想著前幾日的家書,曉得主母兆佳氏許是要過來,到時候自己可就擺不了女主人的譜。想到這里,她越上心,道︰「爺不是說輕省不少了麼?等到聖駕到熱河,爺就算不忙,也不能像現下這般自在。爺,咱們就請一日戲麼?」
伊都立想著曹也忙了大半月,道︰「那就依你,在這邊兩個多月,還沒听過戲。」
「爺,那就過幾日請客,明兒開始奴好好張羅張羅,指定不給爺丟臉。」楊瑞雪頗有興致地說道。
「嗯,依你,都依你……」伊都立已經乏極,隨口應著,已經迷迷糊糊。
「奴是穿旗裝,還是漢裝?」楊瑞雪帶著幾分興奮,問道。
半晌不見伊都立回話,楊瑞雪才現他已經睡覺了。
「到底是旗裝,還是漢裝?旗裝比不過郡主格格,漢裝今年又沒裁新衣……」楊瑞雪看著幔帳,心里拿不定主意……
轉眼,到了四月十一,伊都立宴請賓客之日。
這些日子,因曹的關系,伊都立同蘇赫巴魯兩個也熟了。兩人都是性子豪爽之人,很是投脾氣。說起草原上跑馬放羊,連伊都立也生出幾分羨慕之心。
這次宴飲,除了曹夫婦,伊都立還請了蘇赫巴魯同內務府幾個關系好的官員過來。
初瑜本不愛動,曹因她這些日子收拾別院辛苦,便想著讓她好生歇一日。剛好寶雅是個戲迷,听說伊都立府上請了戲班子,再三說項,慫恿著初瑜出來。
初瑜不願掃大家的興致,便跟著出來。
因是晚上的飯局,初瑜便沒有帶天慧,而是請葉嬤嬤帶著人照看。她自己個兒帶著寶雅、方七娘一道,跟著丈夫去了學士府。
七娘難得出趟門,只覺得眼楮不夠使了,跟在初瑜後頭也算是乖巧老實。
雖說寶雅做了不速之客,但是伊都立與楊瑞雪絲毫沒有覺得受叨擾,只有覺得高興的。
郡王府的格格、蒙古王妃,身份非同一般,這是別人厚著臉皮也難請到的貴客。到了他們府上,只要覺得榮耀的。
曹跟著伊都立到前廳吃酒,初瑜、寶雅她們則跟著楊瑞雪進內宅听戲。
內務府在這邊的屬官,品級都不高,沒有帶女眷的。因此,今天的堂客就初瑜、寶雅兩個。楊瑞雪請兩人上座,自己下作陪。七娘則是被當成小孩子,叫人拿了吃食,陪著玩耍。
被當成小孩子,七娘心里雖不樂意,但是也沒有再外人面前作的道理,耷拉個小腦袋,吃餑餑去了。
寶雅只听說跟著伊都立在這邊的是二房女乃女乃,不曉得是漢人,見她穿著漢人裝束,還頗為稀奇,往她的腳上看了許久。
看得楊瑞雪臉上火辣辣的,直覺得坐立不安。生怕自己哪里收拾的不妥當,讓貴人笑話了去。低著頭將身上看了好幾遭,確實沒有什麼扎眼的地方,她提著的心才放下,不過臉色也帶著幾分尷尬。
要是被男人盯著,她還不怕;被**這樣打量,卻使得人毛。
那些「三寸金蓮」相比,楊瑞雪的腳不算小。但是T7,寶雅瞧著她顫悠悠的,鞋子小巧可愛,自是望個不停。
初瑜雖不喜楊瑞雪,但是畢竟是來做客的,悄悄拉了下寶雅的衣袖。
寶雅也曉得失態了,爽朗一笑,望向戲台。
台上正唱著《牡丹亭》中的名段《驚夢》,旦角剛唱罷,輪到生角上台。那人手里舉著一截柳枝,穿著繡花梅花的戲服,開口唱道︰「鶯逢日暖歌聲滑,人遇風情笑口開……」
寶雅听得已經痴了,嘴里跟著低聲吟唱著︰「一徑落花隨水入,今朝阮肇到天台……」
當年,她初次見柳子丹時,柳子丹也是這個裝扮,唱著這出戲。
轉眼過了八、九年,真是恍若隔世。她雖沒有「綠葉成陰子滿枝」,但是也為人妻、為人母,隨波逐流,日復一日。
初瑜在旁听了,臉上添了笑意。看來寶雅真是戲迷,隨口就能唱上兩句,腔調還有模有樣的。
楊瑞雪想得則是另外一出了,瞧出寶雅臉色不對,已經尋思著,是不是這位多羅格格未出嫁前有個小情人,否則怎麼看起來這般動情。
楊瑞雪略帶拘謹,初瑜也不願太同她親昵,這樣一來,眾人便都盯著戲台上。
這時,就有個媳婦子拿著戲曲折子,低頭走到初瑜跟前。
楊瑞雪看了,不禁皺眉。就算是初瑜做在上座,她才是主人。就算要請客人點戲,也得她來讓才對,哪有班主直接打法人請戲的。這戲班里的媳婦太不知趣,竟似看人下菜碟。
初瑜見那人拿著曲單上來,笑著對寶雅道︰「你是貴客,你來點。」
寶雅笑著擺擺手,道︰「跟著蹭戲已經夠厚皮了,還要喧賓奪主不成?你是主客,自然是你來點。」
「還是你……」話未說完,初瑜臉上已經現了痛苦之色,慢慢低下頭來。
在她的胸口,已經是一把匕,鮮血不停地涌出來,轉眼就濕了前襟。
「啊……」楊瑞雪驚叫一聲,已是軟倒在地。
就听「噗哧」一聲,初瑜胸前的匕被拔了下去,鮮血一下子噴了出來。
寶雅雖唬得臉色白,但仍是立時座位上起身,擋在初瑜面前,看著那女子,厲聲道︰「你要做什麼?」
那媳婦子看了看初瑜,又看了看手中的匕,臉上說不出是哭是笑,神情甚是詭異。
原本在廊下玩耍的方七娘已經听到動靜,疾步趕來。
初瑜已經慢慢闔上眼神,身子往一邊傾斜。
方七娘忙用身子擋住,看著初瑜血淋淋的,小姑娘也不禁膽顫,卻是顧不得害怕,忙撕下一條里衣,給初瑜包扎。
這一刀正好刺中初瑜胸前,傷口剛包好,鮮血就又滲了出來。
初瑜不曉得是疼的,還是其他的,眼角已經流出眼淚,張開嘴,喃喃道︰「額駙……額駙……」
方七娘已經哭出聲來,回頭沖人喊道︰「還等什麼,快去找曹爺,快找曹爺啊……」
突生變故,台子上的戲子也都傻了眼,樂師已經止了樂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拿著匕的女子忽然笑了起來,笑道最後已經笑出了眼淚。
這會兒功夫,前院已經得了消息,曹、伊都立等人跑了過來。
看到初瑜的樣子,曹只覺得手腳冰涼,眼里再沒有其他的。
他跨步走上前去,屈膝扶住妻子的肩膀,說不出話來。
還是伊都立醒過神的早,叫人跑著去請大夫,隨後同蘇赫巴魯一道,帶著人將那女子團團圍住。
「額駙……額駙……」初瑜的眼淚滑落下來,抓住丈夫的胳膊,低聲喚著。
曹听了,反手握著妻子的手,穩了穩心神,道︰「別說話,別說話,這就叫人接大夫。」說著轉過頭來,眼神有些慌亂。
寶雅已經退到這邊,低聲飲泣,見曹如此,低聲道︰「已叫人飛奔去請了。」
曹握了握妻子的手,道︰「听見了麼,大夫就要來了。疼得厲害,咱們也忍忍,咱們也忍忍……」
嘴里這樣說著,但是看在初瑜胸前被鮮血滲透,曹只覺得自己也跟著流血。他身體顫栗著,眼圈已經紅了。
初瑜的臉色白的怕人,嘴唇青紫,喃喃道︰「額駙……冷……」
曹想將她摟在懷里,又怕抻到她的傷口,身子僵住一團。
伊都立看著那女子,眼楮已經要冒出火來,厲聲道︰「好歹毒的女子,竟敢入府行凶?」說話間,便招呼著眾人,要將她拿下。
那女子不待眾人上前,已經回手將匕對準自己脖頸,沒有半絲畏懼。
「昔日曹殺我夫,今日我殺他妻,真真是報應不爽。」那女子透過人群,看著曹夫婦的方向,惡狠狠地說道。
「胡說八道!曹額駙是朝廷重臣,哪里會殺人枉法,你這瘋婆子,到底是從哪里的?」伊都立見她這般瘋癲的模樣,雖覺得詭異,但是也不相信她的說辭︰「是了,莫不是因那懸賞的緣故?」
那女子笑道︰「沒錯,若不是機緣巧合,我也不曉得我那死鬼丈夫是死在他手中。」說到這里,瞪眼道︰「可憐我丈夫,前年正月去了口外,好好的大活人,最後只剩下一堆骸骨。」
伊都立听她提到口外,日子又同曹出差對上,心里驚疑不定。
蘇赫巴魯卻不耐煩她多說,上前兩步,就要將那女子擒獲。
那女子被圍住,避無可避,咬了咬牙,引頸自戮,鮮血噴了蘇赫巴魯一臉。
初瑜努力睜眼,嘴唇微微地長著,想要伸手模模丈夫,但是哪里抬得動。
「別闔眼,再忍忍,就來了。」曹連聲勸著,不知何時,臉上已冰涼一片。
初瑜用盡力氣,模了模丈夫的手指,低聲道︰「額駙……不疼……就是……有點冷……」說到最後,已經是低不可聞。
曹顫栗著,心里大拗,使勁摩挲著妻子的手,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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