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想來是真郁悶住,沒等到慶和堂,在路上,伊都立就倒豆子似的,
說了原委。
山西巡撫覺羅石麟上了折子,要將兩個直隸州升府,雖說還沒有御批下來,但不離十。
曹听了,還真是驚詫不已。
官場上調動,有「人走茶涼」這麼一說,還有「留些余地」的。
伊都立畢竟不是致仕,而是高升,按照常理,覺羅石麟接任後,總要過個一年半載,再大動干戈,否則的話倒好像映襯前任無能一般。
怪不得伊都立如此郁悶,偏生想要發作還無處發作,只因對方是個紅帶子。
皇上雖沒事也會收拾宗室與覺羅,可卻絕對不會允許臣下冒犯。
覺羅石麟就鼻做的不地道,可伊都立想要找回去也不容易。
「原想著兵部差事做好了也體面,沒想到不過個擺設。誰都曉得西北不太平,可到底什麼時候打起來,誰也沒譜。我在兵部,更像個總管…本來皇上剛明發旨意贊了李衛、田文鏡是模範總督,讓天下督撫學習效仿,覺羅石麟便趕來湊趣誰不曉得蒲州是三晉咽喉,澤州是沖繁重地,可直隸州升府是那麼容易的?他可倒好,為了在皇上跟前露臉,不顧當地民生」伊都立不忿地說道。
曹原只當牢s o听著,待听到「蒲州」二字,方開始留心。
曹帕就在蒲州知州任上,去年大計成績還不錯︰以他的年紀以資歷,熬上一、兩任後也是要往知府任上升。
沒想到,蒲州現下要升府。
若是曹頻不是曹家子弟,蒲州知府這個缺想也不要想,有吏部大爺盯著,有新巡撫要舉薦心月復,不能說搶破腦袋,也得博弈一番。
可他既有一個時任戶部尚書的堂兄,那隨著蒲州升府,那多半會隨著升知府。
地方巡撫未必怕得罪兵部,可得罪戶部可不好過。
即便覺羅石麟曉得曹頻是前任總督照拂過的,曉得曹慎的底細,也不會太苛刻。
除了曹家背景之外,還有另外一個遠古。
說起來,紅帶子覺羅本就身份尷尬。
說是有特權,可比不上宗室清閑。宗室子弟到了年紀,多能考封或者請封個爵位︰覺羅這邊除了嫡支有爵位外,旁支子弟都沒有爵位。
覺羅多依附宗室,曹帕不提堂兄,就說同胞妹妹為裕親王嫡福晉,覺羅石麟也要客氣幾分。
看到伊都立依舊滿臉憤恨,曹將心里的那點竊喜掩下。
伊都立編排完自己的繼任,又開始念叨起他經營山西的辛苦。修路,挖渠,打井,都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可是辛辛苦苦地做了大半拉,被調回京城。
沒想到,卻是便宜了下任。
曹含笑听著,心中也有些納罕。
自打康熙四十八他進京開始,直隸中原地區,差不多十年九旱,只是旱情大小不同。到了康熙五十二年,康熙六十大壽後,直隸的旱情更是一年重似一年。
可雍正上台後者幾年,卻是連著幾個豐年。即便偶有雨水不調的地方,覆蓋面也不甚廣。
若非如此「攤丁入畝」、「士紳一體納糧」也不會這麼順利地推行下去。
否則的話,趕上荒年,百姓果月復都艱難,士紳也就有了由子不納糧。
慶和堂本就不遠,說話的功夫,兩人也就到了。
待進了雅間,酒菜擺上,伊都立臉上的憤恨,轉成了懊惱︰「孚若,我每回都跟在你後邊東施效顰,可卻做不出你的成績,是不是我太沒有?我真是用心了,可每次都有疏漏之事。蒲州與澤州這兩處,我早就曉得重要,每年都要走一遭,還委程修繕了那邊的官道,可卻壓根就沒想到州升府這一招……」曹見他沮喪,把盞給他斟滿酒,道︰「就像方才說的,州升府哪里是那麼容易的?背後要牽扯多少官缺,多少銀錢傣祿,說到底還是百姓養活當官的。一時沒想到,也是因愛惜百姓之故……」
伊都立舉起酒盅,一口飲盡,苦笑道︰「早先沒回京時,想著京城的繁華安逸,巴不得早日回來︰等到真回來了,又惦記那邊的逍遙日子……………」
曹看出來了,山西巡撫折子只是引著,伊都立這是憋得狠了,專程找自己倒苦水。
一省督撫,封疆大吏,就是地方上的土皇帝,那是什麼日子︰兵部尚書,看似高升,可兵部幾位侍郎多是從武職轉上來的,各有各的一攤,新上任的兵部尚書除了西北軍後勤之事,其他政務一時也插不上手,更像是大管家。
不僅如此,自打十七阿哥升了和碩親王,重新上朝,皇上便讓他兼了兵部差事。
加上先前的掌部大學士,伊都立這個兵部尚書做的確實沒什麼意思。
初回京城時的意氣風發,已經在伊都立身上消弭殆盡伊都立喝了個大醉,曹使人安排馬車,送其回家,自己也回府。
在席間,曹不是沒勸慰過,說是皇上王爺器重,才他領了差事︰現下大軍雖沒發動,可兵部預備充分,大軍開動時就是立功之時。
伊都立卻搖頭不已,只說自己既是替補上來,那皇上王爺器重的還是本主曹︰又說自己不知兵事,比不得那些武職轉過來的侍郎。
皇上安排自己打理兵部庶務,怕也是存了「替補」的心思。勞心勞肺的活都干了,真要大軍開動,直接用安排給知兵事的侍郎「替」了自己。
這話就有些不恭敬,曹不敢引得他再說,便只能加速灌酒,讓他徹底安分……
回到曹府,曹就對初瑜說了蒲州升府之事。
初瑜當然曉得曹煩轄地就是蒲州,听了先是歡喜,隨後有些猶豫,道︰「如此一來,五叔五嬸回京的日子又要延後。」
曹點點頭,道︰「建府伊始,百廢待興,官員調動不會太頻繁,若是做到知府位上,約莫是經營兩、三任方能換地方。雖說辛苦些,可也容易出政績。」
听提及曹頻夫f ,初瑜想起天護來,道︰「算算日子,天護也差不多快到京了……」
山西蒲州、澤州升府的消息,沒幾日就出現在朝廷邸報上。
同時,吏部那邊也有了準確消息,原蒲州知州曹幅因「清廉勤勉」升蒲州知府。
不少人像曹道喜,也包括前幾日還因此事郁悶的伊都立。
他倒是毫無芥蒂,還專門因曹頻升知府之事,跟曹道賀,而後大言不慚地說了自己巡撫山西時對曹頻諸多照顧,要曹記得這份大人情。
什麼曹頻年輕面n n,官威不盛,差點被人欺負︰什麼皂隸ji n猾,幾乎被蒙騙,雲雲。
最後,他少不得又將曹頻夸了又夸。換做其他人,初來乍到,即便不扯著京城那邊的虎皮,也會抱緊伊都立的大腿。
曹恫卻是低調老實,從不炫耀自己背景,也沒有炫耀自己與巡撫家的親近往來。在公務上還算勤勉,中規中矩,雖不大出彩,可勝在平穩老道。
曹靦聞言,卻是明白了,自己的小堂弟怕是真是無心仕途,才如此隨波逐流。
否則的話,以他的聰明,絕對不會是這個做派。
可想到曹頻那一房的事情,曹就覺得頭疼。
當初將天護過繼給曹帕實在是太輕率,現下曹頻有了親生子,一個處理不好,就是家族隱患。
可承繼不是兒戲,天護的名字既寫在曹懶名下,那從律法家規上,就是曹帕的長子……
「說曹操,曹操就到」沒過幾日,天護到稟。
天護與長生同年,生日比長生早雯月,今年十四歲。
曹見了,好懸認不出。
他對天護的印象,還是在天護小時候畏畏縮縮的模樣,可是現下天護卻跟換了個人似的。
眉眼間有著少年的自信與堅毅,腰身t ng著直直的,看著很有精氣神。
隨之同時到京的,還有曹幅的手書。
原本,對于曹慎打發天護進京備考之事,曹心里並不贊同。
天護小時候,同長生一起在家學,曹也曾關注過幾個孩子的功課。夫子說過,天護勤奮有了,可天分不足。
曹帕本身是個有才的,過繼佷兒過來,自是精心教導,也有「望子成龍」之意,最後還是不了了之,可見天護確實沒什麼天分。
科舉之路,哪里是那麼好走的?
就是才華橫溢的,運勢不足,落榜者還比比皆是︰更不要功夫勉強的。
可見了現下的天護,曹總覺得有哪里不一樣。
待看了曹慎的家書後,曹略有所悟。
天護的打算,同長生倒是差不多,想著參加童試,得了功名參加筆帖式考試,避開鄉試會試出仕。
看著變得不一樣的佷兒,曹不由有些好奇,道︰「考筆帖式入仕,是你父親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天護t ng了t ng腰身道︰「是佷兒的意思,父親母親也妄了」到底是十四歲的孩子,婁著再穩重老成,難免七情上臉,小臉繃得緊緊的,顯得頗為鄭重。
可眉眼之間,除了鄭重,仿佛還有點別的。
朦朦朧朧的,曹有些說不清,可是也覺得這個神采飛揚的佷兒比小時候要可愛不少。
既是佷兒回京,曹府當晚少不得擺了接風宴。
初瑜到底仔細,看出許多不同。
例如,天護身上的衣服,半新不舊,可料子都是頂好的,針線有些眼熟,像是素芯親手縫制,料子還是初瑜這個長嫂擔心外任的兩個妯娌吃苦,選的京城時興的好料子。
再看天護荷包玉佩小掛件,樣樣不缺,而且還頗為精致。
天護提及曹幅、素芯時,滿臉儒慕之事︰提起自己新添的兩個小
堂弟,也沒有半點不自在……,………
感冒中,欠下一更,明後天補上。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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