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海倫的背後還藏著多少內情,這都不是眼下最主要的事。瑪卡這次費了那麼多時間和精力,甚至還付出了某些代價,這才成功地讓自己出現在了現在這個時間點,他不是來听海倫講故事的。
當下,他還有著等待他去完成的事情,為了最後的結局能夠讓自己滿意,他必須將自己的注意力再次集中起來,將那些得自蠱惑之碑的規則符文注釋徹底轉變為自己的知識。
在稍事休息之後,他便不再理會海倫的追問,全身心地撲到了手記的書頁之上。
而就在他埋頭研究的這段時間里,鄧布利多的公開葬禮再度一天天地迫近了。霍格沃茲和離城堡不遠的霍格莫德村,也逐漸迎來了一批又一批的賓客,所見之處均是人頭攢動。
葬禮,總是一種令人內心沉重的群體活動。哪怕所來之人未必都是為了追悼而來,可一旦置身于這種場合之下,多少也會因為氣氛的改變而受到或輕或重的感染。
就比如,近年來愈發低調的馬爾福家小少爺,便正是其中最為典型的一位。
世人常說,家庭的氛圍時常會給孩子帶去改變,而父母的秉性,又常常會在潛移默化中影響到子女的處事方法。
可這都是建立在孩子的世界觀尚未成型,獨立判斷能力尚還不足的前提之下的。
以前德拉科確實受了父母的很多影響,尤其是他那牆頭草老爹盧修斯,為人處世通常以自身利益為先,是一個十足的投機者。
或許魔法界中有很多人都認為,盧修斯‧馬爾福是因為支持純血統至上理論才站去伏地魔那邊的。可事實上,他關心的並不是純血的利益,而單單是他馬爾福家族的利益罷了。
然而,無論是最初的鄧布利多和伏地魔,還是後來的瑪卡和伏地魔,他們交鋒之間的那塊地方又哪里是那麼好站的?
有這麼一位能力不夠,心氣卻是不小的父親,德拉科的壓力可著實不小。
不過壓力這種東西,有時候能將人壓垮,有時候卻也能令人成長。
當伏地魔逼著盧修斯站在他那邊之後,馬爾福家便一刻都未曾安寧過。隨著近期鳳凰社與食死徒之間的明爭暗斗愈發激烈,隨著伏地魔的人手一次次地劇減,盧修斯也不得不站到了抗爭鳳凰社的第一線。
是的,說是「抗爭」正是一點沒錯。
伏地魔幾次挫敗于瑪卡的計劃,導致了他的凶名也在不斷下降,原本勢力就已然不甚充足的他,做起事來其實已經有些捉襟見肘了。而他又不願輕易派出黑死徒,畢竟要是沒有了黑死徒,他現在還真不敢隨意出現在瑪卡的面前。
正因如此,原本是出錢多過出力的盧修斯,最近也被迫去那大街小巷一展身手去了。
可像盧修斯這種角色,腦子還沒糊涂的伏地魔又哪里會放心?于是,德拉科和他母親納西莎便隱隱成了一對人質。
就比如這次聖誕假期,德拉科一回家就能見到貝拉特里克斯那個瘋女人。那女人不僅一貫地性格乖張凶狠,還有著一身不俗的魔法實力,上次竟是差點就要在他身上用鑽心咒!
偶爾,只是偶爾罷了,偶爾伏地魔也會去馬爾福宅邸住上一兩日。那伏地魔雖然相貌英俊,甚至見到他時還言行溫和。可他德拉科又不是傻子,哪里不知道這個看似和善的家伙,實則卻是一位殺人不眨眼的黑魔王?
在這種環境下,德拉科很快就將察言觀色的技能給無師自通了,而平日里也變得更加低調。當然,那個家他是能不回去就盡可能不回去的了。
聖誕節剛一過去沒多久,他就拾掇了行李打算偷偷回霍格沃茲……不,霍格沃茲還有那個麥克萊恩在,他最好也別過去。
想來也算悲哀,正是因為他那老爹當了一陣子的牆頭草,以至于現在他馬爾福家兩頭不是人。在學校的話,其他三個學院的學生都不會給他好臉色;在家里,伏地魔和貝拉特里克斯又讓他整天提心吊膽。
這種日子,是真的不好過呀!
然而,正當他偷偷模模打開自家大門的時候,卻听到身後忽然冒出來一個聲音,嚇得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德拉科,才剛過完聖誕節,假期還長著呢!你這是要去哪兒?」
听聲音就知道,是貝拉特里克斯那個老女人,伏地魔最忠誠不二的追隨者!
「我……我想去對角巷,找奧利凡德先生檢查一下魔杖……」德拉科頓時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用左手壓住了提著箱子的右手,「自從上次練習過魔咒之後,它就一直不大對勁。」
只可惜,他現在兩只手都顫顫巍巍的,無論用哪只手壓都是壓不住的。
「哦?我想那可不是鑽心咒的問題,」貝拉特里克斯像是在跳舞一般,晃晃悠悠地轉到了德拉科的身邊,「還是說,其實你的魔杖更喜歡奪魂咒?」
被長時間關在阿茲卡班的經歷,讓這個本就瘋狂的女巫變得更加不似常人,時常會自顧自地做出些夸張的舉動。用她自己的話來說,這便是為主人的輝煌起舞,可那怎麼看都是精神失常的跡象。
「不,不是魔咒的問題……我想……索命咒會更美妙。」
和他們這些黑巫師在一塊兒,時間一久便也明白了該怎麼說話。這麼回答的話,貝拉特里克斯似乎會覺得比較舒坦——至少德拉科是這麼覺得的。
果不其然,那瘋女人好一陣狂笑,那笑聲如同荒野中的禿鷲見到了尸體一般,尖利刺耳中卻又帶著莫名的歡愉。
待得德拉科附和著那貝拉特里克斯一同干巴巴地笑了一陣之後,他這才緊了緊手中的提箱,將那不知所謂的笑容稍稍收起了一些。
「……那個,布萊克小姐……我可以走了嗎?」德拉科知道,用貝拉特里克斯的本家姓氏稱呼她,有時候會讓她更加高興,比如說現在這種她老公不在場的時候,「等我換一根更加強大的魔杖,就能看到別人更加痛苦的表情了……那……那感覺一定非常甜美。」
「哦?」
貝拉特里克斯用一種「你這小鬼終于開竅了」的眼神將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隨即便笑得更大聲了。
「沒錯!哈哈哈……沒錯,在看到敵人痛苦地躺在我們腳邊哀嚎的時候,正是我們最為享受的時刻!甜美,確實是甜美!啊哈哈哈……」
見這瘋女人笑得停不下來,德拉科偷偷地左右一望,腳下已經試著往門口挪了一步。那瘋女人顯然是看見了,但卻並沒有阻止——看來今日逃月兌有望!
可誰知道,就當他轉身想走的那一刻,另外一個聲音卻讓他再次停下了腳步,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魔杖出了問題?」那個溫和的聲音輕柔地道,「不比非得去奧利凡德……或許我能幫你瞧一瞧,德拉科。」
是伏地魔!哦不……應該是……黑魔王!
「我……」
在一瞬間,他就意識到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而與此同時,一股寒意從他腳底心里騰地一下竄上了脊背,順著脊梁骨一直鑽到了他的頭皮。
一時間,他連準備好的借口都說不出來了。
「德拉科,真的是去對角巷嗎?」伏地魔從門廳一旁的走廊里緩緩行出,輕輕地問道,「既然是去對角巷,為什麼不用壁爐去呢?」
德拉科听到後,心里邊兒頓時猛地一顫。是呀!他干嘛不用飛路粉呢?就算他們家連通到霍格莫德村的線路已經斷開了,他也可以先去了對角巷在轉去那里啊?
現在他直接往外跑,不是明擺著讓人家起疑心嗎?
正在為自己的愚蠢而後悔不迭的德拉科,更是一句話都不會說了。
「是想回霍格沃茲嗎?」伏地魔踱著步子來到了德拉科的身前,一臉平靜地看著他,那雙暗藏著黑焰的眼楮直直地盯住了德拉科的雙目,「現在可是難得的聖誕假期……你走了,你的母親可是會很傷心的呀?」
听得伏地魔這句話,德拉科登時抿緊了嘴唇,微微垂下了眼簾。
他的母親納西莎‧馬爾福雖然平日里傲慢無比,可在與這個兒子在一起的時候,卻是滿心的寵溺。說實在的,她或許不是一位合格的母親,但卻依舊是一位深深愛著自己孩子的母親。
就在前幾天,貝拉特里克斯想要送給德拉科一份「聖誕禮物」的時候,便是納西莎阻止了事情的發生。要不然,一道鑽心咒下去,那滋味……怕是德拉科這輩子都忘不了今年的這個聖誕節了。
「黑魔王大人,您說得對……我哪兒都不去了。」德拉科略低著頭,悶悶地道。
然而,伏地魔卻是看著他微微沉吟了片刻,使得德拉科的心又一次提了起來。見這黑魔王不說話,他顯然是更加心慌了,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丟了這條小命。
就光是在家里留了幾天,他就已經見證了好幾次死亡的瞬間。眼下他還能站在這里,便已是殊為不易了。
「不,你可以去……」就在這時,伏地魔突然道,「你不光要去,而且還必須在鄧布利多的葬禮上現身,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