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霍格莫德日,在這一天,小巫師們能夠前往霍格莫德巫師村落散心游玩——這可以說是一件相當讓人期待的事情了。
然而,無論有多麼地好奇,那都是至少三年級的學生才能獲準的活動。對于像亞歷山大這樣的一年級生來說,即便是從學長們口中听說了這件事,也只能是徒增難耐罷了。
不過相對而言的,一、二年級的學習負擔一定是最輕的。尤其是才剛剛入學霍格沃茲的一年級新生們,和那些必須面臨重大考試的五年級和七年級生相比,簡直就輕松得像是每天都在度假!
當然了,就這一點而言,亞歷山大可不覺得。
自從斯內普將博格特列入了每周必修的黑魔法防御課內容之後,大家都在承受著一次又一次的重復驚嚇。
博格特會變化為每一個人心中最恐懼的事物,而恐懼這東西,又豈是隨隨便便就能克服的?只是在不斷循環的驚恐之中,小巫師們也逐漸變得麻木了起來。且先不論其他事物是否還能對他們造成恐慌,至少慢慢的,他們最害怕的東西反而好像就變得不那麼可怕了。
是的,大家都有著不同程度的進步,而且效果可以說是頗為顯著的。
只可惜,亞歷山大偏偏就是克服不了。即便他是第一個領悟到斯內普意圖的孩子,即便他是第一個查到應該用什麼魔咒去對付博格特的孩子,可他卻到現在都無法用出來。
他知道,用一個比魔杖發光咒都難不了多少的博格特驅逐咒,就能將恐懼的對象變得滑稽可笑,但他卻無法對母親的遺體出手;
他知道,其實開懷大笑才是博格特最討厭的東西,但他卻無法在見到母親那淒慘的模樣時,還能夠笑得出來。
他更知道,即便大家的恐懼都在一次次鍛煉中不斷消減,但他卻反而一再地回想起當初在廣場上睜開雙眼時,耷拉在眼前的那只焦黑手臂,以及閃爍的那抹戒指的銀光。
「真正的恐懼,又豈是隨隨便便就能克服得了的?」
亞歷山大躺在湖邊的樹蔭底下,眯著雙眼看那透過枝葉縫隙的細碎陽光,空氣中滿滿的全是泥土的芬芳。可就算這份氣味再怎麼清新,也未能驅散他源自記憶中的那股濃濃的血腥味。
「呼……」
亞歷山大輕輕吐出一口氣,隨即翻身從草地上站了起來,一步步慢悠悠地沿著湖岸往更南邊走去。
那個方向是最初來到霍格沃茲時,在湖邊登上小船的位置。除了新生慣例的航行以外,一般不會有人去那邊,所以平時那里一直都很清靜。
可當亞歷山大沿著湖畔走了一會兒之後,他隱約間似乎听到了什麼,不由得便側耳捕捉起那個聲音的方位來。不多久,他發現那個聲音隨著他繼續前行而變得越來越清晰可辨,而且意外地熟悉了起來。
「這個聲音……難道是恩斯嗎?」
在有了些許猜測之後,他的步伐也變得快了一些。而當他繞過幾棵大樹、以及一片沒什麼人清理而格外茂盛的矮樹叢之後,一個身影便立刻映入了他的眼中。
「……除你武器!」
那的確是恩斯——他認識的第一個同學,雖然自從兩人分到了不同的學院以後,幾乎就沒怎麼說上話,可對方的樣子他依然記得很清楚。
稱不上高大的身形、漆黑如墨的短發,以及頗為勻稱卻意外帶著些痞氣的五官,當然還有對方那永遠不會好聲好氣的話語,給了亞歷山大一個很深的印象。
「除你武器!」
又是一次有力的揮杖,又是一句清晰的咒文,卻沒有想象中的魔力光輝。很顯然,對方是在練習魔咒,但並沒有獲得成功。
「恩斯?」
當對方再次失敗以後,站在後面一棵大樹邊的亞歷山大開口喚了一聲。恩斯立即回過頭,皺著眉朝這邊看了過來。
「是你?」他頓了頓,遂有些不耐地道,「別打擾我。」
說罷,恩斯再次轉過身去,又朝著前方的樹干揮起了手中的魔杖。
亞歷山大倒是並沒有在意,他跨出茂密的草叢,往前面恩斯所在的空地走了幾步。雖說對方拒絕的態度很明確,可他卻不在乎。
「你在練習繳械咒?」亞歷山大問,「為什麼?那不是二年級才會學到的魔咒嗎?」
原本亞歷山大並不認為恩斯會回答的——就對方那性格,不呵斥著讓自己遠離這附近就已經算是給面子了。可沒想到,對方雖仍是回頭瞪了他一眼,卻還是作出具體回應了。
「看來你也預習過它了?」恩斯盯著亞歷山大打量了一下,「能早些開始練習,為什麼要拖到二年級?」
「那一年級的咒文呢?難道你都能輕松施放了嗎?」亞歷山大驚奇道。
恩斯撇了撇嘴,輕哼了一聲。
「我只想學管用的,」他說,「就比如說——統統石化!」
這家伙可不只是隨口念一念咒文罷了,他是真的朝亞歷山大伸出了魔杖。而當亞歷山大見到對方的杖尖那麼一揮一撇之際,他連忙往旁邊撲倒在地。
恩斯的這道魔咒奏效了,只是亞歷山大的閃避很及時,全身束縛咒的效果只作用在了一叢灌木上面。亞歷山大回頭朝那徹底靜止的灌木叢瞥了一眼,然後忙不迭地爬了起來。
「你搞什麼!」哪怕是以他的好脾氣,這會兒也不禁有點生氣了。
「我在給你示範魔咒啊?」恩斯無所謂地攤了攤手,「怎麼樣,效果不錯吧?要不你別動,我再給你來一次,讓你感受一下被全身束縛咒擊中的感覺?」
「你——」
亞歷山大被他這番話氣得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行了,沒事了吧?」恩斯搖了搖頭,「沒事的話就別來煩我,我要繼續練習了!像你們這種悠閑度日的家伙,我可不感興趣——」
「腿立僵停死!」「哎——噢!」
這是鎖腿咒——因為雙腿突然並攏而重心不穩倒下的恩斯,立刻反應了過來。可這道魔咒來得太過突然,他又剛好轉過身去沒發現,以至于毫無懸念地中了招。
「咒立停!咒立停——該死的,這道魔咒我還沒學會啊!」恩斯半躺在地上,一次次地朝自己那雙並得緊緊的腿揮著杖,可就是沒法兒解開。
通用反咒有兩條,可無論哪一條都和繳械咒一樣,是要到二年級才會被納入學習範圍的魔咒。
「現在你還覺得我也是‘悠閑度日’的學生了嗎?」亞歷山大沒好氣地問道。
「行!你不是!」恩斯惱火地道,「那麼,‘不是悠閑度日’的亞歷山大同學,想必你一定學會了不少魔咒了吧?我問你,通用反咒你能使出來嗎?」
「呃……」亞歷山大表情一僵,「我一直都在練一年級的那些呢!」
「要命!」恩斯使勁往自己那兩條並攏的腿上拍了一下,然後嘆息著道,「我記得……鎖腿咒的時效是兩個小時吧?整整兩個小時啊!」
「要不……我去找教授過來?」亞歷山大撓了撓頭皮,遲疑道。
「可別!」恩斯立馬一揮手,「我可不想被人看笑話……再說了,要是被教授知道了,你這混蛋就等著受罰吧!」
說罷,他仰頭就往地上一躺,盯著天空發起了呆。
「咒立停——」
冷不丁的,亞歷山大嘗試著揮動了他的魔杖。要說揮杖動作和咒文音節,他還是清楚地記得的,可沒有老師的具體示範和各種分析解讀,就一兩次的嘗試哪能會成功呢?
毫不意外的,他的施咒也失敗了。
「別白費力氣了,」恩斯隨手摘了根草餃在了嘴邊,隨便嚼了嚼,「呸呸!又苦又澀……嗯,照你剛才的說法,我猜你還沒仔細研究過通用反咒吧?我可是已經琢磨過好幾遍了,卻還是一次都沒成功過,你就更別想了!」
「是啊!我知道,魔法又哪是那麼容易就能學成的……」亞歷山大又試了一次,接著干脆就也在旁邊坐了下來,「就是試試而已。」
「唉……」恩斯一臉煩悶地道,「喂,說說吧!到了霍格沃茲也有一段時間了,有沒有什麼有趣的事情說來听听?否則就這麼干等著,無聊也無聊死了……」
或許是因為這道鎖腿咒,他對亞歷山大也算有了一個最直接的了解,所以倒是比過去更多了些交談的意願。
「有趣的事情?」亞歷山大想了想,「說起來,今天早上似乎有個事兒……在我們格蘭芬多的公共休息室里,莫名其妙就出現了一個禮品盒,看起來還挺高檔的。」
「禮品盒?」恩斯咂了咂舌,打斷了對方的話,「這算什麼‘有趣的事情’?」
「你先听完呀!」亞歷山大擺了擺手道,「那禮品盒的包裝紙上還寫了一行字,說是里面裝著一盒摻有福靈劑的巧克力,誰想要誰拿去。可是……」
他正想接著往下說,卻又忽然听到了一陣沙沙作響的動靜,于是便停下了口頭的話題,握著魔杖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了過去。
「什麼人?」
看來恩斯也已經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