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那漆黑一片的天空被連續兩次點亮。
若是放在過去,這自然是一種擾人清夢的可惡行為。可現如今在這座螺旋鎮內,絕大多數剛剛入住的避難者們又哪里能那麼輕易地入睡?
自倫敦被迷霧籠罩的那一日夜晚起,大家便都生活在不安之中。每當入夜,避難者們首先想到的早已不再是安然入睡的美好,而是誰都不知道襲擊何時又會降臨的恐懼。
當那如格外明亮的月光一般灑遍整座小鎮的光芒,反而會令人們在驚訝之余,生出一絲黑暗被驅散的安心。
尤其是這第二次,與先前盧娜進到雕像中後的「自娛自樂」有所不同。經過瑪卡在地底下黑暗中的那一通搗鼓,他已然跳過了水銀雕像的從中控制,直接啟動了螺旋鎮最強大的防護魔法。
那是一個巨大的、泛著淡淡銀光的半透明護罩。只是抬頭望去,便可以輕易看到那護罩好似一個大碗般倒扣在鎮子之上,將鎮子內外完全隔絕了開來。
先前就已經看到過盧娜那個光球的避難者們,此刻又再次從各個窗口探出了頭來。若是仔細觀察便能發現,那一張張臉上的表情中,最多的竟是一種松了口氣般的微笑。
可就在這時,剛跟著瑪卡一塊兒重新回到地面的戴爾菲,卻在仰著脖子看了一小會兒後,眼中便露出了一絲擔憂。
「爸爸,這個防護咒……強度恐怕還不夠吧?」
「是啊!」瑪卡也抬著頭,邊看邊應和道,「海爾波本人就先不說了如今的他要是親自過來攻打這里,那肯定是什麼防護咒都沒用的。可就算只是他派手下過來襲擊……」
說著說著,他不禁搖了搖頭,隨即便下意識地轉而道︰
「……話說回來,當年建造這座鎮子、設下這道防護咒的人,他們防備的敵人也根本就不是海爾波。所以,這屏障或許能防得住伏地魔和食死」
話還沒說完,瑪卡就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不應該在戴爾菲的面前提及「伏地魔」這個名字。
可誰知戴爾菲見他停下來,卻反而回過頭,沖著他露出了一副平靜的笑容。
「沒事的,爸爸……對過去的那個我來說,真正的身世什麼的都已經不重要了,就更別說現在了……不是嗎?」
老實說,此時此刻,瑪卡在她的神情中其實還是看到了些許的不自然。然而,他卻並沒有說破,只是同樣微笑著朝她點了點頭。
「總之,」瑪卡很快便繼續道,「接下來,我還會想辦法將下面那些東西改造一下,包括有關魔咒學和古代魔文學的那一半、以及有關煉金術的那一半。」
即使後者他自己並不擅長,可他卻很快就能把擅長的人給找來這對他而言顯見不是什麼難題。
「不過在那之前……」
他稍稍一頓,遂即沖戴爾菲招了招手,然後徑直走到雕像腳下的底座旁坐了下來。
「我們還是得先將之前在下頭沒聊完的話題撿起來,繼續說下去。」
戴爾菲聞言,不由稍稍回想了一下,之後才似是有些恍然地道︰
「是隕石的事?」
剛才由于她那來自于記憶的恐慌,以至于冷不丁地就打斷了瑪卡的話,可瑪卡既然都專門將她叫了過來,那自然是不會一轉眼就將最關鍵的事情給忘記了的。
可沒等瑪卡回答,她卻也立刻就像是自問自答般搶先一步道︰
「是不是,需要我在爸爸你趕去霍格沃茲解決隕石的問題時,留在這里代替你守護這座小鎮?」
「嗯,」瑪卡緩緩點了下頭,「可以這麼說。只是……當然了,你自己的安全也很重要,不許勉強如果是海爾波親自出現在外面的話,你要做的就只有帶著赫敏、盧娜等人偷偷撤出螺旋鎮了你應該明白都有誰的。」
略微一頓,瑪卡便更進一步道︰
「一會兒我會帶去你看幾條撤離用的密道……記住,這是我替你、替你們作出的一個決定,所以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
他在說出這些話來的時候,表情變得很是嚴肅。尤其是最後那句話的語調,其中所蘊含著的沉重戴爾菲簡直輕易就能听得出來。
畢竟,那幾乎就相當于是一個舍棄絕大部分避難者的宣言。可以說,絕大部分人在面對這種抉擇時,都將會陷入左右兩難的局面當中。
有時候,哪怕只決定一條生命的生死,這就已經足夠讓很多人都苦惱萬分了,更何況是那麼多避難者的死活?
興許以戴爾菲的性格這還算好說,要是換成赫敏,她估計一輩子都做不了這種決定。
「我明白了,」戴爾菲在听過瑪卡的叮囑後,也不禁沉默了片刻,而後才輕輕頷首道,「爸爸怎麼說,我就怎麼做我听爸爸的。」
「謝謝,」听得她如此堅定的回答,瑪卡不由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就拜托你了……不過順帶一提,到時候保護這座鎮子的重擔,肯定不會只有你一個人負擔的。恐怕就算我不提,赫敏她們也會自己行動起來。」
「……但是我想,有一個人我卻必須得和你說一下。」
說到這兒,瑪卡復又離開雕像的底座站起了身來,回頭指了指這座栩栩如生的水銀雕像道︰
「等我將下面的那些防御性魔咒都改良過後,控制它們開啟和關閉的,將仍舊會是這座雕像。而據我所知,目前能掌控這座雕像的僅有盧娜一人……也就是說,要是有需要,她將會成為整座鎮子全面防御的核心。」
「因此,」瑪卡說著,不由聳了聳肩,「至少在迫不得已選擇棄守之前,都一定要保護好這座雕像……以及雕像里的她。」
見瑪卡這麼說,戴爾菲禁不住抿了抿嘴,盯著瑪卡那張臉小聲道︰
「爸爸,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你要我重點保護洛夫古德小姐,真的只是因為她將會是‘全面防御的核心’嗎?還是說……」
瑪卡瞧著她那隱隱有些別扭的表情,也只得無奈地搖了下頭。
「嗯……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兩者都有吧!」
他坦然地如此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