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換器仍是那個時間轉換器,它就一直掛在戴爾菲的胸前,金色的細鏈依舊閃爍著細膩的光澤。
若是將固定沙漏轉子的外圈側過來找一找,還能看到不久前由瑪卡親手刻下的「戴爾菲麥克萊恩」的字樣。歷經了十數年的摩挲,上面的刻痕甚至都早已失去了初時的稜角,一個個字母都明顯變得柔和了許多。
可以說,那是瑪卡為了改變她的命運而向時間規則發起挑戰的證明,也是她對瑪卡這個「父親」深具感情的最大的詮釋。
時至今日,這世上留存下來的時間轉換器已經為數不多了,而此刻被瑪卡托在掌心的,大概便更是其中最意義重大的一個。
眼下將它拿在手里,瑪卡只覺得沉甸甸的,因為它畢竟承載了太多人的命運與未來。
「我該怎麼做?」
即使瑪卡已經有過了許多次時空旅行的經驗,可實際上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明白其中的艱難。
且先不說身體上的損耗,光是從千千萬萬的可能性中找出一條通途來,便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了。
而最重要的是,這一次,他將面對的難關著實非比尋常。
盧娜的死……戴爾菲的死……針對海爾波的謀劃……活尸大軍的襲來……一切的一切都緊密地交織在一起,想要從這一團亂麻中挑出個線頭來都讓人感覺無從下手。
更何況,就算他盡心竭力地讓盧娜與戴爾菲逃離了這場死局,可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
若不徹底解開這個噩夢般的循環,一再地干涉只會讓未來變得更加充滿未知如果只是胡亂拉扯糾纏在一起的線團,就只會讓它越纏越緊罷了。
嗯,事實上,這團亂麻現在就已經纏得非常緊了,緊到令人懷疑是不是已經被打上了一個死結。
「問題……究竟出在了哪里?」
瑪卡沒有將時間轉換器從戴爾菲脖頸上摘下來,他只是輕輕抱著對方那逐漸冰冷的身體,將沙漏項墜和她的手都緊緊地握在手中,無聲地尋覓著答案所在。
一幅幅源自記憶的畫面在他腦海當中不斷飛掠,從兀自制定下對付海爾波的計劃開始,到霍格沃茲那邊與海爾波的激戰,再到抵御活尸大軍的行進、迷霧向坎特伯雷轉移、海爾波中計吃虧發怒、哈利重傷、盧娜和戴爾菲死亡……
這場謀劃顯然並不復雜,瑪卡只是利用了海爾波在得到惡魔之軀後的自大心理,借著不敵活尸大軍襲來的事實引他上了勾。
要說這個計劃中最大的問題,或許也就是以瑪卡現如今的實力、竭盡全力也只能讓海爾波吃個大虧,卻無法畢其功于一役了。
然而,按照瑪卡最初制定這個計劃的想法,其實他也從來就沒有想過要通過這次的謀劃消滅海爾波就是了。
他想要的,僅僅是就拖延一天也好,因為還有另一樁大事如今已然刻不容緩了。
「說起來,明晚就是隕石墜落霍格沃茲的時間了。」
驀然間,瑪卡抬頭望了望天,可隨即又立刻搖了搖頭。
為自己騰出這一天的計劃可說是功敗垂成,而瑪卡為此所付出的代價,卻大得讓他難以承受。
「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了,總之……得先去弄明白你身上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不多時,瑪卡復又低下頭,看著早已閉上了雙眼的戴爾菲的面龐低聲說道。
……
微風在螺旋鎮的街巷中輕輕流淌,撥動著道邊的青蔥樹冠;午後的陽光在那悠悠搖擺的枝葉間透過,于悄然出現在此處的瑪卡身上留下了點點晃動的光斑。
明明外界活尸正在行軍,大批的巫師為了抵抗敵群,每一分鐘都有人在死去。但是在這尚未遭受敵人進攻的地下小鎮里,優美的環境卻依然透著一股子自然與悠閑。
或許,這便是所謂的「暴風雨前的寧靜」吧!
「……艾普麗,剛才我去了新魔法部大廳那邊,我偷听到……前線的情況好像不妙啊!敵人太強了,我們這方的隊伍戰力不足,前線已經崩潰了好幾次了!」
就在瑪卡所在的那棵樹的對面,另一片樹蔭中正圍聚著一些年輕的巫師。由于瑪卡始終維持著隱身狀態,即使雙方只隔了一條巷道,他們也完全沒有察覺到還有別人在這里默默地旁听。
「沒事,一定會沒事的!我們還有麥克萊恩先生更何況,听說當年麥克萊恩先生的那些同學里,也出了很多厲害的巫師!就比如……對了,那個‘大難不死的男孩’!他已經帶著格蘭芬多寶劍上前線去了!」
「沒錯!還有那位赫敏格蘭杰小姐,據說……」
那幾個年輕巫師湊在一起互相討論著從魔法部大廳偷听來的前線戰況,以及我方還有哪些值得一提的戰斗力量。瑪卡只是隨意地听著,因為這有助于他重新核對自己所回溯的時間點。
而當瑪卡無意間听到,對方開始商討是否要召集志願者去協防前線時,他頓時有些恍然地點了下頭。
「哦,這些應該就是支持赫敏組織志願隊伍的那些成員了吧?」
沒過多久,那些年輕人大概是差不多已經決定要依照討論的內容去試試看了,所以便在分配好了各自的任務之後,便當場一哄而散。
瑪卡沒有去在意他們的行動,而是稍稍抬起頭歪了歪身子,往旁邊這棟房子的二樓窗口處望了一眼。
可以看到,這個時間點的戴爾菲確實並未在得知前線崩潰後就趕去幫忙,而是就那麼趴在窗沿上,在目送著剛才那伙「有志青年」們匆匆離去的同時,那張俏臉上逐漸露出了一絲悵然的表情。
沒錯,其實之前瑪卡在剛找到戴爾菲的時候就已經重新確認到了一個事實戴爾菲體內的魔力波動,在這個時間點就已經微弱得好似螢火之光一般,正處于隨時都可能會熄滅的狀態了。
「對不起,爸爸……」
正當瑪卡望著戴爾菲那沒什麼血色的面龐,細細觀察的時候,他卻听樓上的戴爾菲忽然輕聲呢喃道︰
「我可能,再也幫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