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厄休拉現在感覺很不好。
她知道,自己已經被人從格蘭杰營地擄走了——初時那渾身的緊縮感讓她明白自己先是經歷了一次幻影移形咒,而在那之後的顛簸感,又令她意識到自己正被人帶著進行相當迅速的長途奔襲。
她不清楚自己到底要被帶到哪里去,她只知道,眼下自己顯然已經離營地很遠了。
她有點害怕,更有點擔心……而且,她擔心的還並不是自己的安危,因為她始終都更在意妹妹薩芬娜的處境,那或許要比她自己所面對的形勢來得更加險峻。
「但是……你們抓走我們姐妹究竟是為了什麼?」
厄休拉又忍不住問了這麼一句,而這明顯已經不是她第一次開口了。只可惜,這個擄走她的「壞蛋」好像對她的問題一點兒都不感興趣,完全沒有給予回答的意思。
厄休拉費盡力氣掙扎了一下,可就憑她這點兒力量,連挪動自己的身體都很困難,就更別提掙月兌對方的束縛了。
順帶一提,她感覺自己應該正被對方抱在懷里。可令她感到疑惑的卻是,對方那兩條環抱著自己的「胳膊」、以及她正靠著的「胸膛」似乎都有點兒太硬了,硌得她腰背生疼生疼的。
于是她放棄了,因為她的確很清楚,只憑自己根本不可能從對方的手中月兌身。
不過也就在下一刻,她忽而驚訝地發現,剛才那一直持續不斷的顛簸突然停止了,然後她終于被放了下來。
安置她的地方也同樣是硬邦邦的,但這起碼要比剛剛那一陣好多了。厄休拉稍稍緩了緩,正想開口發問,可一想到剛才那好幾次的詢問都沒有得到半點兒回應,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重又閉上了嘴。
是的,現在沒了那兩條堅硬的「胳膊」對她的束縛,她多少算是能動彈一下了。可是她目前反而不敢再輕舉妄動了——她甚至都不敢抬起手來撩起兜帽往外看一眼,生怕自己動作太大惹怒了對方。
畢竟,像這麼突然間停下來,如果不是因為已經到了目的地,那說不定就是遇到什麼需要暫停行動保持隱匿的意外情況了。
而她覺得,後者的可能性似乎會更大一些。
但是很快,正盡可能保持安靜的厄休拉忽然听到,對方竟主動和她說話了。
「怎麼了?剛才在路上還時不時就要問上一句,這會兒反倒是閉口不言了?」
不得不說,那是一個清脆悅耳的女聲,雖然語氣中帶著一股讓厄休拉感到有些異樣的味道——這麼多年來一直在隔著幔帳听人說話的厄休拉是能夠听得出來的——但它確實讓人覺得很動听。
只是,對方既然主動開口了,厄休拉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嘗試著與其交流的機會。
「我只是……請問,到了嗎?」
「並沒有,」對方平靜地道,「因為一些緣故,我們必須得休息一會兒,而在那之後,其實還要經過一段不短的路程才能抵達我們要去的地方。」
「那麼,‘我們’……要去哪兒?」
厄休拉試著讓自己的語調變得更自然一些,這或許能讓她更順利地從對方口中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別擔心,只是去見一個能讓這一切都盡快結束的人罷了!」對方淡然道。
「我不明白,」厄休拉聞言,隨即搖了搖頭,「你們先是抓走我妹妹,然後又將我也帶走,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對你們來說,我們姐妹有什麼價值?只得你們將時間浪費在我們的身上?」
「這我可不知道,」對方的語氣依舊很平淡,「而且我也不清楚你妹妹的事情——我只是受朋友的請托,負責將你帶過去罷了,其他的事我幾乎一概不知。」
厄休拉覺得對方並沒有說謊,因為人家似乎沒有什麼欺騙她的必要。可若真是如此,那很多問題好像就也沒有再問的需要了。
「好吧!那……」厄休拉無奈地道,「現在我們停在途中又是為了什麼,這你總是知道的吧?」
「只是打發時間而已,」對方很是隨意地回答道,「要是再遠一些的話,‘它’就該月兌離我所能控制的範圍了,所以我們得在這兒等著,等‘它’把事情辦完。」
「什麼?」
厄休拉听得有些糊涂,不過緊跟著,她就听得對方道︰
「把你那個大大的兜帽摘下來吧!親眼看一看,你應該就能明白我在說什麼了。」
「哦,不,」厄休拉聞言一愣,然後連忙搖了下頭,「對不起,不過……你不會願意看到我的樣子的。」
這麼說著,她還是將兜帽掀起了一些,左右看了看自己周圍的景象。
不出所料,入眼即是一片昏暗,這說明她眼下已然身處在英國的迷霧當中。只有她跟前不遠處的那一團火焰,正將這附近稍稍照亮了些許。
不過也正是這些微的光亮,便令厄休拉看到了自己對面的兩道身影。
那是兩個正並排坐在一起的人影,兩者幾乎是一般大小,只是其中一個是真正的人體,而另一個則更像是一個按照旁邊那個少女的體型復制出來的人偶。
而更重要的是,那個「人偶」沒有臉,在這黑 的環境下,看起來多少有點兒滲人。
「變形術……嗎?」厄休拉下意識地猜測道。
「嗯,」那個外表看起來非常精致可愛的少女點點頭道,「至少就結果而言,是和變形術差不多的東西。」
「所以說,這樣的人偶,你還有另一個……為了保持在有效的距離以內控制它,我們才需要在這里‘等一會兒’?」
「沒錯,」對面的少女再次點頭,隨後道,「你瞧,我說過的,一看你就能明白了……只不過,那另一個‘人偶’比這個要更精細一些,所以我必須得在這里就停下來了。它還有很重要的任務要做,等它辦完了事,我們就可以繼續上路了。」
至于「上路」之後是要去哪兒,對方似乎就不願透露了。
厄休拉略略頷首表示明白,然後這一時間似乎也找不到什麼還能詢問的東西了——因為就算她問了,對方也未必會回答。
于是,她只得輕挑著兜帽的邊緣,兀自觀察起了周圍的情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