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這筆爛賬,子良也是知道的。去年文治去義首堂借錢,還是他跟著一起去的。義首堂雖然不怕你不還,但必須的相關手續還是必須有的。之所以子良要趟這趟渾水,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因為他們兩家是姨表親,文治的娘去世的早,可以說:文治也是吃自己的姨娘,也就是子良的母親的女乃nai長大的。
生母沒有養母大,子良的娘又何嘗不是把文治當自己的孩子一樣啊?如此關系,子良不去擔保,他的老母親會願意嗎?
文治的兒子豆兒,是個早產兒,從生下來就體弱多病。為了他,文治可以說是傾盡所有,可就在去年還是一場大病忽至,讓已經窮途四壁的家更加雪上加霜了!
這樣的家庭誰還敢再借給他們呢?而家里所有值錢的物件兒早已當了出去,就算這座房子值些錢,也已經壓給了子良家,房契現在還窩在子良妻子的手里。沒有質押的東西,義首城哪家銀號會貸錢給你?也就是這義首堂了!
不過,這義首堂的利息卻是很高的。在義首城里的所有街市、檔口,都有義首堂‘放數的弟子。遇有賭輸錢,或周轉不靈的,便會向‘大耳窿’借錢。
義首堂本著:‘跑了和尚跑不了廟’的原則,向來都是來者不拒。以前的錢銀交易,大銀碼多數用‘大頭’(銀元),小數目為‘銅板’(銅仙);高利貸者收數後,多數將銀元、銅仙之類塞在耳窿,日子久了,久而久之便把耳窿也撐大了,故稱為:大耳窿。
這些‘大耳窿’的利息很高的,就是:借錢一萬元,只能得到九千元,但還款時卻要支付一萬三千元。而且,高利貸的利息是逐日起‘釘’(利息),以復息計算,此謂之:利疊利’。往往借幾百元,過了一年半載才還,連本帶利可能就要還幾萬還不了!
這些是井市之間的放貸,風險大,所以利息也很高,文治並沒有向他們借錢。義首堂還有幾種借貸方式:驢打滾,多在放高利貸者和農民之間進行。借貸期限一般為1個月,月息一般為3-5分,到期不還,利息翻番,並將利息計入下月本金。依此類推,本金逐月增加,利息逐月成倍增長,像驢打滾一樣。
一種是:羊羔息,就是借一還二。如年初、中借100元,年末還200元。
最後是:坐地抽,借款期限為1個月,利息1分,但借時須將本金扣除十分之一。到期按原本金計息。如借10元,實得9元,到期按10元還本付息。
由于坐地抽和羊羔息的周期太短,都不是文治家所能還清的,所以他只能選擇利息較高的驢打滾。
子良娘也是知道這件事的,在看到義首堂的大哥是奔著文治家去的,不由得也跟了上去。本來這是子良月兌離母親的最好機會,但想到自己的表哥,還是咬著牙跟了過去。
「文治你丫的還不快出來?付利息的日子已經過兩三天了!怎麼?我們不來收,你就不能主動送去嗎?」由于城里所有遇難的家屬,都已經為自己的家人做過頭七,所以義首堂過來討債的弟子,在就知道文治的老婆和兒子也死在龍鳳軒了;所以他們只是站在院子里叫喊,並沒有進屋,要是換作以前早就闖進去了!
為了給兒子看病,這會文治借了不少錢。這麼大的數字,義首堂最初也是不肯借的,最後不得已:文治糾結了很久,最後回家和妻子商量了一夜,不舍得毀掉女兒的一生,只能把自己的妻子做押,三年以後若是無力還清本清,自己的妻子,豆兒的娘就任由義首堂處置。
也正是因為此,在城主費清的手下蠱惑下,豆兒娘便抱著自己僅三歲兒子,找上在家沒事的姨娘,也就是子良的母親,一起去龍鳳軒圍堵李天他們了。其原因:不僅僅是可以打擊義首堂,豆兒娘就算再怎麼是婦道人家,也清楚義首堂的勢力,城主府是不可能一下子擊垮義首堂的!關鍵還是城主府給了他們很大的一筆款子,這筆錢足夠付義首堂的半年利息!人之熙熙,皆為利來,豆兒娘又怎麼能不心動呢?
按說文治家的人押突然沒了,義首堂的弟子肯定是要第一時間趕過來的。可是由于之前,他們要鎮守龍鳳軒對外的每一條街道,而需要大批的弟子鎮守,所以根本就沒時間理會他這點兒小事兒。
再後來,他們都是又听說:雖然城主費清不承認圍堵龍鳳軒的事件是他慫恿的,但其實大家心里都有一桿秤,都明白怎麼回事!可不是你說不是就不是的!
城主費清身為一城之主,本就一直被義首堂壓著,雖然大家的親人都是義首堂殺死的,但說到底不也是你去找人家麻煩了嗎?義首堂做為義首城的唯一的一個幫派,豈是容任何人冒犯的?
義首堂已經是大開殺戒了,這些受害者的家人就算再愣,也不敢去找義首堂的麻煩啊?只能圍著城主府鬧!城主府就算再不濟也是官,俗話說:民不與官斗!費清自然也不害怕他們能怎麼樣?只是他一旦也武力鎮壓,那他可就在義首城一點兒威信也沒有了!
所以,他雖然一直否認自己是此事的慫恿者,但還是承諾會賠給每一家一筆客觀的安葬費,也正是這筆安葬費,只是由于涉及到的人太多,所以城主府一下子也拿不出來,只能分幾次付清。而義首堂的弟子們也正是因為這些,才沒有心急火燎的到文治家,還有別的很多家庭討賬。
城主府搞得這麼一出,間接間,竟然為義首堂提供了很大的一筆經費。私下里,費清必然是氣得牙根兒直癢癢。
正在客廳爭執不下的文治和豆兒娘,突然被一腳跺開院門,走進來咋咋呼呼的義首堂弟子驚住了!豆兒娘可是義首堂的人押,听到義首堂的弟子在外面叫囂,嚇得大氣都不敢出,拉著女兒,「呲溜~」就鑽進了右廂房。
這時候,休息了好一會兒的文治,也因為自己一直趴在客廳中央沒動,豆兒娘拉著玲玲也就沒在做什麼過激的行為。當時的文治,就是一心期盼著:時間一到,豆兒娘會和昨天一樣‘波’的一聲消失了,現在只要能保證女兒安安全全的,就是他最大的心願。
也正是因為此,這會兒文治的身體這才恢復了一些體力,在听到義首堂的弟子叫囂時,踉踉蹌蹌的走到院子。早就聞聲過來湊熱鬧的人,一直是待在門口內敢敲門進來,所以文治並不知道他家已經被很多人圍住了。透過院門看見外面烏壓壓的一片人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听義首堂的小弟喊道︰「你這個老家伙是誰?文治呢?我們是找他的!快讓他滾出來!」
「這位大哥!您仔細看看,仔細看看我就是文治啊!」文治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于是急忙解釋道︰「我真的就是文治啊!您再仔細的看看!仔細看看!」
大家都是土生土長在這里的,自然都熟悉得很,這個義首堂的小弟仔細的定楮一看︰依稀的感覺眼前這人還真有點像文治,不禁地問道︰「文治?你?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一言難盡啊!」文治沮喪地說道︰「幾位大哥行行好吧!城主大人雖然先撥下來了一些錢,可您也清楚︰最近的喪葬用品貴得流油,城主府的第一批我全用來置辦喪事了,您列為緩一緩,過些日子城主府的第二批賠償款一下來,我親自給您送去!」
「那可不行!」那個義首堂弟子說道︰「現在你們家的人押已經不在了,而你的還款日也過了幾天了,你就這麼嘴一擺和,就想我們離開,你覺得這可能嗎?」
「那你們到底想怎麼樣啊?」雖然文治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現在的他實在是沒什麼辦法了。什麼也得試試啊!
「我們想怎麼辦?」這個義首堂的弟子「嘿嘿」的笑道︰「你不是還有個女兒嗎?你現在就把她質押了吧!」
「什麼?」文治怎麼也沒想到這些惡徒竟然在惦記他的女兒,玲玲還不到十歲啊!這可怎麼辦啊?急得文治跟猴兒抓似的。現在的他已經可以感覺到自己大限將至,世上只留下自己不到十歲的女兒可怎麼辦啊?
想到這里,文治都要瘋了,張牙舞爪的就想和他們拼命。別說是現在的他,就是昨天那個年輕力壯的他,也不是人家的對手啊!
走都走不利索的他,還沒到這小弟的跟前,就被人家一腳跺在小肚上,「哎呀呀!」慘叫著,躺在地上直打滾兒了。
義首堂的大哥看到在地上打滾兒,哀嚎的文治,指著他大聲罵道︰「文治!你少他媽的在這兒給我裝熊!趕快給我起來進去把你女兒帶出來!不然我一把火燒了你這破房子!」
「不許燒我家的房子!不許燒我家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