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零五章︰尋覓之旅（二十六）
「能說話嗎？」我說，「再不說話我改變主意了，把你抓回去作標本！」
「哈！標本！史萊姆標本？」李奧笑了，「你咋不做個水母標本？水母標本好歹是透明的，這東西就是一坨瀝青啊！」
「重點是，他懂不懂什麼叫標本。」我說。
「嘿，也是啊！」李奧恍然。
史萊姆終于說話了。
「強大的存在，只要你不傷害我，我可以告訴你我所知道的一切！」史萊姆終于說話了。
「很好，」我說，「告訴我關于這個位面的一切，還有你自己的情況。」
史萊姆沉寂了一會兒才說︰「這里，是一個廢棄的戰場，曾經有一個魔族和神族在這里戰斗，毀滅了一切，然後，魔族被砍掉一部分身體，神明就離開了，從此以後，這里再也沒人來過，很久很久以後，才誕生了一些弱小的生物，我就是其中一個，我得到了魔族身體的小部分，所以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你叫什麼？」我問，「還有，那個魔族是什麼品種？」
「我沒有名字，我也不需要，」史萊姆說，「那個魔族叫做毒刺魔。」
對這個史萊姆太過于坦誠，我有些不敢相信。
「你身為魔族，應該有魔族的記憶吧？」我問。
史萊姆老實回答︰「毒刺魔是一種低級魔族，擅長偷襲和偽裝，對于魔界的記憶很少，而且，我只繼承了一小部分。」
「那你在這里，就沒想過把這里那些弱小的生物都殺光？還有，這里出現過裂縫，可以通往龍族的領地，你為什麼待在這里不離開？」我接著問。
「因為待在這里很安全，」史萊姆說，「而且，我的胃口不大，隨便吃點就飽了，沒必要把這里的生物都殺光。」
「你不像一個魔族。」我說。
這句話常被別人用來形容我，沒想到我會將其用在一只魔化的史萊姆身上。
「我只是被魔化的史萊姆。」史萊姆說。
「你明白我的意思，」我說，「你身上喲魔族的氣息，你應該陰狠狡詐，應該貪婪無度、殘忍嗜殺。」我說，「但是你現在就像一只普通的史萊姆，這太不正常了，我甚至懷疑，你正在準備什麼了不得的偷襲技能……」
「我就是一個有點特別的史萊姆，」史萊姆說，「我是得到了魔族的血脈，但是，那個神族也留下一些東西，防止這里徹底魔化，所以，我沒有被魔族完全同化。」
「是嗎？那你為什麼剛才不說清楚？」我追問。
「因為我不確定你是好人還是壞人，而且，如果你想拿走那件東西，這個位面也就毀了，」史萊姆說，「現在我能確定你不是壞人。」
「呵呵，你又怎麼確定我不是壞人？」我更是好奇。
「因為那件東西告訴我你不是壞人。」史萊姆說。
「能讓我看一下嗎？」我大致也猜出來了這只史萊姆的性子，直截了當地問。
「可以。」史萊姆也很干脆地回答。
接著，那根蝸牛觸角似的東西像是發芽的種子一般打開，露出一個米粒大小，晶瑩透明的水滴狀物體。
史萊姆和整個沼澤都是散發著惡臭的黑色粘稠液體，沒想到里面竟然包裹著這麼一個純淨無暇的東西。
這東西沒有魔力屬性，其實也不能有——畢竟是神族留下來的東西，如果有光屬性，跟暗屬性一踫，還不得把著史萊姆給炸了？
不過，這東西有著淡淡的、穩定的念動力。
這股念動力平和溫柔，帶著一點淡淡的悲傷情緒，以及一股子催發生命的功效，一看就契合神明的氣質。
「這是什麼？」我問。
「這是神族的憐憫，」史萊姆說，「如果沒有它，這里早就被魔族氣息污染，我也會變成你說的那樣殘忍和瘋狂，不過，我現在覺得很滿意這樣的生活，這里遲早會變成一片充滿生機的草地，你從遠處過來，應該也看到了，變化雖然很慢，但是遲早會完成，我會安安靜靜地守在這里。」
「好吧，」我算是明白了來龍去脈，不過還是有些不解，「你是怎麼知道我不是壞人的？」
「它沒有排斥你。」史萊姆說。
「那麼，我可以看一下嗎？」我說。
「可以，只要不離開我太遠。」史萊姆說。
我降形，伸手去踫觸那一粒名為「神之憐憫」的類水晶體。
周圍空氣中充滿了毒素和暗能量，但這對我毫無影響。
老實說，我還是有點提防的，但史萊姆震得沒有別的動靜。
「很純淨……」李奧有些驚訝，「太純了！」
我也開始研究這來自神明的東西。
這可是上古神魔大戰時代的遺物，老實說，我還真有那麼一點想據為己有好好研究的貪念……但，連這麼一個心思單純的史萊姆都忍心欺騙，這樣的事我真的干不出來……
而且，我只需要弄明白它的原理，對神族有足夠的了解就夠了，沒必要斷絕了這個位面的希望。
當然，按照套路，我可以幫助史萊姆強行改造這個位面，然後，神之憐憫便成了可有可無的東西，唯一麻煩的，就是史萊姆身上的魔性……大不了連他一塊改造，也是一件功勞。
但我偏不這麼做。
我和李奧商量一番，研究透了這東西的原理，甚至還做了一點加強。
其實，這東西的原理，和那些符文掛飾差不多，無非就是凝神靜氣，隔絕外界干擾，加強修行冥想的效率，適度抵御病疫和邪魔之類的，別說說像我爺爺那樣的鄉下薩滿，就算是地球上那些假的「高人」能做，就算沒有神秘力量，光是心理安慰效果都能給人帶來一定的好處……不過，神族畢竟是神族，留下的東西效果也非同凡響，不需要別的介質，不需要符文，直接將念動力和一點點的水凝結成水滴的狀態，就有數持續千年的功效，持續鎮壓著魔族，淨化著這個位面……
對于神族，我的態度沒有多少變化，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神族的善意，令人感動。
我們只是稍微放大了神之憐憫的效果，就像一個太陽能台燈，稍微加大電池板，電力會更持久耐用，燈泡也會更亮一點。
將神之憐憫還給史萊姆，他顯然很高興。
「謝謝你，你果然是好人。」他說。
「身為一個強大的魔獸，你其實可以做更多，」我說，「當然，你喜歡這樣平靜的生活也無可厚非，祝你一切順利，我要走了。」
「也祝你一切順利，無論你正準備做什麼。」史萊姆的語氣已經听得出喜悅了。
我不會告訴他，我將來要走上和神明敵對的路線，笑著準備離開。
「對了，我知道一個地方，那里也同樣陷入了枯竭，你願意去看看嗎？」史萊姆忽然說，「那里也是神魔戰斗過的地方。」
「哦？」一想到有意外收獲，我來了興趣，「怎麼去？」
「那里也有一顆神之憐憫，」史萊姆說，「所以，我能感受到，但是，那里的神之憐憫快消失了，我只能送你去一次。」
「那不是問題。」我笑了。
史萊姆將神之憐憫高高舉起，然後將自己體內的水系魔力注入其中，很快的額，一個裂縫跟著打開。
裂縫那邊傳出一股子灼熱干燥的氣息。
「請吧，我不能堅持太久。」史萊姆說。
我輕快地穿過裂縫，說道︰「你保重，但願我們還能再見。」
話音剛落，裂縫就消失了。
「嘿嘿，他是真的巴不得你走。」李奧說。
「應該是比較矛盾的，兩種力量在體內影響神志，沒瘋掉或者精神分裂已經很不容易了。」我說。
「他的下場，就是被魔氣侵蝕，」李奧說，「不過，他死前應該會離開這個位面，以免毀掉這個位面……還真是難得，神族的意志也改造了他，造就了這麼一個惡魔體質，天使心腸的矛盾體。」
「不幫幫他？」我說。
「待會兒回去再說。」李奧說，「先看看這邊。」
眼前的位面，正如史萊姆形容的那樣，是個「枯竭」的位面。
這里漫天黃沙，連沙丘都沒有，大地盡頭處理著幾根柱子，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我升上高空，很快就發現這是一個沙漠位面，面積不小，但也有著邊界，是個大型浮島。
整個位面毫無生機，李奧掃描了地下，一無所獲，我決定先去看看那幾根柱子，再去地下看看。
慢慢靠近，我才發現那不是柱子，而是四株死掉的巨樹。
很像是卡斯帕巨樹，不過已經死了，樹冠部分徹底斷裂，只有四根柱子筆直地支稜著。
「柱子」差不多五百米高，呈正方形分布，如果還活著，大概也能達到近一千米的高度，放在卡斯帕巨樹里也算是比較矮的那種。
當我降落在正方形中間時，巨樹居然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