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九章︰無頭騎士（中）
總的來說，亡靈這種「生命」存在，確實不合常理。他們的身體早已經腐朽，卻在念動力和暗元素的作用下，長期存在，智慧程度也無法按照普通生物的規律來推斷——類似骷髏、僵尸、食尸鬼、惡靈騎士之類戰士型，智商普遍堪憂，就算骷髏當中有骷髏法師這樣的智力型分支，也都不大聰明，而像幽靈、哀嚎女妖、小鬼之類的精神力亡靈，擅長靈魂和魔法攻擊，看似智商更高一些，其實本質上也跟靈體位面那些瘋狂的靈體一樣充滿怨念，智商也是忽高忽低，不可理喻……真正有智慧的是像吸血鬼、巫妖之類的綜合型亡靈，而前邊那些亡靈，往往都都是他們的手下。
卻不知，無頭騎士口中……不對，是他提及的公主，是吸血鬼還是巫妖。
這個公主很大概率就在城堡之中，所以，直接繞過無頭騎士去找就對了。
可惜，我和沙拉凱瑞艮在城堡里找了半天都沒找到。
這座城堡是典型的石質建築，用的不是黑得發亮的黑曜石，而是一種仿佛被暗元素侵蝕得很深的灰色石頭。
根據手頭的資料猜測，這地方起碼有一千七百年到兩千年以上的時間，因為是人類建築風格，可以斷定是龍族隔絕傳送之前就存在的。過了這麼久還沒腐朽崩潰，顯然是因為有著無頭騎士的保護，以及暗元素的維持。
一旦失去這些，這座城堡就跟百年朽木搭建的房屋一樣，微風一吹就倒。
城堡里的擺設，模模糊糊看得出一些人類貴族的生活習慣，但家具什麼的已經爛到無法辨認。
最主要的是，所謂的公主，並不在這里。
「難道是在地下？」沙拉凱瑞艮說。
「或者附近的墓地里，」我說，「找找吧。」
我們穿過城堡的地上部分，發現了幾個面積不小的地下室，看樣子是有著特殊用途的，不像普通的倉庫，倒像是可以居住和關押地方——無論是在主位面還是在地球，無論是歷史還是文學作品中，貴族在地下室搞點什麼都是挺正常的，像這樣，地下部分差不多有地上部分那麼大的，其實不算稀奇，但我對住在城堡里的公主的身份卻有了些許的懷疑。
或者說，公主背後，應該還有個國王什麼的，好歹也能觸及一些上古歷史之類的，至于無頭騎士，嗯，沒找回腦袋之前，他應該沒什麼價值……
這麼想著，我和沙拉凱瑞艮找遍了地下室。
一無所獲。
我甚至有點討厭這個詞。
以往踫到古代城市遺跡的時候，還能發現一些跟朱米溫神殿有關的印記符號，而這座城堡，地上地下，都不存在有信息價值的東西。
放在正常的位面，這樣的城堡早就成了一片坍塌的遺跡，最多也就能挖出一點破轉頭碎瓦塊，證明這里曾經是智慧生物的建築物，而不是野獸挖出來的洞穴。
我有些郁悶繼續往下尋找，沙拉凱瑞艮往周邊看了看，墳墓倒是有幾個，卻已經是徹底湮滅的遺骸和勉強保持形狀的墓穴，也沒有所謂的公主或者別的什麼類似人形的東西，更沒有礦藏。
這下子，連沙拉凱瑞艮都有些郁悶了。
我們回到地面，她就說︰「我去抓住這個沒腦袋的東西，你去搜索他靈魂中的記憶。」
老實說，我會一點亡靈魔法，畢竟有主角光環，學會不是很難，但我不是純粹的亡靈法師，對于這種讀取亡靈記憶的手法，也僅僅是會而不精，所以，有點遲疑——也不是不想，就是想試試別的辦法，實在不行再拷問一下這個對主位面生物來說堪稱恐怖的亡靈強者。
「李奧，你呢？」我問。
「沒發現，」他有些意興闌珊，「我想起前邊幾次發現的遺跡，還有冰雪位面那些大象，可能，那個所謂的而公主早就已經消失，沒頭腦騎士只是一根筋守著，拒絕接受公主已死的現實而已。」
我一想也有可能，決定對無頭騎士動手。
「你在猶豫什麼？」沙拉凱瑞艮卻問。
「我不太擅長控制亡靈，」我說，「不過，我回憶了一下看過的亡靈法師筆記，應該不難。」
「還有你不擅長的東西？」她有些意外，「那不如，用惡靈騎士練習一下，省得一下子把無頭騎士的靈魂攪散了。」
我想想也對，便悄然對一只落在隊伍後邊的惡靈騎士下了黑手……
亡靈法師，表面上看不過是有著黑暗元素親和力的施法者，按說應該可以歸類到魔法師當中。
但顯然，這不是真相。
實際上，當初，卡里加作為一個跟人類神庭有著密切往來的自由魔法師，也接觸到了一些機密——人類神庭之中，也會培養一些擁有黑暗魔力的人為其所用，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無論是鏟除異己，還是栽贓嫁禍，只要留下暗元素魔法，那就跟邪惡的亡靈法師或者惡魔術士之類的邪惡職業扯上了關系，用華夏語形容，那就叫「黃泥巴掉進褲襠里，不是那啥也是那啥」，或者叫跳進黃河洗不清。
但實際上，卡里加發現，那些個隸屬于沉默審判庭，為神庭效力的「黑暗魔法師」，居然是虔誠的教徒，所以，在學習了以太和念動力理論之後，我們一起探討亡靈不一定都是暗元素生物，神職人員也不一定是光系……
話說回來，真正的亡靈法師，不是那些身負黑暗系以太卻虔誠信奉神明的黑暗法師，而是身具暗元素，同時，要麼信奉死神，要麼即使不信奉死神，本身思想也足夠陰暗邪惡的家伙。
所以，亡靈發揮所擅長的，除了黑暗法術，還有各種改造亡靈，玩弄靈魂的技能。
讀取記憶，僅僅是其中一項。
而且，這項技能本身也不分善惡，只是自詡正義的眾神極其信徒，包括精靈族和獸人，乃至人類魔法師們，都不會堂而皇之的使用，但不代表沒有人會使用。
龍族一樣如此——龍帝們的統治，除了強大的實力，還有佔卜和記憶讀取和修改等手段，才能保證下層的虔誠信仰以及龍將龍王們的忠誠。
總之，讀取記憶不是什麼稀罕的技能，只是用的時候要稍微隱蔽一些……
但是，地球上的人都知道，公開透明的東西容易形成良好的規範體系，越是秘而不宣不可見人的玩意兒，就容易亂象叢生，體系雜亂，最好的例子就是科學發展之前的解剖學——因為傳統文化的禁錮，尸體不容褻瀆，所以，醫學反而很難進步，直到有人冒大不諱盜尸研究，才引發了醫學的大發展。
所以，要論記憶搜索的「專業化」，確實還是亡靈魔法更為系統科學……
在地球尤其是華夏，也是如此，所謂的魔道邪道，都擅長這種被稱之為「搜魂大法」的手段。
我之前也用過幾次，老實說，因為受到傳統思想的限制，我也覺得這樣做不太好，所以盡量少用，結果倒是效果一般……這也是我沒能從奧倫的血脈里獲得更多龍族記憶的原因。
現在，我要對一個亡靈使用標準的記憶讀取，倒也算是彌補了「重要的一課」。
思緒電轉，沙拉凱瑞艮以為我遇到了苦難，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我不動聲色地掩飾過去，將手探向了那個惡靈騎士。
為了不被前邊的亡靈發覺，我還稍微做了一下屏蔽工作。
很輕松地，我就入侵了惡靈騎士的記憶。
亡靈的記憶比生物靈魂更加混亂、暴躁、嗜血，也只有亡靈法師才能如此輕易做到，如果是一個只對普通生物使用過的施法者對這種實力的亡靈使用，哪怕是同級，估計也要受到靈魂上的震蕩傷害。
這個惡靈騎士的記憶很簡單，就是一片灰霧彌漫的單調場景之中，他接受到某種儀式的召喚，騎上骷髏馬成為惡靈騎士，跟隨無頭騎士守衛這片死寂之地，時間，甚至都沒有意義……
這僅僅是記憶的表層，我繼續深入，惡靈騎士渾若未覺，繼續騎馬前進，倒也沒有被前邊的同類察覺。
他的記憶中出現了一個略顯貧窮的人類村莊，那是他成為亡靈之前的記憶。
記憶不長，仿佛被壓縮過，他從一個農夫的孩子，成長為壯實的小伙子，然後，上戰場，死于敵人的刀劍，被草草埋葬，既沒有跟家人的道別，也沒有一個在家鄉等候的姑娘……
記憶到此為止。
沒有多少價值。
當然，這是從我的角度來說，畢竟那里看不出是什麼年代，什麼地方，什麼樣的軍隊，一切都是模糊混沌的。
而對一個普普通通的鄉下小伙，這是他短暫的一生，以及死後無盡的「生涯」。
而我想要的關于所謂公主的記憶，完全沒有。
成為亡靈之後，他也沒見過所謂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