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一百七十二章︰落難（三）
這會兒，時間已經到了傍晚，卡蓮娜見我依舊沒有恢復的樣子，就讓我繼續休息，她自己繼續去準備明天的食物。
我也不客氣，倒頭就睡——折騰一下午的發報機，精神頭還不錯，手腳卻有些酸痛……
感覺，甚至都不如三千年後在塔圖會太空政府的時候了。
體內以太早已賊去樓空，普通人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至于李奧的能量，並不在右角里面，而是像遁術一樣，存在于維度之間，所以，我身上的一點以太都沒有，真就不如三千年後，畢竟那時候身體里還有低級異能者級別的以太，聊勝于無。
李奧也沒有催著要我加班，我干脆做了一個夢境，讓他自己在里面感受未來的宇宙航行，跟沙拉凱瑞艮和耶夢加得她們一起聊天閑逛……
雖然是傍晚出門，不過，卡蓮娜畢竟是有斗氣的，也沒有什麼危險，半夜十點多就帶回了食物，也在隔壁一間屋子里睡下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我就下地出了門。
這房子是一件簡陋的木屋，昨晚卡蓮娜做飯的灶台就在屋檐下，用幾塊土磚搭起來的。
而隔壁，也不是什麼屋子，是一個半敞開的棚子，她在里面睡了一夜，身上披的不是暖和的獸皮，而是一塊比獸人更手藝更精致的粗布毯子，不過，看起來不怎麼保暖。
好在，天氣不是很冷，她又是個斗氣戰士，應該不會著涼——不過，我是真的霸佔了人家的臥室。
听到我的腳步，她就醒了過來，微弱的天光里，她的臉有點灰暗，語氣卻帶著欣喜︰「你能走動了？」
我活動了一下手腳，說︰「嗯，感覺渾身沒力氣，不過，問題不大了。」
「能記起來自己是誰嗎？」她起身，收拾了一下簡陋的「地鋪」。
我搖搖頭︰「不記得。」
她將粗布毯子疊起來放好，說︰「活著就好。」
我看了看掛在棚子橫梁上的腌漬獸肉。
「餓了？」她笑了。
我模模肚子，點頭。
「你去外面撿點柴火，」卡蓮娜說，「我去做飯。」
「嘿嘿，白吃白喝人家的，還知道不好意思，演技不錯。」李奧說。
「對了，我忘了一件事，」我說，「沼澤那邊有具體消息嗎？」
「我哪知道？」李奧說，「雖然主僕契還在，但現在聯絡他們，只會坑了他們。」
「那就等一陣子吧……」我走出棚子，快過簡陋的柵欄，就算到了「外面」。
這間小木屋，加上周圍的柵欄，也不過五十多平米，附近唯一的「鄰居」是十多米外的另一間木屋，更遠處也有零星幾間，看得出來，是一群在郊區散居的組成的小村落。
柵欄外是一條簡陋的小路，也就是雜草比周圍矮一些，勉強看得出來是條路。
路邊除了雜草，就是稀疏的樹木，隨便撿一些枯枝落葉，就是燒火做飯的柴火。
我撿了一捆手指粗細的木棍夾在腋下，又掐了一把看上去能吃的野菜——這些野菜就生在雜草叢里，不知道卡蓮娜為什麼沒摘。
見到我回來，卡蓮娜一指旁邊︰「柴火放那，你……這是什麼？藥草嗎？」
「野菜……」我放下柴火，晃蕩了一下手里的野菜。
「這東西，是喂豬玀和山羊的豬玀草，連耕牛和馬都不愛吃，你吃它干什麼？」她輕輕撇去湯鍋里的浮沫。
「能吃……」我說。
「你都不記得自己是誰，還知道這些豬玀草能吃？」她奇怪地說。
「嗯，能吃，」我肯定地說，「要燒水煮一遍，把水倒掉，再放進肉湯里……」
她有些奇怪︰「你跟誰學的？算了，我就不該問你……」
我說︰「我跟老頭學的，老頭，不記得了……」
「你這演技越來越可以了！」李奧感嘆。
「老頭？是軍隊的老兵，還是逃荒的難民？」卡蓮娜說，「這東西，也就是沒別的東西吃的時候才會吃的。」
我搖搖頭︰「不記得了。」
「算了，放一邊吧，現在不缺這個！」她搖晃著自己找到的新鮮野菜，「這些野蘿菜更好吃……看樣子，你不是這里的人，對本地的野菜沒那麼熟悉……等一會兒，燒開了就好。」
我幫著她加了幾根柴火，屋檐下的土灶沒有煙囪，燻得屋子牆壁一片黑，不過，這樣簡陋的房屋，似乎也不在意這個。
很快，水就開了，翻滾的獸肉很快就呈現出煮熟的色澤，卡蓮娜準備將野蘿菜放進去，我說︰「不要放。」
她愣了一下，我說︰「還沒好……」然後，吞了一下口水，接著說︰「放點左料……」
「左料？」她奇怪的看著我，又從旁邊拿出一個小小的木罐子，「只有鹽，你還要什麼？胡椒還是豆蔻？那些東西，我可吃不起……」
很顯然，作為一個混得不怎麼如意的佣兵，她的廚藝和伙食都不是很好。
當然，在我老家那邊，村民們平時也只有鹽做調味，類似乎胡椒和豆蔻粉之類的，都只能從商人那里買，平時都省著吃，倒是野外能找到的調味料會多一些，也無非就是類似于薄荷香菜野蔥之類的。
這，就是平民的生活。
盡管在我的影響下，家里人的食譜更豐富一些，但絕大部分的獸人平民和人類平民的日常生活，最普遍的調料，真的就只有鹽，甚至，在饑荒年頭，鹽都是稀缺品……
所以，將來的科技發展，別的不說，什麼生產力生產關系，平民不懂，但這些基礎的東西，要先改善。
我說︰「放鹽，多煮一下，我去找左料。」
「你還會找左料？」她更是驚奇。
我出了柵欄，又在雜草叢中招了些類似香菜和茴香子的左料——這些東西，她們顯然還不知道利用。
看著我手上戴著奇異味道的「左料」，卡蓮娜有些遲疑︰「聞起來好奇怪，能吃嗎？」
「能！」我很是篤定，將這些作料直接扔了進去——反正沒有明顯的泥土污垢，也不用洗，放鍋里高溫加熱，保證沒問題。
她沒有攔住我，有些好奇的看著。
香料下鍋，原本帶一點點腥氣的肉味頓時變得清香。
「還真的是？」她驚奇地說，「這些臭烘烘的東西，居然，能中和肉的腥味……你，又是跟那個什麼老頭學的？」
我搖頭︰「這是跟大嬸學的。」
「呵，你最好快點想起來。」她說。
熬煮了一陣，水燒干了不少，我又加了點水——卡蓮娜昨晚睡的棚子里一個簡陋的木頭水缸，飲用水就是從那里打來的。
借著水缸的反射，我看清了自己現在的臉——就是一個普通的，甚至有點丑憨的人類男子。
這是我在龍界學會變形術的時候用過的人類外貌，確實很一般，也省得李奧羨慕嫉妒……
等肉湯再次燒開，我才告訴卡蓮娜可以加入之前的野蘿菜。
野菜下鍋沒多久，我就說︰「可以了。」
她很是不解︰「野蘿菜還沒熟！」
我說︰「肉熟了，野蘿菜不用太熟。」
她將信將疑，拿出了兩個碗和兩個湯勺，開始盛肉。
我認得出來，其中一個，就是昨天給我盛藥湯和兔肉湯的碗。
卡蓮娜將一碗一勺遞給我，說︰「吃吧。」
我端過來，她自己也盛好了，端著碗走到另一邊，靠著牆根坐下。
我看著她，她看了我一眼︰「這是我丈夫用過的碗。」
我說︰「嗯……等他回來就還給他。」
卡蓮娜臉色一暗，隨即笑了︰「他死了，這個碗還有另外一個中了惡魔詛咒的人用過，不過，看樣子沒什麼事。」
我看著手上的碗，吹了吹熱氣，喝了一口。
味道還行。
卡蓮娜也喝了一口，有些驚喜︰「唔……真不錯！沒想到，你還挺會做飯的！」
我不動聲色地喝了幾口，說︰「嗯，左料不夠，明明可以更好吃的……」
她有些好奇地打量著我︰「你到底是干什麼的？難道是軍隊里的火頭軍？看著不像，是自由佣兵？」
我說︰「我也想知道。」
「算了，問也是白問！」她連喝幾口，「對了，身體有沒有不舒服？要不要再給你煮一罐藥？」
我搖頭︰「除了記不起來，別的都挺好。」
「記不起來就是最大的麻煩。」她說，「還是喝點吧，我再去看看救助牧師那邊怎麼樣……」
說著，她放下自己的碗，去棚子那邊拿了昨天剩下的藥草，隨便涮了涮肉湯鍋，將藥草煮了進去，添了柴火，回來繼續坐下，這才開始喝自己的肉湯。
我沒有急著吃肉，用木頭勺子挑著吃了幾片野蘿菜，味道正好。
她也吃了幾口，說道︰「我還以為沒熟，沒想到，野蘿菜這麼做會更好吃……你是個當廚子的材料，等貴族們收兵，惡魔詛咒的事情過去了，你去矮山城試試看，找個廚子的活，應該能養活自己。」
「那，你呢？」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