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二百零三章︰懲處（三）
交易市場位面的塔靈自然會注意到我，不過，只要我沒走到不被允許進入的區域，也不會提示我。
我也盡力表演好一個初來乍到、好奇心和警惕心都挺高的普通人，一點一點試探著走動，先在談判室外的走廊上逡巡，然後，走到拐角後的走廊，積蓄探索，走到一處能看見位面邊緣的走廊之後，故意做出一副沉浸和震撼的表情——實際上，剛完成傳送的時候，我就看著浮島邊緣做出過震驚之色，所以，這一次，要演出那種「雖然是第二次，還是很震撼」的神情。
當然，當初的我第一次進入桑塔斯法師塔，來到小山坡的時候，也沒有這麼震撼，只是，我現在扮演一個普通人類……
望著壯闊的虛空景色發了好一會兒呆之後，我又慢慢回到談判室外，朝著另一個方向探索……
就這麼磨磨蹭蹭地模索，我也大致弄明白了這一棟建築的布局，不過，那些緊閉房門，連個門牌都沒有的房間，我也很難感應到里面的情況——如果身上的以太還在，應該會很精確，但現在只有念動力，還得「夾起尾巴裝人」，自然是很難發現。
不過，我要找的人，也沒這麼難。
根據桑塔斯從電報里發給我的消息，弗蘭克就在交易市場位面魔法師聯盟的某一棟建築之內，但具體的，需要我自己慢慢找……
所以，如果我現在找不到，修斯那邊的談判已經完成，那就只能讓修斯借著「合作」的名義，在這里參觀游覽，表現出一副窮人乍富樂不思歸的模樣——反正一切借口看起來都是合理的。
找了一圈，一無所獲之際，那邊的談判也完成了，我急急忙忙趕回去，正好看見他們出門，而我正從一邊慌慌張張的趕回來……
魔法師協會的長老澹澹的說了一句︰「修斯先生，我不得不提醒一句，你的護衛如果出了意外，我們的合作雖然不會終止，但終歸會留下一些不愉快。」
修斯也有些尷尬，但還是板著臉說了一句︰「羅素，如果你不遵守這里的規矩出了意外，屬于你的那一份，就要完全歸我了！」
我也故作驚慌地說︰「我，我會小心的，魔法師大人……」
看得出來，他對于這樣演戲「訓斥」我，還是有些顧慮，不過也勉強過關。
畢竟在魔導師級別的長老眼里，我們一個是走運的低級魔法師，一個是更走運的普通人佣兵，在他眼里，都是跟螞蟻差不多的弱小者，要不是為了藥方和契約，像我們這樣的人，他平日里可能都不會多看一眼。
至于跟在一邊的魔法學徒向導，更是不再掩飾自己的鄙夷，把臉瞥向一邊偷偷地笑了一下。
我們兩個鄉巴老則繼續尷尬地跟著他們，走向下一個地方，讓精靈族煉藥師來做對比。
精靈煉藥師不是主位面精靈之森的人，而是來自艾爾聯盟的特邀顧問。
說起來，上古時候，精靈族在世界樹破碎之後四處分散，主位面精靈之森和森林位面的艾爾聯盟都是根正苗綠的精靈神系信徒，不過，兩邊之間相互不怎麼往來，僅僅是因為森林位面的精靈族接納了一部分人類。
之前，艾爾聯邦對桑塔斯其實還算不錯，還有些小範圍的合作，精靈之森則完全不理會桑塔斯。
而在這次針對桑塔斯的排擠行動之中，因為我們從龍界周邊位面帶回來的獨角獸信物，改變了態度，精靈之森同意桑塔斯搬遷到潮汐行者海島，算是「仁至義盡」，反倒是艾爾聯盟，態度有些曖昧，雖然沒有表明反對或者贊成，但著態度，明顯比之前冷澹了些……
至于艾爾聯盟和精靈之森之間有沒有因為獨角獸信物以及附帶的信息而緩和關系，目前來看，還不是很明顯——主要是桑塔斯在主流魔法圈子里的信息來幾乎斷絕了。
當然，面對這個即將在幾年之後徹底消失的圈子，我們沒興趣也沒那個精力關注太多。
離開這棟建築，穿過佣兵工會所在的大樓，我們又進入了另一幢安靜許多，隱隱有藥物氣味的四層小樓。
這里明顯就是制作各種煉金藥劑的地方，倒也合情合理，不過我卻有些失望——弗蘭克那個家伙，本來也不是特別擅長煉藥，應該不會在這里。
但我還是要繼續演戲，東張西望……
這里的人倒是不少，都是些擅長煉藥的，甚至有幾個是沒有一絲魔力的凡人，看得出來，魔法師協會也會珍稀這種人才。
李奧說︰「這才是正常的，畢竟覺醒者雖然自以為高人一等，不把凡人看在眼里，但也知道凡人才是世界的根基，不會徹底跟凡人斷絕所有聯系，除非天賦和血脈是百分百能夠遺傳的，那樣的話，這些家伙就會把自己當成天選之子，把沒有天賦的人蔑稱為麻瓜，遲早會演變成你死我活的斗爭，因為兩邊已經成了兩個不同的物種。」
「就算是神明也不會這麼做，」我說，「不過，你說的對，前提是這種天賦不可遺傳，或者遺傳不穩定……」
在煉藥樓轉了一圈，倒是有幾個煉藥師攔住我，質問我是干什麼的，然後警告我不要亂踫，我自然是滿口答應——畢竟我也沒興趣踫那些並不高明的煉金操作。
在地球上，有件事情似乎是公認的，那就是，所謂的古典煉金術士，促成了最初的化學和物理學的發展。
在我們的世界，物理學家和化學家正在桑塔斯法師塔里學習和實踐，不過，這些成體系的知識和方法，也是來自地球的。
至于眼前這些人類煉金士能不能成為後來的化學家物理學家，那就說不準了。
轉了一圈，也沒有收獲，我只能百無聊賴得望著虛空發呆，畢竟我可以在這里隨意走動，但離開了這棟樓，就不對勁了——當護衛的擅離崗位，不是缺心眼就是心懷不軌，太容易被懷疑了。
就在我故意顯得不耐煩的時候，精靈煉藥師終于把兩種用來對比的藥劑都做好了。
我只能說，煉藥師的水平其實不差，但是，如果有桑塔斯現在正在使用的標準版流程操作方案，效率其實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節省起碼四分之一的時間……
藥劑做好，自然就要測試一番，不過，他們沒有專門的測試房，直接找了幾個實力不俗的魔法師，當面就要測試，也算是足夠潦草的。
我和李奧本來想吐槽一下他們的實驗流程不夠規範，卻很快就把這項無聊的消遣拋諸腦後了——被請來見證藥劑效果的人之中，就有弗蘭克！
作為從桑塔斯叛逃出來的人，他的身份地位有些尷尬，但不可否認，他肯定拿出了足夠重要的東西顯示自己的誠意，不管是跟桑塔斯的新奇物品或者技術，這才讓魔法師聯盟的人願意給他這樣的身份。
當然，這對桑塔斯確實是損失，但也在我們的計劃之內，至少，弗蘭克推廣到人類國度的科學技術，在原先我還沒去過未來的計劃里，本來就是打算「送」給人類，來提升人類的生產水平和武器裝備的。
盡管這些技術有可能用來針對躲到海上的桑塔斯，但這些，都不重要。
反正諸神黃昏一來，整個人類國度的局勢都要發生巨大的變化，到時候，這些技術，好歹也能讓人類的科技稍微能追上獸人和精靈。
我甚至想給人類這邊的科技發展提提速，不過不是在魔法師聯盟，而是世俗界。
弗蘭克顯然認不出我來，畢竟我只是個不起眼的人類護衛。
他們忙著測試藥劑的效果，找了兩個實力相當的高級魔法師，就在煉藥室門口開始對比測試，弗蘭克和另外那個長老實力強勁，負責場地安全，很快就得出了答桉。
原版的精靈族藥劑自然是效果強悍，但替代的人類藥劑也不輸多少，這讓眾人都很興奮，兩個被實驗的高級魔法師也表示，自己要是關鍵時刻能用上這樣的藥劑，將會提升兩倍左右的實力。
老實說，這玩意有點像當初的改良狂狼花粉藥劑，不過更加溫和，也沒有副作用，確實有著極高的開發利用價值。
眾人高興，修斯和我自然也高興。
而且，我更高興。
合作契約當場簽訂完畢，修斯忽然對著弗蘭克說道︰「尊敬的閣下，很榮幸能夠與你們合作，我個人，有個冒昧的小請求，我想，向您請教一些比較私人的問題……」
眾人愣了一下，然後看向弗蘭克。
很顯然，魔法師協會的人都知道弗蘭克的身份，但修斯這個鄉巴老一樣的魔法師，自然沒有什麼見識，也沒資格知道這些，只當弗蘭克是個德高望重的老法師，想問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