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出獵（上）
轉天一早，我起了床，繞著村子隨便跑了幾圈，洗了個冷水澡，爸爸和哥哥才起來。
等他們準備好，媽媽和姐姐做了早飯，爺爺和伊恩才起來。
李奧說︰「伊恩這小子，到底在謀劃什麼？」
我說︰「你真是疑心病！」
吃了早餐，終于要和爸爸他們出發了。
盾牌在和紅鬃迦得列的戰斗中受損嚴重，爸爸給我換了一面新的科多獸皮盾。骨錘倒是好無損，而且外公臨走前也說了要給我一柄好錘子。
爺爺囑咐我，在獵場也不要忘了訓練薩滿技能。
我帶上武器，跟著爸爸和哥哥，到曬場集合。
整合好隊伍，二十幾個獵人帶上自己的武器、食物、水和生活用品，就出發了。
這是我第一次出門，也是我第一次出村，去鐸迭村之外的地方。
附近的村子，我都還沒去過。
哥哥去過其他村子，甚至去過更遠的對方，那里就是附近唯一的鎮子——斯瑞鎮。
我們牛頭人族有一個城市，就是雷霆城，雷霆城四周，有很多小鎮，小鎮周圍，自然就是更多的村莊。
李奧對這些的興趣比我還大，也提出了不少問題，我覺得沒什麼需要保密的，就問了爸爸——我們牛頭人到底有多少個村子，多少個鎮子，多少人口？
爸爸說︰「你問這些干什麼？」
我說︰「我想知道……」
爸爸說︰「我哪知道？反正很多很多就是了！回家問你爺爺去！」
桑吉大叔笑著說︰「比洪不愧是薩滿接班人，想的就是多！」
我說︰「桑吉大叔，你知道嗎？」
桑吉大叔說︰「我也只听過一點，好像說，我們牛頭人一族總共有十萬人口，鎮子大概五六十個，村子，大概也有一百多個吧……」
十萬人！一百多個村子！
我被這個數字驚到了︰「這麼多？一百多個村子啊！」
李奧卻不屑的說︰「才十萬？我的天，在我們那兒隨便找個小縣城都比你們全族的人口多！簡直就是瀕危物種啊！」
我說︰「難怪你們總是想著入侵入侵，原來是人口太多，吃不飽啊！」
李奧不樂意了︰「完全不一樣，你們這麼能吃，隨便一個頂我們五六個人的飯量……不過也對，歷史上那些彪悍的民族也這樣，幾萬人就能把主流民族百萬人打敗……對了，除了牛頭人，其他種族呢？問問他！」
我說︰「你的問題真多！」
我還沒問，桑吉大叔卻直接回答了李奧的問題︰「我們牛頭人其實不算多，也不算少，像獅人族和虎人族，加在一起也不到一萬，那才叫真的強大種族，當然，像兔人族鼠人族那樣的弱小種族，隨便一個族就有好幾百萬的人口，加在一起也擋不住我們一百個牛頭人，多了也沒用啊！」
李奧笑了︰「這個家伙，倒是話多，心思也靈活，搞不好，等老了以後，他比你爸爸更適合當村里的長老呢！」
爸爸說︰「這些東西，比洪你可要好好記著！」
我點點頭，哥哥說︰「我就不管了，反正將來我又不用操心這些村里的事情！」
爸爸說︰「你也好好記著！等你老了，用得上的！至少也不能在外村人面前出丑！上次……」
他說的外村是瓦那村，那一次，據說他帶著哥哥去瓦那村姑娘家里提親，結果答不上人家的問題，被笑話了。
哥哥撓撓頭說︰「那些東西，什麼收麥子，什麼耕田拉多長的間隔線……有什麼好問的？我這麼能干！又是年輕人里最強的，這不就夠了？」
爸爸輕輕地踢了哥哥一腳，桑吉大叔他們笑了起來。
我們前進的方向是村子西北面。
離開村子和土路，前方，幾乎都是茂盛的草地，連一棵大樹、一塊大石頭和一座小山都看不見，只有平緩的草地和遠處的大河。
藍色的天空沒有幾片雲彩，倒是有一兩只雄鷹在高空中盤旋，綠色的草地，還有遠處只能看見一個小點的村莊，就是眼前的一切。
爸爸說︰「那邊是貝祖村，他們也來這邊打獵。大河上游就是斯瑞鎮，哪天帶你們開開眼界！」
我問︰「雷霆城在哪里？」
爸爸說︰「在更上游，順著河流上去，走十多天才能到！」
我看著有些發黑的河水，說︰「哦！這條河，好黑啊……」
哥哥說︰「現在是早上，我們離得又遠，當然看不清楚，等到了中午，它就變白了，到了晚上，它會變成金色的呢！」
李奧說︰「真是沒見過世面……」
我問哥哥︰「為什麼呢？」
哥哥說︰「管他為什麼！」
李奧笑了︰「哈，沒文化真可怕！不就是陽光反射麼？哎，我真想給你們普及一下義務教育！」
爸爸說︰「別光顧著看，注意有沒有獵物！」
話還沒說完，遠遠的河水上游就跑來了一群上百頭的野鹿，更遠處，還有十幾只野狼。
桑吉大叔說︰「又是這一群，唔，又生了十幾只小崽！今天運氣不錯啊，這麼快就遇上了獵物！」
爸爸說︰「小心點，別太早把它們嚇跑了。其他人，注意狼群！」
我已經感受到了狩獵的緊張氣氛，也把掛在腰間搭扣上的骨錘抽出來，握在手里。
哥哥說︰「別急別急，還遠著呢！」
李奧反倒有些激動起來︰「哇哇哇，這麼多野物啊！難怪，難怪能養活這麼多大肚子牛頭人！哇，我真是小看了你們這些偏遠村莊的生活環境呢！簡直就是物產豐富的大糧倉啊！唔！那邊是什麼？羚羊嗎？還有，居然有野牛！野牛啊？你們牛頭人也會狩獵野牛嗎？難道你們還吃牛肉？天哪！我要吐了！」
我說︰「你別吵！」
所有人都加快了腳步，微微伏低身子，朝著河邊跑去。
李奧大叫著︰「喂喂喂，你們就這麼莽撞的跑過去了嗎？天哪，好歹要有埋伏，要有陷阱什麼的吧？」
我說︰「你再吵！」
鹿群就在河邊慢悠悠的喝水，別說是我們，就連更近一些的野狼，都沒有被它們放在眼里。
李奧又叫︰「啊啊啊，有這麼笨的獵物嗎？」
我也來了火氣︰「別吵！別吵！別吵！」
李奧這才老實了一點，說︰「好吧，我也不多嘴了，我要看看你們到底怎麼玩！」
我們跑了一段路，南邊的貝祖村也跑出來一群人。
爸爸沖他們揮揮手，帶著我們繞到北面。
那邊有狼群，但十幾只狼，根本就不能把我們怎麼樣。
貝祖村的人原來越近，我們也進入了狼群的警戒範圍。
狼群警覺起來，隨後，見我們人多，頭狼便帶著手下們灰溜溜的跑開了。
那些野鹿還在傻乎乎的待在水邊，只有少數機靈的，不時地抬頭張望。
遠處看，河水是黑色的，但當我們走近之後，它變成了透明的。
我看見了河底的水草，看樣子，河水不淺。
那邊，貝祖村的獵人也在揮手。
爸爸低聲說︰「大家注意，兩邊一起包抄，最好把獵物逼到河里！」
桑吉大叔馬上朝更北邊繞去，說︰「這邊……」
剩下的人按照他們的安排，分散開來。
我和哥哥離得比較近，哥哥沖我眨眨眼︰「看仔細了，別著急出手……」
我點點頭。
李奧卻像是生病了一樣，無力地說︰「啊……真是敗給你們了，這麼粗糙的戰術，居然也能成功？有沒有天理啊……簡直就是石器時代的水準……」
我說︰「你還不能安靜嗎！」
李奧說︰「歐！歐！我不說話，我就這麼安靜的看著你們裝十三……」
我們的腳步越來越慢，身子也的伏得越來越低。
那一邊，貝祖村的人也是差不多的動作。
哥哥吐了一口唾沫在手心，搓了搓手，拔出了斧頭，我也抓緊了錘子。
我感覺，自己比面對紅鬃迦得列更緊張！
等我們來到三十多步意外，鹿群終于察覺到了危機，大叫著奔跑起來！
「動手！」爸爸大喝一聲。
「吼——」
所有人都大叫著，震了起來，高舉武器朝著鹿群沖了過去！
鹿群慌亂的奔逃，有的朝南有的朝北，還有的直接朝著河里跳去。
爸爸沖在最前面，在離著十幾步的時候，朝著鹿群，扔出了自己的斧頭！
其他人也紛紛扔出了自己的武器，桑吉大叔和其他幾個弓箭手也出手了！
哥哥大叫一聲︰「比洪，動手啊！」
說著，他的斧頭也扔了出去。
我當然不甘示弱，瞄準一頭野鹿的腦袋，扔出了骨錘！
李奧突然叫了一聲︰「啊！獵人已經夠蠢了，沒想到獵物更蠢！啊，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