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回家（上）
「六，六十四個？」比利團長驚得合不攏嘴。
「是的！」我說，「按照約定，團長你要給我六十四天的假期。」
比利團長愣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原本以為，你能做完三四十個就了不得了……沒想到，你做了這麼多！」
「有些比較簡單的，」我說，「比如找個丟掉的寵物，送個信什麼的……」
「嗯，有這樣的任務嗎？」比利團長一愣。
「有啊，」我說，「有那麼幾天，因為人手不夠，剩下的幾個任務你連看都沒看就交給我。」
「原來是這樣……」比利團長點點頭，隨後才說，「好吧，既然答應過你，我也不會不認賬。」
「謝謝！」我點點頭。
「不過……」比利團長突然說。
「什麼？」我有些奇怪，又有些擔心他要反悔。
「我有一個要求！」比利團長嚴肅的盯著我。
「請講！」我說，「我會考慮。」
「一定要留在守護戰士團，」比利團長沉聲說，「不要答應祭司院的招攬！」
「放心！」我笑了。
走出比利團長的屋子，好多同伴都在外面等著我。
「成了！」我舉手沖他們示意。
「太好了！」以布萊德、特羅、瑞坦這三人組成的黑三角為首的老兵們很是開心，多爾和雙胞胎兄弟，還有其他人也是滿臉笑意。
「喂，老家應該給你找了媳婦了吧？」布萊德說。
「我說，在雷霆城找一個不好嗎？」特羅說。
「要不，我們給你牽個線？」瑞坦說。
「你們介紹的，比洪怕是看不上呢！」多爾說。
他們這麼一說，我又想起泰雅祭司。
「這事，不急吧？」我說，「我才剛成年啊，在等一兩年也來得及。」
「對對，著什麼急，慢慢來！」多爾說。
大家紛紛拿我開起了玩笑，還幫我收拾東西。
推車就停在食堂側邊的巷子外，他們幫我把一大堆東西搬上了車。
李奧說︰「雖然關鍵時刻這些庸才幫不上忙，小事情還是靠得住……」
「你的要求不能太高，」我說，「能有人幫忙，挺不錯的。」
推車裝的東西太多，我根本沒辦法在後面推，只能握著扶手在前邊拉。
「你別說，在人類國度，這就是一輛標準的牛車！」李奧笑著說。
「人類馴養馬牛羊，就像我們馴養科多獸一樣，」我說，「有什麼好奇怪的？」
「你就是那拉車的牛啊，哈哈？」李奧笑了。
「有什麼好笑的？」我說，「養不起科多獸的人多了去了。」
「好吧，你完全沒有找到笑點……」李奧止住了笑，說，「對了，還有人來送你呢……」
回去的路，要從側門外的小巷子繞到神廟正門，我剛轉過街口，就看到了神廟門外的人。
那是伊露，和，泰雅祭司！
老實說，這十幾天里，泰雅祭司只來參加過一次聚會，而且沒聊幾句話就匆匆走了。
這下子看見她，我還真有點意外。
走到近前，伊露看著高高堆起的貨物，夸張的說︰「哇。你這是等著盜匪來劫你啊！」
我笑了笑說︰「那就讓他們來吧！」
泰雅祭司這才說︰「比洪，你，路上要小心……」
「嗯，謝謝，泰雅祭司，」我點點頭，放開推車扶手，「你也保重，我們，春天再見了！」
多爾他們一直送我出來，看見泰雅祭司，本來還說說笑笑的，也安靜下來，這會兒見我要和兩個女祭司聊天，都趕上來幫我扶住推車。
其實，他們不扶，車子也不會倒。
不過，在女祭司前，尤其是泰雅祭司面前，他們當然會極力表現一下。
「你也保重，比洪！」泰雅祭司說，「春天再見！」
「我沒什麼好說的，」伊露把一個獸皮紙包遞給我，「幫我把信送到，咱們兩清！」
「放心吧！」我接過紙包，放進貼身的口袋里。
「對了……」泰雅祭司突然掏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罐子，遞到我面前說，「這是，這是今年最新的果脯，送給你一份！」
「啊？」我有些驚喜的看著她。
那次爬山，泰雅祭司說過要留一些果脯給我嘗嘗，沒想到這麼早就兌現了諾言。
「謝，謝謝你，泰雅祭司！」我急忙接住罐子，說，「沒想到你還記得！」
「你送我那麼大的生日禮物，我不能不還你點什麼呀，」泰雅祭司笑著說，「這東西，跟你的禮物相比，差太遠了！」
她說的禮物，當然就是那首生日歌了。
「其實，我倒覺得，那禮物不值這麼多……」我說。
「怎麼能這樣說？」泰雅祭司搖頭。
「有機會，我再多送你幾份！」我心里一熱乎，說了這麼一句。
「這，不好吧？」泰雅祭司說，「一份就已經很珍貴了……」
「哎呀，以後有的是機會，」伊露說，「你們兩個這麼客套干什麼？」
「對呀！」我說，「我只是去過個節，又不是不回來了。」
「是啊……」泰雅祭司也說。
不過，我總覺得她不是那麼開心。
「小妞心里有心結，怕是被催婚了……」李奧說，「回家以後，你的盡快趕回來，要不然，少族長怕是要捷足先登啊！」
「少族長帕姆拉不是要到青年勇士大會才……」我有些搞不明白李奧的思路。
「夜長夢多啊……」李奧用華夏語解釋，「你別光顧著家人，耽誤了自己的婚姻大事！」
「扯到哪里去了！」我有些不滿的說。
黑三角和多爾他們听的起勁，似乎也在猜測我們到底在聊什麼。
「就這樣吧……」泰雅祭司說，「比洪，再見了！」
「趕緊走吧！」伊露說。
「再見了！」我點點頭，和她們做最後的道別。
接著，我接過推著把手。
同伴們則一路把我送到了南門外。
和他們在門外分別之後，我終于踏上了回鄉之路。
順著大路走出很遠之後，我看周周圍沒人，直接把推車和武器都收進須彌手鐲。
這下子，我渾身都輕松了。
我現在是離開崗位度假，守護戰士的制服當然不能再穿，不過我還是帶了一個能證明身份的小牌子。這牌子和貧民領取食物的牌子差不多大小，有祭司院專門的印記。
現在，我身上只有一套普通的衣服。
冬天，草原上寒風冷冽，但對擁有斗氣和元素能量的我來說，根本就沒有一絲毫的不適。
走在荒涼的大路上，我又想起了離開家的那一天……
現在的我，已經和那時，完全不一樣了。
在實力上，我可以說輕松地打敗甚至殺死當時的自己。
當然，我只是做個對比……
在心智上，我已經完全成熟了。盡管按照李奧的說法，我只是理論上成熟了，在實踐上，我還缺最後一步，也就是關鍵的一步——找到一個合適的姑娘，創造我們的下一代……
不管怎麼說，我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同時，我的理想，以及目標，也無可避免的發生了變化——當時的我以為自己的人生，將在軍隊中一步步上升，直到重現祖先的榮光。
而現在，我的理想雖然沒怎麼變化，但目標已經轉向了更遠的獸人族主城安尼莫城，以及更遙遠的人類國度。
這一切的源頭，還是李奧。
但現在，我也不像當初那樣，恨不得將他指置于死地。甚至，我們已經成了不可分離的伙伴。
人生的變化，有時候，還真是難以捉模……
這麼想著，我也不知道這趟回家，是該帶著榮光回去，讓家人為我現在的成就，以及將來的前途感到自豪，還是該告訴他們我將會走得更遠……
這還真是一件難辦的事情。
「怎麼，才剛分別又在想泰雅小妞了？」李奧打趣我，試圖打破沉悶的氣氛。
「不是。」我說。
「那為什麼？」李奧問。
「不為什麼……」我說。
「還不是泰雅小妞？那該高興點啊，畢竟要回家了！」李奧說，「咱們華夏有句老話，有錢沒錢，回家過年，說的就是，在外混的再不好，都要回家和親人團聚，更何況，你這是衣錦還鄉啊！」
「我在想……」我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不瞞著他，「我該怎麼跟他們解釋我要去人類那邊……」
「你就是為這個煩惱呀？」李奧說，「難不成，你覺得他們會攔著你？」
「至少，他們會擔心……」我說。
「你如果只說自己離開，他們當然會擔心，但是，換個角度講，你說為了牛頭人族，甚至是整個獸人的安危什麼的，別的不說，你爺爺和你老爹會同意的！」
「這不是騙他們嗎？」我說。
「你又沒有說謊！」李奧說，「只是隱瞞了一小部分事實……」
「你真像個狡猾詭辯的魔鬼。」我說。
「錢鐘書他老人家說，地獄已經空了，魔鬼在人間……」李奧笑了。
「錢鐘書是誰？」我問。
「別管這麼多，騷年，奔跑起來吧！」李奧說，「看看能不能再三天之內回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