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歸家（二）
「你現在是年輕一輩的最強者，是神廟里的人，難道還不明白這些嗎？」爺爺說，「什麼死不死的，其實沒什麼可怕，不就是換個地方換一種形式，繼續生活下去嗎？」
「唉，心態倒是蠻豁達的，」李奧說，「不過，思想還是有點頑固。」
「可是，如果，如果你沒能回歸母神的懷抱，沒能升上神國呢？」我說。
「說什麼呢？」爺爺眼珠一瞪，「有這麼說你爺爺的嗎？」
「可是……我見到神降使者！」我說，「從神使哪里，我得知了，並不是所有的信徒都能升入神國，就算是無比虔誠的……」
其實這一點無需神使證明，大家都是知道的，我只是隨口說說，借著神使的名義，或許會更管用一點。
果然，爺爺被我的話嚇住了。
「神，神使？」他本想伸手模模胡子，卻嚇得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了，「哪兒來的神使？」
「大地母神親自派下來的神使。」我看著連一直悶聲不說話的伊恩也變了臉色，調整了一下坐姿，知道他們都被我的話鎮住了，接下來我的話他們更听得進去，就說道，「我想給你們講一下這次的安尼莫城之旅……」
我講的很簡略，而掩蓋了其中一些細節，最後更是撒了一個謊︰「那個我心愛的女孩，就是因為邪神信徒得詛咒，靈魂不斷消散，最後，被以為不知名的強者將靈魂封印起來，我要做的，就是救回她的性命……還有好多被不幸的人，他們靈魂沒有受到詛咒，也上不了神國，所以，我很擔心，這一去，就來不及……」
「去吧！」爺爺突然滿臉堅決，「這才是你該做的事情！」
「啊？」我被他突然的表態給唬住了。
我還以為他會驚嘆然後安慰我不要悲傷，或者說他的信仰多麼堅定，上不了神國也不在乎什麼的，沒想到他竟然說了這麼一句。
「其實，我做的佔卜並不是你會不會回來，也不是我還能活多久，能不能升上神國什麼的，」爺爺說，「我佔卜的，其實是關于你的終身大事……」
我這回是真的愣住了。
「呃，這都行？」李奧似乎也有些錯愕。
「老實說，我當年要是有你這份實力和心意，你就要有好幾個叔叔和姑姑了。」爺爺說，「現在，咱們維爾村是附近最受歡迎的村子，連艾倫都有人想來定親，就剩你跟伊恩兩個到現在還沒動靜，說去去讓人笑話！」
「啊？」伊恩沒想到話題會引到他身上，連忙說，「我，嗯，我不著急，我要，替家人和村里人報仇之後再考慮！」
「考慮什麼？」爺爺說，「你的仇人死在比洪手里，半人馬盜匪團去年就已經徹底覆滅了，你找誰去？」
「可是……」伊恩握緊拳頭，「半人馬還沒有……」
「對了，」我說，「帕圖和伊恩得成年試煉稱號叫什麼？」
「帕圖叫石柱，」爺爺說，「听說要跟瓦納村的一個姑娘訂婚了。」
「我，我的稱號是，血杖！」伊恩說。
「血杖？」我有些奇怪。
「你走之後沒多久，伊恩就掌握了技能，比帕圖還早一個月，」爺爺說，「不過，試煉的時候太緊張，沒能用技能把獵物殺死，干脆就用木杖捅死了……」
伊恩有些窘迫。
「別著急，以後有機會也可以改一個，」我說，「我在安尼莫城見到了好多叫血錘的，其實，很多人的稱號是重復的，也不要緊。」
「半人馬強盜團還沒有完全消失，我會親手將剩下的都全部殺死！」伊恩突然嚴肅的說，「給自己換一個稱號……」
我說︰「你不是答應我，替我繼承爺爺的傳承，保護村里人嗎？」
「嗯，我，我當然會說到做到！」伊恩愣了一下，趕緊說，「我會把技能練好了再去，保證不會耽誤！」
「你，唉，我想勸你放下仇恨，可我自己都做不到……」我說，「這樣把，我會再教你一些技能，讓你有足夠的實力報仇。」
伊恩吃驚的看著我，說︰「真的嗎？那，太好了！我保證，等我報了仇，一輩子留在維爾村！」
「老實說，我以前也希望是這樣，」爺爺說，「不過，現在想想，也沒那麼嚴重，自從比洪你出去以後，村里又有出現了擁有天賦的小孩……說起來，你還真是村里的幸運星呢！」
「是嗎？」我驚喜不已，「那還真是太好了。」
伊恩卻說︰「那，你是不需要我來繼承塔爾爺爺的傳承了嗎？」
我搖頭︰「不，你也可以自己做選擇！」
爺爺說︰「你現在也是維爾村的人，這里就是你的家，你還想去那里呢？」
伊恩低下頭，突然抬起頭來，眼圈泛紅︰「我，本來還想著重建彭祖村的……」
「也可以，」爺爺說，「這幾年風調雨順，村里出生的小孩越來越多，加上三年旱災搬過來的人，維爾村的耕地恐怕有些不夠，其他村子也一樣，到時候分一些出去也是好的，彭扎村的土地很不錯，半人馬來了也不會種地，我趁著這把老骨頭還能動，幫你重建彭扎村！」
「塔爾爺爺！」伊恩的眼里蓄滿了眼淚。
「哭什麼？」爺爺說，「我這可是看在你爺爺洛卡‧鐵須的面子上！」
伊恩抹模了一把眼淚，說︰「我發誓，不把薩滿繼承人培養好之前，絕不離開維爾村！」
「行啦，」爺爺笑著說，「不說這個，今天要說比洪的人生大事！」
「怎麼，我不知說明白了嗎？」我說，「伊恩這邊別著急，說不定我也趕得上。」
「你趕不上……」爺爺的聲音忽然沉了下去，「治愈靈魂這樣的事情，不是普通的薩滿祭司能做到的，我知道，你要離開很久，不過，家里又不是就你一個孩子，還有你爸你哥呢，你整天擔心家里干什麼？你該做的是為自己心愛的人努力付出，這才是一個男子漢該做的！當然，順便拯救一下受苦受難的同族，當一個大英雄，讓你的名聲傳遍整個卡爾姆多大草原，你爺爺我臉上也有光彩，死了都是含笑升天的，豈不是更好！」
「爺爺，你……真的不在乎？」我原來想的是說服爺爺，沒想到被爺爺說服了。
「怎麼著？你還想把我留下？也跟那個姑娘似的，封印起來？」爺爺又沖我一瞪眼，「我才不干呢！說不定啊，我升上神國，就能看見你女乃女乃了……如果，如果上不去，那就算了，我也沒臉見她，都怪我年輕時候沒你這樣的本事，連先祖的榮光都保不住……嗯不說這個，總之，你現在前途一片光明，以後就是杜恩家的榮耀，那就放開手腳大干一場！」
我听著他興奮激動的囑咐，心里卻高興不起來，反而只有深深的歉疚。
「干嘛不高興？」爺爺說，「我孫子這麼有出息，怎麼突然變得跟娘們一樣了？」
「不是……」我有些勉強的笑了一下，「我好不容易遇上一個心動的姑娘，結果沒本事保護人家，成了這樣，現在，連自己的爺爺都……」
「那就快去想辦法呀！」爺爺說，「你管我干什麼？我早跟你說過，死亡不就是回歸麼？回歸母神的懷抱，或者回歸大地，變成泥土，滋養草地，讓野外的野獸吃掉，一樣是回歸！」
「真是豁達……」李奧贊賞地說。
「可是，我還想見您……」我已經被說服，但還是想再挽留一下，「您，就不想麼？」
「想啊！可是，我不能為了想看見你就把你叫回來，耽誤了大事業！」爺爺毫不猶豫地回答，說得我又有些糊涂，「我要是能升上神國，一定會看見你的，有什麼好可惜的？」
我完美沒辦法，只能點頭。
「對了……」爺爺說說，「你說，你那些火球風刃不是什麼獨家秘技，只要願意就學？」
「是這樣，」我說，「其實，有天賦能學會的人，早就加入神廟了，也不會留在鄉下的……」
「也不能這麼說，總有些人願意留下，」爺爺說，「不如這樣，你把這些技能的修行方法留下來，就算伊恩和帕圖他們學不會，好歹也知道該怎麼學，教給以後有天賦的孩子也不錯。」
「這倒是個好主意！」我說。
「行了，我知道你還想著我死後的事兒，」爺爺擺擺手，「這事兒就放下吧！來來來，講講你這只寵物小雞的故事，還有，你帶回來的小兔人，你總不能帶著她上戰場吧？」
「沒辦法，我不小心耽誤了她爸爸的性命，只好答應照顧她，」我說，「她倒是性子倔，除了我誰也不理，只能盡量帶著了。至于霸王龍嘛，實力確實不錯，而且，名字就是那個我喜歡女孩幫著取的……」牛頭回憶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