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一章︰法師塔生活（十三）
當然，那個時候，大地母神和她的孩子們就已經存在，和人類，精靈諸神一樣，只是尚未強大起來。
雜居時代的草原是熱鬧而繁盛的，同時也充滿了危機。因為信仰繁多，不同的村莊和城鎮之間也會經常爆發戰爭。
對了，那個時候還沒有村莊和集鎮，人們聚集部落會隨著水草遷移。部落的首領叫酋長，很多部落聯合起來，會形成一個城市，而統領全城和周圍部落的酋長，叫大酋長。
說起來，米諾陶斯大帝也可以說是最後一個大酋長，因為後來，草原放牧已經不能滿足食物需求，有很多地方開始采用耕種加畜牧和狩獵的方式，部落固定下來，慢慢向著村莊演變，大的村莊變成集鎮，最大的則依然是城市。
那個時候，米諾陶斯大帝開始崛起，從大酋長過渡到族長，最後更是征服了其他同樣信仰大地母神的種族，最終成為大帝。
這里還要插一句，在米諾陶斯大帝出生之前，包括奧拉牛人和卡爾特牛人在內的半人牛以及其他信仰別的神靈的種族，就在漫長的凡人戰爭和神明戰爭之間隱退或者滅亡了，所以，米諾陶斯大帝的時代，這些種族就已經成了比傳奇巨獸比蒙還神秘的傳說，後來甚至消失不見……
而那時的人類還很弱小，精靈倒是強大的多，但因為信仰的原因，很少入侵草原，不過這些畢竟超出了草原的範圍，並沒有詳細描述。
總之，我對自己的種族，又多了一份了解，卻也有了更多的疑惑。
因為，真正的種族起源，還是沒有講清楚。
或許李奧說的是對的，但我從小就听著神創造萬物的故事，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大問題。
我在乎的是，神創造了我們，為什麼又要這樣對我們？
如果真的只是像牧民一樣放牧，甚至像對待農田里的蟻穴一般漠不關心，那他們為什麼要創造？
如果是為了得到更多的信仰，他們難道不該對我們更好一些？
有時候，知道越多不會令人更滿足，反而只會引出更多的未知問題……
「什麼感想？」李奧說，「要不要寫個讀後感？」
我問他︰「米諾陶斯大帝之前的歷史，你總結了多少？」
「那種東西，半個小時就能理清楚，」李奧說，「從萬神殿時代過渡到少數幾個神的時代，地球上也一樣，不過你們的世界更激烈，因為神真的存在，未來麼，很可能走向只有唯一的神的時代，最後，在走向無神的時代。」
「我對未來不感興趣，只想知道從前。」我說。
李奧說︰「我們那邊有個世界排行最前的宗教，往往都是小部落小國家的信仰對象，但後來慢慢發展為世界級的，並不是因為他們本身強大，而是他們提供的信仰，以及背後的內核，符合人們內心的需求，也就是精神需求。」
我突然不再對他的長篇大論反感了，饒有興趣的听了下去。
「在地球上，神靈不存在，或者說，至少後來是不存在的，但人們還是憑借著對教義的解釋和精神上的寄托，完成了很多沒有信仰的人完不成的奇跡，實際上，也可以看作是一種合作模式，」李奧繼續說，「而在你們這里，神明不但存在，甚至可以間接的影響時局，這就更加加深人們對信仰的依賴和忠誠，這個時候，其實神明只要給出一定的好處，比如降下神諭或者賦予某些人特殊能力，這些功績就會無數倍的放大，而那些微小或者不明顯的的過錯，就會掩蓋起來，畢竟，人們最需要的，還是好好活下去，所以，你看到那些弱者活得不好，但自古以來的精神傳承告訴他們，如果沒有神明，連這樣的生活都不會有，于是，他們更加堅定了信仰，而往往是那些身居上層的人，或者說精神上有追求的人，才容易對信仰產生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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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有些偏離我的問題，但又解答了我的其它問題，所以，我完全不想打斷他。
「所以，人們的信仰一旦形成，是很難改變的，但你也看見了，有些神明，自身的定位比較狹隘，也就是掌管的法則，有些偏激，比如那個什麼奧拉真神和卡爾特真神，一個容易暴怒，一個是喜歡陰謀和痛苦，老實說，沒有幾個普通人能認同，畢竟我說了人的本心是希望好好活下去的，所以，這些個歪門邪道的神，就算他們的信徒比較多甚至比較強，也只能形成短暫的恐怖統治，你別不信，當初的奧拉牛人，在實力上完勝牛頭人，無論是單挑還是打群架，都穩贏，不過，他們的神太暴躁，也排斥那些弱小的信徒，反而讓大地母神鑽了空子，發展出了更多信徒……話說回來，多兩條腿戰斗力就更強，也是有點道理的，就像地球上的人類先祖，有那麼一只特別厲害的，叫尼安德特人，不過他們太耿直，不會合作，也沒有虛構和信仰，最後被弱小而狡猾的智人滅掉了……」
我終于加了一句︰「你們地球人類也是這樣走過來的，對嗎？」
「都一樣，這是文明的內在和外在的結合，」李奧更來勁了，「個人內心需要的是生存和安穩，而集體需要的是則是在生存的基礎上更加壯大，並且保持良好的合作，同時盡量打壓別的集體……而神明，並不能算是主宰，準確的來說，他們高高在上，是觀察者，推動者，也是催化劑……」
「我現在能理解你為什麼要讀這麼多書了，」我說，「積累的足夠多，首先會讓人更加迷茫，並且感受到自己的無知，然後，會渴望更多的知識來彌補這種迷茫和無知……」
「說得跟狂狼花粉上癮似的……」李奧說，「這只是一個開始，等你的知識積累到了一定的程度，這種無知感的確會越來越強烈，但是，迷茫就不復存在了，因為你能把這些知識，組合成一個完整而龐大的體系，就像一座城市，而且是無比真實和完整的城市，而這，其實就是你的三觀的基礎。這個時候，就算有更多的疑問，你心里已經有了底，不會盲目的听信別人，也不會作出愚蠢的判斷，而是通過這個知識之城的處理，找打最好的應對方式，這個時候，就算再多的無知和疑問，也無法讓你感到迷茫和恐懼了。」
「你是什麼時候達到這個境界的？」我問，「難道是在地球上？」
李奧有點自豪︰「差不多，但我也不能說已經完善，因為地球上的知識我還只是學了最基礎的皮毛，勉強搭起來一個框架，然後就穿越過來了，又得從頭再來，好在之前的框架還能用，只不過有些小地方需要修改……嗯，你終于有心情听我慢慢講了？」
我說︰「現在除了練習技能，也只能听你講了，反正安尼莫城神殿藏書室的內容我都沒听你講完，加上現在這些，這幾天我也可以好好地來建立一下我的三觀了。」
李奧有些喜出望外︰「你終于是開竅啦？唉，真是讓人欣慰啊，你可算是長大了！」
「別佔我的便宜，」我說，「我是你的同伴，不是你的後輩！」
「再不濟咱們也是忘年交吧？」李奧有些嬉皮笑臉。
「隨時向差不過十年，」我說，「好了，我也承認，我確實到了該成熟起來的年紀，你就好好給我講一講吧，這個世界，這個宇宙，還有我自己從哪里來到哪里去……」
「你當我是哲學家呀？」李奧大叫起來。
這一天，我真正開始學習書本上的知識，大量地、系統地、全面的，按李奧的話來說，也是科學地，學習了魔法世界的知識。
李奧像是個停不下來的導師，甚至像個恨不能把所有的水都澆澆到一棵苗上，盼著這棵苗瞬間長大的農夫……
講到天黑，他都沒有停下的跡象，我說︰「你不休息一下嗎？」
李奧說︰「凡胎的僧人都能講三天三夜的經，我這個不算什麼！」
我說︰「你好歹讓我慢慢消化一下。」
李奧趕緊說︰「抱歉了，我忘了你的大腦還沒又完全開發，嗯，試試魔法師的冥想，結合華夏的修行法，應該能加快精神力的修煉，進而達到滋養靈魂和效果……行，你休息吧，我繼續整理我們的體系，然後再想辦法把印刷術搞起來……」
他自言自語地轉去忙自己的，我倒是冷靜下來，整理著這些突然塞滿了整個腦袋的知識。
重新認識自己，也莫過于此了。
許久之後，我準備睡了，問塔靈︰「情報網絡有沒有關于我家鄉的情報？」
塔靈說︰「新增派的人手發現，你的大嫂生了個兒子。」
「兒子？」我愣了一下，隨即笑了，「挺好，都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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