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沼澤之行（六）
白眼魚繼續說著︰「世界的起源，不是什麼山川大地，而是海洋。最初的時候，整個世界都是一片海洋，而陸地，只是後來才出現的，一塊小地方！別不信，你們當中或許有人走遍了整塊陸地，但我敢說，這樣的人很少，而在我們海洋中，有很多人都曾經做過環繞陸地的旅行，你們陸地上的所有沿海種族，我們都見識過，甚至打過交道，當然那不是那麼友好……不過，我可以用我的先祖的名義起誓，我曾經環游過了整個大陸的海岸線！而我也發現了，比起大海，你們的陸地，真的太小了！」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們不會整天泡在水里吃在水里拉在水里，當然沒辦法環游大海了……」狗頭人笑著說。
白眼魚臉色有些慍怒，又翻了個白眼︰「我完全沒又必要跟你們撒謊，冒著激怒你們然後被殺掉的危險說這些，只是，我想告訴你們，真理就是如此……」
不管五游俠和文森特信不信，我是有點信了。
畢竟我也見過大海。
不過接下來的話我就不太愛听了。
白眼魚見沒人有動怒的意思，覺得自己佔了上風，得意地繼續講道︰「創造海洋世界的神，就是我們偉大的海神！」
「你問一下海神是不是叫波塞冬？」李奧說。
我打斷白眼魚，說︰「你們的海神，是不是叫波塞冬？」
「大膽！」白眼魚面色一變，「怎麼可以直呼神明的名字？你們陸地種族都這麼粗俗無禮的嗎？」
我說︰「我們只對自己的神明有禮。」
白眼魚又翻了個白眼，隨即又嚴肅起來，甚至有些虔誠的意味︰「幸虧，你說錯了！按說我不該這麼輕率的說出神殿額名字，但是，我作為虔誠的信徒，我將說出吾神之名，讓您的榮光與威嚴，傳播到陸地之上！你們听好了！吾神，海洋之主，世界源頭的創造者，偉大、至高高、至廣、至深、至強之神，普賽頓——」
說出海神之名的時候，他那張被水泡得有些發白發青的臉，也因為激動而呈現出微微的紅色，看來是虔誠到了有些狂熱的地步。
「還不是一樣嗎！」李奧郁悶的大叫，「波塞冬、普賽頓，不就是有點口音嗎？」
白眼魚沉浸在激動的情緒之中，呼吸又變得急促起來，但臉上滿是信息狂熱，甚至有些只高強的看著我們，仿佛此刻，我們才是他的俘虜，他的階下囚。
而我，也冷靜下來，跟五游俠一樣換上了一副「你繼續瞎編，我就靜靜的看著你」的表情。
他似乎因為沒有看到我們的驚訝或者驚恐而有些失望
霸王龍說︰「媽媽，這個水里的弱敵人要死了嗎？」
我安撫霸王龍︰「他只是餓了。」
霸王龍從旁邊叼了一塊肉飛了過去，「嘰」的一聲仍在白眼魚身上。
「干什麼！」肉塊摔在白眼魚臉上，他氣急敗壞的甩掉烤肉。
我笑著說︰「忘了你只愛吃魚，我的寵物可憐你……」
「用不著可憐！」白眼魚說，「你們陸地種族才可憐，擠在這麼小的陸地上！」
我說︰「那，你繼續講吧！」
「哼哼，」白眼魚又得意起來，「我就說，你們會慢慢接受這些的！要知道，偉大的海神創造了大海，又創造了各個種族，他才是一切的創造者！」
文森特似乎有些忍不住想笑︰「那麼，陸地又是怎麼來的，別的神明呢？難道也是海神創造的？」
白眼魚更得意了︰「陸地，不過是海神為了制裁和懲戒那些冥頑不靈，被邪惡蠱惑的墮落者，而創造的牢獄，那些罪人被放逐到陸地，被迫習慣了陸地的生活，失去了最富饒安寧的大海，更加的墮落，後來，其中一部分甚至成了邪神，而另外的神明也從世界的各個部分慢慢誕生出來，這些神明，其實是海神的後輩，也是海神的造物，只可惜他們也跟陸地種族一樣墮落，才被海神趕到了天空之中，永遠無法降臨在陸地之上！對了，在被趕走之前，這些神明將在陸地上創造了新的種族，這些新種族又和舊的墮落種族結合，才有了陸地上的所有物種，可惜，陸地神明沒能和自己的造物長久的生活在一起，就被趕到天上的神國，哈哈！」
「我去，居然是是一個自洽的神話體系？」李奧有些驚奇地說，「能編出這套神話的人，也是人才……嗯，你問一下！」
這下子，文森特臉上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不過也有些不滿，而五游俠已經面露不善了，但我沒有示意，他們沒有動手。
我把李奧的問題說了出來︰「既然這麼說，海神的神國是在海里的？你環繞過陸地，那你沒有環繞過海洋？」
白眼魚見氣氛似乎有點不對，降低了一點聲音︰「整個海洋都是海神的神國，我們可以在海里隨時隨地的祈禱！不像你們，還得跑到神殿里對著天上的神明苦苦祈求……至于大海，那就沒有邊際了！因為大海才是世界的本來面目。」
「得了！」李奧似乎松了一口氣，「看來這個海神也不想讓這些信徒明白太多，還是沒敢把大地是圓球的是是讓他們知道。」
我繼續問︰「我倒是听海邊的族人說過，海上如果發生巨大的災難，比如海嘯台風龍卷風暴什麼的，會有你們海里的種族被人到地面上來，那些人就是你們當中的罪人嗎？你們能提前知道這是海神的懲罰嗎？」
「當然……不是！」白眼魚頓了一小下，「台風海嘯是海神的暴怒與神罰，但這是機密，只有虔誠而高貴的祭司才能知道！普通海洋種族的人怎麼可能猜測到偉大的神的意圖？不過我倒是要問問你們，你們的神也能隨時降下神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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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即是說，包括陸地種族能看到的，海神的神罰確實是很頻繁的，而除了高級的祭司，你們中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海神為什麼發怒而降下神罰？」我抓住了他的漏洞，展開了攻擊，「也就是說，你們信奉的是一個喜怒無常的神？」
白眼魚急了︰「那你在胡說什麼！竟敢質疑偉大的神！」
我知道他上鉤了，微微一笑︰「我不是懷疑你們的海神，不過呢，我們的神是不會降下這麼多神罰的，就我所知，生活在海邊的人，每天都能看到很多海洋種族被海神的神罰拋到陸地上，看來，你們這些海里的種族，並不怎麼受到海神的眷顧和喜愛呀！」
「對了，打擊這種沒藥可救的狂信徒就得先從他們自身開始！」李奧說，「不過你放心，他能找到反駁的理由。」
果然，听了我的話，白眼魚的臉色就變了，隨即，他趕緊說︰「那是因為，我們海里種族的數量比你們多，而且，你們的神離得這麼遠，就算是想降下神罰也沒那麼容易！」
我沒想到他反駁的這麼快，繼續追問︰「問題的重點是，按照你的說法，陸地種族都是古時候被海神放逐的罪人，那現在這些被放逐的罪人，為什麼沒辦法在陸地生存？而且，從古到到現在被放逐到陸地的海洋種族從來沒有停過，也就是說，還神創造了你們，你們中還是每年有都有人背叛他，這到底是你們們海洋種族不配得到海神的眷顧，還是海神創造的物種生來就是要背棄自己的神呢？」
這回，白眼魚被問住了，連五游俠和文森特看我的眼光都有點怪怪的。
「嘿嘿，這一擊猛藥有點過了，」李奧說，「公然質疑神明，別說是白眼魚，連他們都有點受不了……」
我也覺得有點不妥，可惜上了李奧的當，也收不回來了。
好在這幾個人就算听見了也沒辦法影響我，畢竟他們都是或者將會是我的手下。
「好，好一個陸地種牛頭人族，好一個惡魔一般的歪理！我竟然找不到反駁的話！」白眼魚死死地盯著我，「像你這樣的人，在陸地上是不是很多？我猜，你也是異類吧？」
「你想說什麼？」我說，「陸地上的種族有虔誠的也有拋棄信仰的，還有人會試圖弄明白神明的旨意甚至是存在的意義，而不是一味的听信和盲從，而且，陸地種族也並不會長時間的出現背叛信仰的人，如果你說我們陸地種族是當初的罪人，那麼，這些罪人比你們還虔誠，這是不是一種悲哀？」
白眼魚徹底呆住，五游俠和文森特也驚訝的看著我，眼里露出欽佩的神色。
這時候，太陽快要落下去了，遠處的沼澤，被水中植物的睫葉切割成碎塊的水面反射著細碎的霞光。
「還行，」李奧說，「質疑神明這種事情，拿出證據還挺難，能從辯論中勝出一籌，倒也不錯了。」
白眼魚最後低聲憋出一句話︰「魔鬼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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