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五章︰帕西美達商會（六）
「倒是有點講究，」李奧說，「不過，有了合作的可能，除了餐飲，造紙術印刷術什麼的也直接擺出來吧，直接放開發明專利，讓他們抄，只要把造紙術和印刷術在魔法師聯盟傳開，我們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我有點不解︰「真的要無償公開？」
「當然不是直接公開，」李奧說，「先來個獨家供貨，然後等他們用上癮了，故意弄出被商業間諜盜走配方的樣子，你要知道，人有時候就是這麼賤，你光明正大給他，甚至硬塞給他，他是看不上的，甚至覺得你不安好心，非得藏著掖著，然後假裝不小心被他拿到，他就會覺得無比珍貴……」
「嗯，你對人性的分析挺準的。」我說。
芬格爾和金妮婭的契約並不復雜，比地球人簽合同簡單得多，不過，我們世界的契約擁有神秘的效用，用魔獸血寫在獸皮紙上的條款，擁有著神秘的制約力量，違背契約的人會受到相應的懲罰，很是可怕。
現在我可以確定，這種制約力量並不是來自介于三維和四維之間的以太粒子，而是更加神秘莫測的念動力。
其實也好理解——契約雙方在上面簽下自己的名字，並且也附加了一份自己獨一無二的印記，就算是對能量毫無感知力的普通人，只要有一定的精神力，都會被記錄在上面，一旦違反就會被契約力量反噬而受傷甚至丟掉性命。
契約的神秘程度，已經和跨越時間維度的佔卜預言不相上下了。
在這點上，別看風之王子沙比，也就是芬格爾有些中二氣息，但他從父親那里繼承來的智慧和高級魔獸應有的智慧，保證了他不會在條款中吃大虧。
至于某些狡猾的生物，比如引誘善良智慧生物墮落的魔鬼，為了達成目的，會在紙張和墨水上做手腳，這樣的事情，只要多讀幾本故事書就能識破，比如講「額外條款」用和獸皮紙同樣顏色的墨水寫在紙張邊角上之類的小把戲，或者干脆在條文詞匯和句式上玩模糊解釋的伎倆，稍微理性一點的魔法師都能識破，帕西美達商會犯不著用這麼下作的小動作欺負我們。
「會不會是，他們聯系了狂風馬王霍爾，想幫他‘救回’沙比王子？」李奧忽然說，「畢竟我們營造了一種芬格爾是被騙過來的假象……」
我心里一動︰「有這個可能！」
「嘿嘿，那就可以把水攪得更渾了，」李奧說，「如果他們真的派人手去木元素位面找霍爾，嗯，應該沒這麼快，況且，就算找到了，人家也不一定樂意理會幾個人類……」
我想到了另一個可能性︰「或者，他們已經和艾爾聯邦結盟，給桑塔斯一個面子？」
「嗯，也有可能！」李奧說，「不過，我們來時在這里疑神疑鬼的猜，有點跟空氣斗智斗勇的感覺啊，趕緊出去，我得好好觀察一下帕西美達商會的分部！信息越多越容易分析！」
話是這麼說，芬格爾對金妮婭提出的要求是每一條都要好好審視，李奧也忍不住吐槽︰「這中二病王子還懂法律？他不會也吞噬了一個從地球穿越過來的律師的記憶吧？」
「不太可能吧？」我說，「高級魔獸本來就不容易和人簽訂契約，本身也有足夠的智慧，當然要仔細考慮。」
金妮婭雖然是個孩子，可專注起來也有一股子小大人的氣質，和芬格爾你來我往商談著，完全看不作出之前的激動欣喜的童真模樣。
「畢竟是家族的希望，」李奧說，「壓力大了，難免會被迫早點成熟，伊露小妞就是最好的例子不是嗎？」
這話倒是說到了我心坎上︰「難得你還記得。」
「別忘了她可是副將軍的未婚妻，現在草原上局勢這麼緊張，有她在，整個斯瑞鎮，包括你們維爾村，說難听點，都是她罩著的……」
「每當遇到這樣的場面，我總是想到當初學習薩滿咒文的時候……」我說，「相比之下，咱們在靈魂空間里的學習，更像古希臘學者的辯論會。」
「你的聯想有點跳月兌，」李奧說，「對了，還不聯系杰克船長嗎？」
「差點忘了。」我一拍腦門。
「怎麼了，比洪閣下？」尤里斯趕忙小聲問我。
「我需要出去一下，通知桑塔斯店鋪的博格店長和杰克先生。」我故作焦急地說。
「啊，這個，如果不是桑塔斯總部的話，我們可以代勞的。」尤里斯說，「當然，您覺得有什麼不便透露的，也可以……」
說著他還挪動了一小步，做了個讓路的動作。
不過他後邊的中年人都沒動，好像都在關注金妮婭和芬格爾，意圖也很明顯。
我說︰「這，當然沒有什麼不便透露的，那就有勞了！」
「請放心，我的在交易市場位面還是有不少得力手下的，保證將消息傳到，不會影響我們的合作計劃。」尤里斯說。
「當然，我相信尤里斯閣下和帕西美達商會！」我說。
中年男子和布魯特管家悄然離去，院門只是開了很小的一道縫，兩人側身出去，過了一會兒，又悄無聲息的進來關門，向尤里斯點頭示意，尤里斯跟我們說事情已經安排妥當，我自然連聲道謝。
「外面起碼有三十人，」李奧說，「不過都不是什麼戰斗人員，看來是挺重視的，到底葫蘆里買的什麼藥？」
「能看得遠一點嗎？」我說，「你不是能看十三公里嗎？」
「那是在開闊地帶，」李奧說，「就這麼一條縫，我也看不見多少東西。」
「忽然感覺像是被困住了，」我看著芬格爾和金妮婭討論來討論去，為了供應的食物中應該有多少框新鮮的水果爭論不下，有些被限制了自由的感覺，「真想趕緊弄清楚他們想干什麼！畢竟這是我們的計劃，卻好像被他們牽著鼻子走了！」
就在我們疑神疑鬼的猜測中，金妮婭和芬格爾終于定簽下了契約。
說起來，這樣的紙面契約比直接簽訂的魔寵契約復雜得多，但相對的約束力其實小很多——李嘉圖和芬格爾的契約過程相當短，但內容和約束力是相當強大的。
而我和李嘉圖、霸王龍的契約，更是嚴格到了極點的，整個過程也不需要書寫文字，全部都在靈魂層面完成，契約主導一方甚至可以直接懲罰從屬一方，根本不需要契約本身發揮效力。
同時，紙面契約繁瑣的背後是相對寬松和平等，也可以以作為公開展示的範本。
總之，不同的契約方式各有各的用途。
我們接下來也要代表桑塔斯，跟帕西美達商會簽訂合約，估計三位賢者起碼會有一位專門關心這件事情，我們扮演的只是一個代理人的角色。
不過，原本只是私下合作的餐飲店項目，就會變成兩個組織間正式合作，我幫桑塔斯搭上了帕西美達商會的路線，算是大功一件，換個角度來講，我的商業計劃也就和桑塔斯綁定了，將來商業計劃成功，更多商品打入人類市場，桑塔斯說不定會慢慢變成我的附庸……
這麼想著，心里那種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才稍微減輕了一點。
「太好了！」金妮婭在寫完契約，簽上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之後，高興地笑出聲來。
芬格爾一側的眼楮小心地瞟了李嘉圖一眼，明顯也松了一口氣——作為高傲的高級魔獸，他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不用被李嘉圖騎著市場處冒險做任務，而是在一片盡管有些狹小但吃喝都有人伺候的草原上過著舒坦的日子，順便在心情好的時候幫著人類小女孩做一些很簡單而且不會傷到她的魔法實驗，這樣的交易，簡直是再劃算沒有了。
當然，以我們原本的打算，是讓霸王龍隨便做幾個魔法實驗，順便燒壞一點東西，再拿到佣金，是最理想的狀態，現在換成了芬格爾，問題不是很大，而李奧原本的打算也是讓李嘉圖接著芬格爾的身份裝一次十三，在佣兵工會打響名頭，同時也把桑塔斯的名氣弄得更響亮一些。
我也經徹底習慣劇情的額外變化，「以不變應萬變」這句華夏語比「既來之則安之」更符合我現在的心情，就想李奧說的，發明蒸汽機的就算不是瓦特，那個時代也有不少人在研究，遲早有人會發明出來。
而且，我們將來要是做出了蒸汽機或者改良了蒸汽機，李奧也可能硬生生把發明者的名字改為瓦特……
腦子里的念頭飛快閃過，我眼看著契約徹底完成，然後被火元素以太粒子構成的火焰燒為灰燼，成為雙方無法違背的約束力量消失在三維空間中。
接著，我把目光轉向了尤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