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初入龍界（三）
我依舊沒有說什麼大話套話，只是輕輕地問︰「我已經離開這個世界太久了，你能告訴我，驕傲的萊卡恩獵人是怎麼走到今天的境地的嗎？」
說到這個，贊卡卡剛收回去的眼淚又冒了出來，簡直不像一個老態龍鐘的薩滿祭司。
「龍族，強大邪惡的龍族，他們在一千年前，來到了這片土地，霸佔了所有獵場，將我們趕出了世代居住的地方，每一個萊卡恩部族都被迫分散，我們這一支已經遷徙了十幾次，其中三次，就在我的帶領下進行的，我……」贊卡卡說的有些語無倫次，但好歹有些有用的信息。
「一千年前？」我卻發現了其中的問題。
「是的……」贊卡卡面色悲苦，「就在你們離開大地不到五百年的時候，屬于萊卡恩的榮耀就被龍族全部摧毀了！還有一些沒骨氣的家伙，他們背叛了偉大的先祖，成為龍族的爪牙！」
「也就是說，這里不是我們的族地？」我問。
「先祖獵場早就被佔領了，這里是靠近無盡大海的山地，」贊卡卡說，「我曾經去過一次祖先獵場，甚至還看見過先祖的獵場，偉大神聖的天梯溪谷！不過，我是從谷底的秘密通道爬過去的，像卑賤的木木鼠人一樣爬進去的！我看見過先祖建造的獵人圖騰遺址，那里，已經成了龍族的聖城，到處都是巨龍的影子！」
「族人，還剩下多少？」我接著問。
「黑腳部族只剩下一百個族人了，冰腳、赤腳更少，也只有躲到冰原的霜鬃、霧鬃、霜眉、銀眉……所有能聯絡到的族人加起來，也不到兩千人，還有，曾經被我們馴服的白虎黑虎，也無法適應躲躲藏藏的生活，變回了野獸……」贊卡卡提供了遠超出問題的信息。
「我明白了……」听完他的講述，我只是這麼說了一句，並沒有給出什麼解決方案。
從他的話里基本能看出，龍族強勢發展也就是在一千年前，大致可以推斷，兩千到一千五百年前，龍族可能剛發現這個位面，很多龍族都留在主位面，其中一部分還常常出現在主位面的智慧種族面前，要麼顯露真身，被屠了，要麼變換形態，以人類或者精靈的形態行走，隱蔽得不錯，不過偶爾會露餡，其中木屬性的龍跟德魯伊職業還有一定的互動，讓強大的德魯伊掌握了變龍的技能，後來，也就是一千五百到一千年前，龍族的生存壓力變大，被屠得更多了，數量岌岌可危，不得已，只能全部轉移到現在這個位面，然後，龍族開始發展下屬種族，有了一套完備的統治體系，實力碾壓這里的土著，成為一界之主。
至于培養信徒吸收信仰之力，還不確定是後來才會的，還是上古時代就會，畢竟，神話里似乎有一個叫做龍神的，篇幅很少，只是一個配角，估計也是眾神之戰的炮灰……
龍族在主位面混的這麼慘，到了這里卻也掌握了生存要義——擴張勢力。
據記載，在主位面，高傲的龍族是看不起異族和弱者，強大的異族勉強他們還願意交流，弱小的同族簡直就不配和強大的龍族面對面，至于非純血的龍族，簡直就像排泄物一樣令他們厭惡，所以，主位面的龍族，幾乎是獨居，相互之間也很少來往，頂著龍族的頭餃，其實是非常松散的物種。
而現在的龍族，通過有效的統治，將之前看不上的弱者和混血種都利用起來，佔領土地，壯大權勢，明顯已經學會了主位面智慧種族的統治方式。
而像萊卡恩虎人這樣的原住民，就和當初的龍族一樣，被逼到了生存的邊緣……
贊卡卡就這麼看著我，滿臉希冀。
似乎，我該給他們指一條出路。
當然，我已經慢慢有了一套想法。
幫助萊卡恩族活下來，不至于滅絕，就要和龍族敵對。
而龍族目前對我而言，不一定要成為敵人，盡管李奧說的是副本開荒，當然是殺怪掉寶的套路。
「必須要跟龍族敵對嗎？」我問李奧。
「他們大概不會允許任何不受統治的生物存在，」李奧說，「就像地球人一直在探尋外星人的蹤跡，甚至幻想能和外星人和平共處什麼的，但理性推斷告訴人們，如果能遇上，只有戰爭，這就叫黑暗森林，更何況，龍族和主位面生物之間的矛盾顯然不可能帶來和平，除非，他們在這里躲了一千多年，決定痛改前非，向主位面生物稱臣……你覺得，這有可能嗎？你想什麼呢，呵呵呵！」
「那就，開始攻略吧。」我說。
我看著贊卡卡，只看得他羞愧畏懼，低下頭去。
「你在祈求我？」我問。
「是的，偉大的先祖！」贊卡卡說。
「什麼時候，驕傲的獵手萊卡恩學會了低頭祈求？」我故作神秘威嚴，「哪怕面對先祖，萊卡恩也只會獻上最強大的獵物作為祭品，向祖先展示自己的功績，而不會像沒斷女乃的幼崽一樣祈求先祖的庇佑！」
「是的，偉大的先祖！」贊卡卡無地自容，「我們，愧對先祖的榮光，我們在強大的龍族面前，喪失了一切，可是，如果不這樣，萊卡恩的血脈也會……」
「如果萊卡恩的血脈就這樣墮落了，或許，也沒有延續下去的必要！」我做出有點生氣的樣子。
贊卡卡不敢說話，就連祈求的目光都不敢讓我看到。
氣氛凝滯了一會兒，我故意嘆了一口氣，說︰「我已經不在這個世界，又怎麼能幫到你？」
贊卡卡抬頭，眼里的祈求變成了失望，好在，沒有絕望。
「聰明的獵手懂得隱蔽自己，暫時回避強敵，但永遠不會失去獵殺的決心，」我接著說，「想要改變，只有靠你們自己，不要告訴我龍族多麼強大，你也說過，龍族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那就說明，有比他們更強大的存在。」
「難道，我們要去尋找那些生物，尋求他們的幫助？」贊卡看似乎看到了希望。
「如果你能找到的話，我不介意。」我說，「記住，龍族，不是無敵的，最優秀的獵人，可以把世上的所有強者當成獵物！」
贊卡卡眼里終于有了一絲希望，但也就這麼一絲。
「好了，我該走了，」我說，「我不是來拯救萊卡恩部族的，我只是來提醒你們，萊卡恩是世間最優秀的種族，如果他不再優秀，那就消失滅亡吧！」
說著，我結束了夢境投影。
「咳咳咳！」贊卡卡在一陣劇烈的咳嗽中醒了過來，掀開獸皮被褥，坐在冰冷的石床邊緣，怔怔發呆。
接著，他披上獸皮衣，拄著自己的法杖，走了出去。
屋外的火堆還在燃燒，值夜的年輕萊卡恩戰士並沒有守在旁邊，而是在部落之中輕手輕腳的巡視。
贊卡卡盯著火光發了一陣呆，又轉向部落祭祀的先祖圖騰。
值夜的年輕戰士看見了他，也不打擾，悄然折返。
「過來，孩子。」贊卡卡卻發覺了年輕人，輕聲說。
年輕人有些驚訝。
「我年輕時候也是最強的戰士，就算老了，也能听見你的腳步。」贊卡卡頭也不回地說，「你是阿南塔的小兒子，不是嗎？我記得你們每一個人的腳步聲和氣味，別以為我老了。」
年輕人有些驚訝，小心地走了過來行禮，低聲說︰「贊卡卡長老，您該休息了，明天還有很多事情……」
贊卡卡擺擺手，說︰「想著部族看不到明天初升的太陽，我怎麼睡得著？」
「一切，會好起來的，」年輕人說，「鼠人首領木木蹦又挖掘出了一個通道，連接著另一個峽谷裂隙，那里有日出！」
「不，我說的是站在大地上，站在天梯溪谷的山峰頂上看見的日出！」贊卡卡眯起眼楮，搖著頭。
年輕人顯然有些受打擊，神色黯然︰「我沒去過那里，但是我，我也夢見過的……」
贊卡卡轉頭看著他，說︰「我想，我會在臨死之前看到，因為我，也做了一個夢……咳咳！」他咳嗽起來，身子還有些搖晃。
年輕人有些慌張，想去攙扶他，他卻推開了年輕人的手，直視著他年輕有神的眼楮，說︰「我夢見了，偉大的先祖，卡薩卡！」
「暴風追獵者，卡薩卡先祖！」年輕人瞪大了眼楮，聲音也不由得瞪大了起來，然後很有趕緊壓低下來，「您，得到了先祖的預示？他會來拯救我們嗎？」
「不會……」咱卡卡贊卡卡搖頭，「他甚至說，如果我們不能自己拯救自己，萊卡恩獵人的血脈就該斷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