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天梯溪谷（十二）
我和耶夢加得一起看過去，只見幾十株即將成熟的奧伊德果樹附近，出現了三個裂縫，而其中的兩個，已經有魔獸跳了出來，撲向那些已經成熟的果子。
這些魔獸都是低級的，離得最近的龍信徒萊卡恩已經扔出了手中的回旋骨刀。
我看看耶夢加得，說︰「你來。」
耶夢加得有些奇怪，但比起吃芥末生魚片，她的反應倒是利落多了——隨手就射出了兩枚冰箭。
萊卡恩的回旋武器對魔獸殺傷力有限，目的僅僅是阻攔它們摘取奧伊德果實，耶夢加得的冰箭隨後就到，直接將低級魔獸釘在地上。
接著，第三個裂縫中跳出一只紫色的山羊來。
這只山羊是中級魔獸，嘴里長著鋒利的獠牙，顯然不是吃素的——當然，奧伊德果子似乎不算葷的也不算素的。
龍信徒們該逃的逃，該上的上，附近的半龍和亞龍也被驚動，正在趕來。
耶夢加得再度射出一只大一號的冰箭，直取食肉山羊。
山羊的目標是最近的奧伊德果實，卻也不得不分心對付冰箭。
就在它放出紫色護罩抵御冰箭的時候，耶夢加得又是一個技能扔出，一大蓬冰藍色的藤蔓瞬間生成，將紫色山羊捆了個結實。
萊卡恩們不愧是狩獵部族，很快就把兩頭被冰箭釘住的低級魔獸圍殺，卻不敢參與到耶夢加得和食肉山羊的對決中來。
耶夢加得游身上前，技能一個接一個，食肉山羊的護罩擋住冰箭之後就破碎，同時，身體被藤蔓纏住，身上就騰起了藍紫色的電光。
藤蔓被電得不住焦枯冒煙，但耶夢加得的後續攻擊也到了。
這是一場魔法師和魔獸的對決，耶夢加得對冰木兩系的技能運用嫻熟，穩扎穩打，食肉山羊基本就是被壓著打，最後，連大招都沒放出來就被壓制到死。
一場沒有多少難度的戰斗，就此結束。
龍信徒們自然是萬分感謝，連趕來的半龍和亞龍都很是客氣，我們客套幾句，帶上芥末根就走了。
在半空中，耶夢加得問我︰「為什麼要我加入戰斗？這本來就是他們的職責……」
「你的實力在增長，應該多參與戰斗。」我說。
「可是，我只是個廚房女僕。」耶夢加得說。
「我也只是個廚師，但是，我想成為龍將，甚至是龍王，」我說，「不想成為龍王的真龍不是好廚師。」
「哈哈！」李奧領會了我的笑料包袱。
「嗯，有點听不懂，好像有點道理……」耶夢加得想了想，說，「可是，你是真龍，我是娜迦，你有機會進化，我沒有……」
「兩個月前我還是游蕩在的荒野里的野種，後來卻成了半龍，然後進化成亞龍和真龍，」我說，「難道你就不想改變自己的血脈？」
「不，這不一樣，」耶夢加得很是確定地說，「我生下來就是娜迦，娜迦是不可能……」
「忘了告訴你，我在成為亞龍的時候就掌握了保持半龍形態的技能，我不喜歡巨龍的身體，喜歡半龍的形態，而那些蠢笨的家伙不到龍將級別就不會變形，」我說，「這就是我創造的奇跡，你難道不想？」
「你，會教我是嗎？」耶夢加得說了這麼一句，不等我回答，又問，「為什麼你要教我這些？」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說。
「這個理由太勉強。」耶夢加得說。
「如果你覺得自己沒有資格或者不想要，我會把機會交給其他任何一個願意的娜迦，」我說，「如果你覺得我有別的圖謀，現在就可做作出決定，我也可以再選一個。」
說著，我轉頭向科里亞的山頭飛去。
耶夢加得不說話了。
「逼得太急了點……」李奧說。
「龍族的心理不會這麼脆弱，」我說，「龍族野蠻傲慢而自視文明高貴，冷酷虛偽又有些狡詐現實，所以，道德和虛榮之類的對他們影響不大，他們的道德榮辱，也只有高級龍族會在意，甚至還不如海洋種族，耶夢加得只是個未成年的娜迦，多少有點童真，但也是在這種殘酷的環境里成長起來的，她會抓住機會，只是不習慣有人無緣無故地對自己好。」
「哦呦，分析得挺到位嘛！」李奧有些驚訝，「本來是我選的實驗對象，沒想到你了解得比我還深。」
「那你關注的是實驗結果，我關注的是劇本的編排，對角色的心理關注更多一些。」我說。
「好好好，這回是你贏了。」李奧說。
「我可沒有跟你比試的意思，」我說，「只是，我需要當一個好編劇。」
「行吧，你準備怎麼做？」李奧說。
「再來幾次戰斗，」我說，「你就做好戰術策應。」
「我又成狗頭軍師了是吧？」李奧笑著嘆氣，「也不對，我還得做後勤，唉，都快成工具人了……」
「你是幕後主使。」我說。
我們插科打諢，慢悠悠往回飛，飛到半路，耶夢加得終于忍不住說︰「我，我決定了，我要跟著你！」
我沒有調轉方向，繼續朝前飛行。
「你，改變主意了？」耶夢加得有些害怕起來。
「沒有，」我說，「那邊還有十三座沒去過的山峰。」
耶夢加得輕輕松了一口氣，說︰「我會听你的話，跟著你一起進化。」
「我知道你會想明白。」我說。
「不，我沒想明白，」耶夢加得卻說，「只是，我知道我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無產者失去的只是鐐銬和枷鎖，得到的卻是整個世界……」李奧裝腔作勢地說出了這麼一句有些耳熟但是我想不起出處的名言。
「你能失去的，還有很多，包括你的生命，你的靈魂……」我說，「不過，我說過，我只是隨便選了個人，恰好這個人是你，無論我選中誰，她的名字都會改成耶夢加得。」
「告訴我這個名字的含義。」耶夢加得說。
「僅僅是一個獨特的發音，」我說，「至于它的意義，將會由你來定義，如果你將來成了抗衡龍將或者龍王的強大生物，你就是娜迦女王，耶夢加得的意思就是娜迦女王，如果你將來只是個廚師，哪怕是整個龍族最好的廚師，耶夢加得的意思就是最強廚師，就像你手里的辣根，我們推薦給科里亞大人說這叫嗆根，那麼，以後這東西就叫嗆根，如果我說它叫芥末，那麼，今後芥末這個名字就會流傳開來，意義，是由人定義的，不是它本來就有的。」
「可是，我們的記憶……」耶夢加得似乎有還有些不解。
「來自龍族血脈的記憶和知識，也是第一代龍族留下來的，並不會憑空產生。」我說，「如果第一代龍族，或者有創造龍族的存在，將其命名為蝸牛，那麼，龍族這個稱呼也會被蝸牛取代，所以，你明白了嗎，耶夢加得？」
「我……」耶夢加得顯然被我繞暈了，才有些不敢確定地說，「我好像明白了，今後，我就是耶夢加得，不再是海利安達。」
我說︰「你還是海利安達，但也是耶夢加得，就像科里亞大人，她的本名是科里亞德拉克斯。」
耶夢加得終于算是明白了一點，不過我猜她還是有些迷糊。
「再忽悠下去，她就要暈了。」李奧說。
「暈了也好，」我說，「等她明白過來，或許已經走很遠了，成就了一番霸業，省得明白了還得猶豫半天。」
「真的當自己是心理咨詢師了？」李奧笑了。
「懂點皮毛，也夠用了。」我說。
我們在科里亞的山頭落下，吩咐龍信徒們照料好辣根，直接對負責的龍信徒種植場負責的老年萊卡恩說︰「這東西就叫芥末根，新開闢一塊地種一半下去，剩下的一半要送到科里亞大人的廚房。」
種植場在山間開闢了一塊又一塊的良田，雖然不如排列整齊的梯田好看，但也錯落有致，最靠近山頂部分的一塊，已經成了專門的廚藝菜園，由最擅長種植的龍信徒來負責，這個老萊卡恩身體衰老，幾乎喪失了戰斗力，但常年統領手下的木木族鼠人，對農業比較精通，由他來管理也算是人盡其用。
這些新菜和佐料並不是能量型植物，也不用怕裂縫入侵，倒是一份安全輕松的美差。本來生活在天梯溪谷的龍信徒就比荒野里的更安全，而我劃分出來的菜園，更是其中一片樂土。
安排好這一切，時間還早，我又載著耶夢加得飛向另一個方向，那邊，是天梯的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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