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裂縫彼端（下）
說著，我緩緩解除了對狼王的禁制，飛上高空。
狼王緩慢恢復，站起身來，仰頭望著我，眼神說不出的復雜——其中有驚恐、恥辱、後悔，甚至是疑惑，但我也不指望他能理解。
飛到足夠高的範圍，我能看到草原上有幾個反射著銀光的大湖，還看到了廣袤草原的邊緣，其中一個方向上，是一片比草原小很多但佔地絕對不小的森林。
那邊，就是風之精靈王的領地了。
除了森林，草原的其他方向不是沙漠就是高原，感覺都挺荒涼的。
不過，狼王說整片草原都是她的領地，顯然就是這個位面的統治者了，我當然得去會會她，不過還得提高警惕，畢竟這是個起碼達到聖域，也就是龍王級別的，至于有沒有達到神域龍帝級別，我估計不大可能，否則龍帝們收到消息一定會來收拾她的……
這麼想著，我決定下去，李奧卻說︰「等等，再飛高一點！」
我有點疑惑，但還是繼續往上飛去。
空氣開始變得稀薄，我感覺有些吃力，這個時候，不用李奧提醒，我就意識到了——這個位面，是個巨大的浮島！
它不是星球！
我有點小激動，朝著沙漠那邊飛去，想看看它的邊界，李奧則是很直白地說︰「這形狀，有點像澳洲地圖啊……你們卡爾姆多大草原像南美洲，這里像澳洲，是不是有些巧合了？」
「誰說得準呢？」我說。
看著沙漠那邊挺近的，其實並不近，我飛了好久，其實也是借助重力滑翔，總感覺再快點的話，我就要像墜落的流星一樣，跟大氣劇烈摩擦燃燒起來了……
當然，這種浮島型位面的重力不是來自島嶼的「重心而是正下方的虛空，所以，它的大氣分布也略有所不同，不然的話，光是這樣的高空飛行，我就得難受半天，畢竟這是純抵抗炒高海拔的低溫低壓高輻射環境……
終于，我來到了沙漠附近的上空。
這片沙漠並不大，也就相當于給這個形似地球澳洲的浮島的邊緣瓖了一道僅佔邊界線五分之一的細長沙帶……
在半空中，李奧就驚呼︰「我考！竟然是羊駝！草泥馬！」
我很快就收斂起所有氣息，悄然遁入空中，降了下去。
靠近沙漠的地帶，草木不是特別茂盛，我就看到一群短腿長脖子、毛茸茸的四蹄食草動物，這就是地球上南美洲盛產的羊駝。
李奧不住吐槽︰「澳洲有了羊駝，南美洲是不是也該有袋鼠了！」
我順著他的意思說︰「可是，卡爾姆多大草原上沒有野生袋鼠。」
玩笑歸玩笑，這些看上去有點憨憨傻傻，卻一臉嘲諷表情的生物，其實是適應了這里的環境的，不然它們只會被環境淘汰，因為這里還生存著不少凶猛的獵食動物。
羊駝的首領是一只低級魔獸，不過，獵食者們也不是省油的燈，所以，看上去和諧美好的羊駝群奔的畫面，蘊藏著不易察覺的殺機。
我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听李奧接著吐槽幾句︰「這個小破位面沒有那種環境，怎麼孕育出來這種生物的？你要說進化出袋鼠來我倒是可以理解……難不成也是被上古時期的神明運過來的？」
正在吐槽之間，羊駝就被一個只有五只狼的狼群襲擊了，羊駝們驚慌奔逃，頭領拼命想引開狼群的注意，但狼群還是死咬著一只最病弱的羊駝不放，最終，將其徹底撲倒，然後圍住，開始了茹毛飲血的「聚餐」。
羊駝們見狀，不是小心保持距離，而是圍了過去，對著狼群不停地吐口水！
「我去！還能這麼玩！」李奧驚訝不已。
羊駝們似乎是在表達自己的憤怒，不過狼群根本就不理會這些只對智慧生物有侮辱性卻毫無殺傷力的挑釁，自顧自地大快朵頤。
直到狼群差不多吃飽了，羊駝們又小心的退開。
吃飽的群狼也不著急捕獵，而是不緊不慢的跟在羊駝群後邊，就像是跟緊一輛行蹤不定的送餐車，餓了就上去吃一頓……
看來，這已經形成了兩個物種之間的循環。
當然，附近還有別的猛獸或者難纏的獵食者，狼群也不一定每次都這麼順利，但羊駝群顯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存模式。
「如果是很久以前的你，會不會殺掉這些狼？」李奧問。
我想了想︰「如果是七歲之前的我，肯定會這麼想，畢竟，我們牛頭人也需要獵物，不能便宜了狼群，狼群也是我們的獵物，不過現在不同了……」
「對啊，等你站在足夠的高度，就會覺得弱小者之間的生存競爭，其實已經是遵循自然法則和宇宙法則之後的最優模式，」李奧說，「所以華夏道家才會有太上忘情的說法，佛家也會說萬法皆空，意思都差不多，當你自己的境界足夠高，你看到的弱小生物的生老病死喜怒哀怨都只是天道循環的一部分，包括每個個體的情緒，你會覺得這一切都無關緊要，而在弱小者眼里，強大如神明的你卻是那麼冷漠無情。」
「有個例外，」我說，「如果那些弱小者與我有關聯……」
「嗯，這就是修行中的執念。」李奧說，「說白了就是心魔的來源之一。」
「好吧，又是用復雜的公式證明一個簡單的定理。」我說。
「這叫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李奧說。
「那麼，就不幫它們了？」我說。
「隨你，」李奧說，「反正木元素位面那些小羊人怎麼樣了，我也不想關心了。」
「你快成神了，」我說，「至少在心態上。」
「我在想，米諾陶斯說的肉身和靈魂合二為一，大概也有這個意思，」李奧說，「不過，保留一絲人性是必須的，否則就成了宇宙法則天道至理的傀儡，就跟封神里的聖人似的，那就未免太狠了點。」
「真難，又要太上忘情放棄一切，又要保留一絲，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我說，「不過，估計那些依靠信仰之力的新神大概就不受這個影響了。」
「豈止是不受影響，甚至是受到綁架的，」李奧說，「龍信徒的信仰之力你感受到了吧？他們想要安全地生存，需要龍族的庇佑，就像主位面的三族一樣，那麼，借此成神的神明和信徒，其實某種意義上就成了一個共生體，都必須為了生存而不斷索取生存資源和空間，壓榨其他共生體……」
「嗯，確實，還是舊神更自由一點，不過，下場未免太慘了點。」我說。
「各有利弊，新神就跟封神榜似的，」李奧說，「上去了就算功德圓滿，但也失去了自由，可上不去的，就要獨自面對修行中的所有風險……說到底，在整個宇宙的框架下，最高級的神明，和這些羊駝身上最低級微生物一樣，都只是為了繼續存在下去……」
「你好像領悟了？」我說。
「還行，沒到聖域。」李奧說。
「你要是到了，我估計也會快一點吧？」我說。
「那得看機緣了，趕緊的，看完這邊，去拜訪一下這個風之精靈王到底是個什麼來頭。」李奧說。
這一番交談下來，我感覺對成神之路的理解又增加了一分，但又好像沒增加多少，離開了這群頗有點可愛的羊駝，直奔沙漠那邊的位面邊緣。
沙漠很快一閃而過，我也沒興趣觀察上面的生態，反正沒有類似砂皇那樣的強大生物。
到位面邊緣，心中又是一陣激蕩。
雖然在靈魂空間里看過無數壯觀的景象，但看到恍若世界邊緣的斷崖之後，我心里還是很震撼的。
站沙漠邊緣的懸崖之巔，前方，上方，下方，都是無盡的虛空，左右兩邊是崎嶇不平的斷崖，仿佛整個宇宙的邊緣就在這里，再往前邁出一步，就離開了整個世界，整個宇宙，步入了虛無之中，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理論上來說，虛空就是真正意義上的虛空，而不是太空，如果繼續往前飛行，就會永遠的迷失在虛空之中，除非有傳送道具，否則，像閃爍之類的瞬移技能是根本行不通的。
當然，魔法師們發現了這麼多位面，也做過類似的探索，自然不會置之不理，畢竟，就算有極少數魔法師不自量力飛出去探索虛空，但更多人還是需要一份安全感，否則，不小心掉下去的話就萬劫不復了，所以，很多位面都會在邊緣設置結界，具體操作，桑塔斯中轉小山坡和交易市場位面就是典型——小山坡的邊緣做了簡單的返回處理，邁出懸崖就會反方向回到原地，而在交易市場位面，邊緣就是離開位面的傳送通道，省事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