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頑固大王」很快在護衛的簇擁下,趕到了位于地下最深處的這間巢室。
這只掙扎中的寄生大腦,那與眾不同的詭異長相,說法的腦袋、畸小的節肢、甲殼上尚未完全消退的金色質感,都讓「頑固大王」意識到這是一只很不一般的寄生螞蟻,他也無法決斷如何處理。
此時時間已經不早了,神使王「蜓鷹」給他的命令是盡快結束戰斗,然後立刻撤回[山楂樹城]。如果時間來不及,就要盡量遠離戰場隱蔽起來。
「蜓鷹」不希望白天隨時出現的寄生飛蟲暴露了[山楂樹城]中的援軍的存在,這將打亂他的整個計劃。
此時春天晝短夜長,到黎明還有一段時間,還來得及組織夜襲部隊返回[山楂樹城],但是要是多耽擱一陣子,就不好說了。
「頑固大王」迅速權衡了一下,還是不敢擅專,命他令幾名戰士拔掉寄生大腦身上殘存的菌絲,然後打算活捉這名俘虜返回,交給萬能的神使王「蜓鷹」處置。
沒想到的是,當大頭蟻戰士咬住最後三根在寄生大腦背上不肯月兌離的菌絲時,菌絲劇烈的顫抖,寄生大腦也在費勁、軟弱但急促的掙扎。
「頑固大王」察覺到不對,正準備阻止,大頭蟻戰士已經將最後的菌絲扯出,根部還帶著螞蟻的血肉和甲殼的殘片。
寄生大腦那一直垂在地上無法抬起的巨大腦袋,這時突兀的高高昂起,它大顎張開,復眼急劇的膨脹,仿佛有的什麼東西要爆裂出來。
「頑固大王」和幾名靠近的雄蟻指揮官本能的後退了一步,這時粘稠的綠色液體從寄生大腦的眼眶里「汩汩」流出——它的復眼承受不住內在的壓力,破裂了!
高昂的腦袋再度低垂,寄生大腦渾身抽搐了兩下,便癱軟下去,肉眼可見的沒了生機。
親眼目睹這一切,「頑固大王」嚇了一跳,他知道那些戰士只是拔除了寄生菌絲,並沒有傷及寄生大腦本身,結果寄生菌絲拔除了,寄生大腦也死了,分外詭異。
寄生大腦是帶不回去了,「頑固大王」只好把這一切記在腦海中,做成信息包,打算交給「蜓鷹」研究。
然後他毫不猶豫的掉頭就走,統帥部隊加緊往回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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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陽光撥開雨露,把屬于春天的光芒和溫暖投下大地。
昨天的戰場隱藏在地下,此時地面上無比寧靜,絲毫看不出地下曾經發生過一次激戰。
晨曦中的水珠在空氣里蒸發消逝,或被泥土和植被吸收,迅速無影無蹤的,仿佛從沒有來過,但它的確光臨過,而且還會在下一個潮濕的夜晚靜悄悄的再度出現。
原本,這個時間,地下沉睡的寄生大軍將醒來,鑽出狹窄的洞口,帶著一晚上的濕露,來到陽光下補充熱量。
是的,寄生菌雖然喜歡潮濕,但是它們的寄主也需要足夠的體溫才能保持活力,不然生理技能將遭到破壞。寄生菌和寄主,必須保持溫度和濕度上的平衡,才能保證各自的存活、共同的存活。
它們,其實是一種敏感的生命形態,對環境的要求很高。
不幸的是,此時,它們的目標,清河的沿岸地區,大部分都有著很適合寄生生命的小氣候!
日頭高,時不時有寄生飛蟲掠過這里的天空,但是地面上始終沒有響應的動靜。
終于,下午時分,臨近的寄生大腦察覺到了不對勁。一小群寄生螞蟻趴在幾只爬行迅速的寄生蜣螂背上,很快抵達了這里。
寄生螞蟻離開寄生蜣螂,留下少數螞蟻看護那些喜歡亂跑的蜣螂,大部分則進入地面已經干燥的洞口。
往下走了一小段,地底下依然保持著舒適的溫濕度,可是其間的掩蓋不住的血腥氣味,已經讓探查的寄生螞蟻和背後的寄生大腦感覺不妙。
很快,層層疊疊的寄生螞蟻尸體,還有大量被切碎的寄生菌絲,發生了什麼再明顯不過,這讓寄生大腦感到了發自神經中樞的強烈情緒。
那是憤怒!
當死去的寄生大腦那倒在已經干涸的膿綠色中間的場景被發現時,這種憤怒的情緒達到了頂峰。
另一只寄生大腦,它在憤怒,在無聲的咆哮,憤怒如同颶風席卷附近的土地,咆哮仿佛電波傳遍相鄰每一處角落。
探索隊很快再大量尸體中找到了它們的目標,一些被堆疊起來沒來得及帶走的尸體殘骸,不是寄生螞蟻的,有大頭蟻,也有黑火蟻,有斷裂的礫石顎刀,被腐蝕的皮甲等等。
發生了什麼,很明顯了,寄生大腦雖然對于貌似熟悉的裝備石質顎刀的大頭蟻尸體有些疑惑,但重點還是黑火蟻的尸體。
短時間內,附近幾支分散的同屬這只寄生大腦控制的部隊,開始瘋狂的搜索附近每一處縫隙,在已經淪陷廢棄的巢穴里一遍又一遍的搜索漏網之魚。
寄生大腦發動了,于是寄生大軍展開了猛烈的報復。
一些原本偏僻的躲開第一輪攻勢的孤懸副巢,立刻陷落在強烈的報復之下,更多尚在抵抗的副巢在這天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當寄生螞蟻的搜索隊離開已經沒有任何生機的地下時,它們沒有帶走那只死去的寄生大腦尸體,任由它躺在原地,絲毫沒有生前的權勢和威嚴。
尸體的大腦被從復眼框的位置破開,這是外力撕扯的痕跡,傷口很深,直到腦部。
一枚仿佛砂子一樣大小的東西在新鮮的腦漿里露了出來,其形狀呈卵石形,顏色慘白。
搜索隊顯然是有意從死去寄生大腦的腦殼里挖出了這個東西,卻又棄如敞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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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各處爆發激烈的戰亂時,始作俑者「蜓鷹」,及他的部隊,正小心翼翼的隱藏在[山楂樹城]中,收攏部隊,只派出警戒斥候。
偶爾有寄生菌的部隊進入[山楂樹城]的地界,除非直接攻入巢穴,否則守軍根本沒有反應。
他們就這樣,在寄生大軍瘋狂而無頭緒的報復中,很好的隱藏了起來,沒有成為出頭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