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巴克很憤怒,也很受傷。
憤怒的是它的情緒,受傷的不僅僅只是喉嚨,還有它那顆強大的心髒。
巴巴克的全名足有三百七十六個音節,事實上除了它自己,根本沒人能記住如此數量音節且又晦澀拗口的名字。
巴巴克是在一顆終年被狂風肆虐的星球誕生的,它的母親在艱難地族下巴巴克之後,就一命嗚呼了。
巴巴克不知道母親是被誰打傷的,在它幼小的心靈記憶深處,自己第一眼看到母親時,它就已經是遍體鱗傷。
那顆被巴巴克命名為「地獄」星球,就是它成長的搖籃,自從離開那個它永遠也不想回憶起的星球後,在宇宙中流浪了快一個紀元了,巴巴克都沒有踫到過第二顆類似「地獄」的行星。
環境太惡劣了,「地獄」的一半終年被肆虐的狂風覆蓋,而另外一邊,卻是火山熔岩的天下。
那顆星球,承載了巴巴克太多的記憶,也記載了它一生最不堪的畫面。
巴巴克是靠母親的尸體,度過了最初也是最致命的成長階段。
「地獄」星球,除了一種靠吞噬沙礫、熔漿生存的小蟲子外,巴巴克沒有再見過第二種其它生物。
而那種蟲子太小了,完全就是微生物,幼生期的巴巴克如果想靠吞噬它們生存下去,完全就是不可能的。
所以沒有選擇的,當時懵懂無知的巴巴克只能將自己母親當成唯一的食物。
它的母親非常的龐大,大到足以支撐巴巴克從幼生期成長起來終年不化的狂風足以將它母親的肉軀風干變成不腐的肉干。
有時候。巴巴克情願自己沒有那段記憶,可那些畫面仿佛是用某種秘法鍥刻進了自己的骨子里。越是想遺忘,巴巴克就愈是無法忘卻。
直至吃光了母親的尸體。連皮帶骨,巴巴克一點都沒剩下,確定了再無法找到其它的食物時,絕望的巴巴克突然進化了。
它發現自己可以抵擋重力、引力,它發覺自己可以展翅在星空中飛行,它的體內就如同蘊藏著一台永不疲倦的發動機,只要有足夠食物提供動力,它就可以永遠地在璀璨的星河中飛行下去。
那段時間,是巴巴克一生中是最美妙的時刻。
它興奮。它快樂,它激動。
它終于發現了,除了母親的尸體外,無窮的宇宙中,竟然還有那麼多美妙的食物。
鮮美多汁的綠靈族,甘甜的讓它快要發瘋了。
肥女敕可口的碩族,味美而香濃。
每次想這些或大或小的生靈,在自己的面前、口中甚至是體內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品嘗著它們鮮美的味道。巴巴克的靈魂都會泛起一種幸福的戰栗。
巴巴克記不起自己掃蕩過多少顆行星,多少個文明,只要確定了那些文明的攻擊根本無法傷害到自己時,它就會降臨。然後盡興地吃個痛快。
吃光一顆擁有億萬生靈的星球,就是巴巴克如今的體型和驚人的胃口,也得耗上數百上千年時間。
不過相比它漫長的生命。這一丁點時間,根本不算什麼。
巴巴克可以向自己母親那殘缺不全的尸體發誓。它吃了不計其數的食物,還從來沒有一種食物像眼前這種丑陋而渺小的怪物一樣。
它甚至沒有品嘗到這些不起眼的小怪物的味道。就被它們深深地傷害到了。
遍布巨吻當中的唾液,就是巴巴克的第一道消化關口,一般體型非常小的食物,進了它的口中,基本上就被融爛腐蝕,變成富含各種能量的美味液體流進它的體內。
但這一次唾液失效了,那些送上門的食物,在被巴巴克吸進口中時,根本沒有受到唾液的半點侵襲腐蝕。
接下來就是噩夢了,在它的食管中,那些仍舊還活生生的小怪物,在自己強大的吸力作用下,它們無法攻擊到自己的食管時,竟然彼此之間展開了殘忍的廝殺。
只是短短的瞬間,上百只小怪物自相殘殺幾乎就死絕了,它們那可怕的鮮血噴涌激濺,帶給了巴巴克難以忍受的痛苦。
它覺得自己的食管,包括一部分胃,幾乎已經被融成了千瘡百孔。
火辣辣的痛楚,就跟惡魔似的折磨著它的靈魂。
而那一團團熾烈的火焰,仍舊在體內繼續燃燒著,仿佛不將自己徹底的融穿,它們就不會熄滅。
不停地咳出大片的鮮血,無法忍受的痛楚讓巴巴克竭力晃動巨顱,想要掙月兌出來。
然而無論並沒有完全形成的狹小的蟲洞,又或者無邊的痛楚,都跟母親那殘破不全的尸體的一樣,這些惡魔沒有絲毫放過它的打算,深深地折磨著它的靈魂。
「吼!」
不知是憤怒還是痛苦的咆哮聲再一次響起,巴巴克憤力地掙扎著,想要月兌困而出。
它向記憶中最後被自己吞下的母親頭顱發誓,它凝視著記憶深處母親那顆流露著莫名情愫的死灰色眸子,發誓要將眼前這顆星球變成荒蕪的「地獄」。
體內那些比燃燒的火焰還要痛苦的腐蝕折磨,又或者扭曲混沌的蟲洞,這些都不足以讓自己喪命。
巴巴克很清楚這一點,強大的不僅僅是它的力量,無與倫比的復原能力,才是它縱橫宇宙的最大倚仗。
只需要一點點時間,剛才吃下去且並沒有吐出來的食物,只要自己堪比物質反應堆的胃吸收補充了能量,巴巴克有很大的把握可以生生擠出蟲洞,哪怕這一定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如果不是為了躲避它們,快要走投無路的巴巴克,又怎麼會冒險鑽進根本沒有形成的蟲洞當中。或者永遠地迷失在虛無的蟲洞中,或者掙月兌這狹小的出口月兌困,可憐的巴巴克根本沒有選擇。」
一想起這件事情,巴巴克就想嚎啕大哭。
所有的生物,在它的眼中都是食物,區別只是味道的不同而已。
可它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被別的生物盯上,一想到自己會被那些可怕的家伙抓住,從而連皮帶骨被它們吞噬掉時,巴巴克就渾身哆嗦。
巴巴克拒絕自己再想下去,它覺得自己再思考下去的話,可能會失去一切斗志,哪怕那些惡魔此時並不在眼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