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偷腥的,只是他自己罷了。
「我先回去睡覺了,錢找回來了跟我說一聲,沒旁的事就別去打攪我,尤其是四嬸!」
撂下這話,楊永青扭頭就走。
「這個混小子!」
老楊頭在身後拍著輪椅扶手大罵,「咋就不識好歹!」
楊華忠說︰「爹別那麼說,他此刻的心情,咱也要體諒一二。」
孫氏紅著眼眶點頭,「我看到永青笑,比看到他哭,他怒,心里還要難過。」
素來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劉氏此刻也破天荒的凝重下來,嘆著氣說︰「哎,看來青小子這回是真的被氣到了,這氣,怕是走心了。」
大家都默認了劉氏的話。
楊永青是個啥樣的性子,大家伙兒都清楚。
要是沒走心的事兒,他就是暴跳如雷,不然就是嬉皮笑臉。
像今個這樣的反應,還真是頭一回。
再結合之前他跟劉娥相親時那積極的舉動,為了表演才藝博劉娥一笑,把褲子撕裂鬧了個大笑話。
後面積極的去劉家賠禮道歉,解開誤會。
涉及到提親,甩手就是六兩銀子,半點都不含糊。
更可怕的是,今個從鎮上回來就馬不停蹄的開始刨樹皮……
種種舉動都說明一點︰他對這樁婚事,很滿意,也很期待。
「造化弄人啊,難得青小子想要成個家,不做浪蕩子了,偏生就安排了一個浪蕩女給他,這老天爺真是捉弄人啊!」最後,在劉氏的一聲長嘆中,這事兒暫且到此為止。
老宅。
楊永青回來後就把自己丟到了床上,扯過被子裹住腦袋,像一條死魚,似要與世隔絕。
眼淚在被窩里肆意流淌,他雙手握拳,狠狠砸在床板上,一下,一下,又一下……
他搞不懂,為啥他想要找個一眼就相中的女人,成個家,好好過日子,咋就那麼難?
那麼羞澀的一個姑娘家,多說一句話她就臉紅,看到他撕裂的褲子她就嚇得跟迷途的小鹿似的……
那麼正經,那麼清白,那麼文靜秀氣的一個好女孩子,怎麼就能做出那種離經叛道的事來?
不喜歡他,不想嫁,可以直說啊,他又不是那惡霸流氓強娶強賣。
何必要這樣卷了他的彩禮錢,還跟野男人跑?
何必要這樣傷害一個無辜人?他上輩子欠他們的嗎?
不知過去了多久,有人在輕輕拍他身上的被褥。
「別煩我。」
他咕噥了句,不想搭理。
那只手突然揭開了他蒙在腦袋上的被子。
楊永青惱了,猛地翻過身來眼楮里閃爍著火苗︰「都說了別來煩……三叔?」
他驚訝的睜大眼,看著眼前這個站在床邊,拄著拐杖,笑得一臉憨厚的中年男人。
「就曉得你沒睡著,給你帶了點吃的過來。」
楊華忠從懷里掏出一個油紙包塞到他手里。
「醬豬蹄子,趁熱啃吧!」
楊永青握著手里熱乎乎的醬豬蹄子,有片刻的失神。
三叔的腿還沒好,三嬸和晴兒都不準他走出院門。
一下子走這麼遠的路來老宅給他送醬豬蹄子……
「三叔你坐,快坐!」
楊永青把豬蹄子放到一邊,趕緊起身扶住楊華忠讓他在床邊坐下。
走了這一路,楊華忠累得滿頭大汗,直喘粗氣。
「三叔,我這麼大的人了一頓不吃餓不死,你何必大老遠給我送吃的?你的腿……」
「三叔的腿沒大事兒,你三嬸要送,我還不讓呢。」
楊華忠臉上掛著淳樸的笑容,目光溫和寬厚,落在楊永青的身上,如暖陽一點點溫暖他的心。
他重新拿起醬豬蹄子,緊緊握在手掌心里,坐在楊華忠身旁垂下眼不吭聲。
楊華忠目光掃過這簡陋又髒亂的屋子,暗暗皺眉,確實是需要一個女主人啊!
但有些事,不能強求。
「永青啊,」他把手放在楊永青的肩膀上,「三叔過來,是有一句話先前沒來得及說你小子就跑掉了。」
楊永青偏頭望著楊華忠,眼底都是迷惑。
嘴角又扯起一絲玩世不恭的笑,楊永青故意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沒那麼沙啞,「三叔,我承認我心里是有些不爽,也不好意思當著你們的面咋樣,這會子我發泄完了,已經沒事啦,」
「三叔你要是想要勸我,還是別,我看得很開!」
楊華忠搖頭。
「不,三叔不是來勸你啥的。」
楊永青詫異揚眉。
楊華忠的手輕輕模了模楊永青的腦袋︰「三叔疼你,跟劉娥的事兒無關,更談不上可憐一說。」
「你是我大哥的兒子,是我的親佷子,咱身上流淌著同樣的血!」
「這些年,你做過那麼多混賬事兒,三叔沒少罵你,說到底都是為你好!」
楊永青直直望著楊華忠,胸腔里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奔騰,咆哮,直到楊華忠走出屋子,他才終于回過神來。
「三叔,三叔等等我!」
楊華忠剛走到屋門口,楊永青從屋子里追出來。
「三叔,我送你回去!」
「哈,不用不用……」
「別磨蹭了,你的腿不能受累,快些上來!」
說話的當口,楊永青已在楊華忠身前半蹲,楊華忠沒轍,只得收了拐杖爬上了楊永青的背。
……
劉氏二哥二嫂那邊還有消息送回來,楊若晴派出去的侍衛就已經傳了消息回來了。
看完消息,楊若晴只是搖搖頭,起身就來了一牆之隔的娘家。
剛進堂屋門,堂屋里的眾人突然就像感應到什麼,目光齊刷刷投向她。
在這些目光中,楊若晴竟然捕捉到來自楊永青的那一束。
她不由怔了下,問詢的目光悄悄投向楊華忠。
楊華忠苦笑︰「永青已經曉得了。」
楊若晴眨了眨眼,輕‘哦’了聲,來到桌邊坐下。
然後跟眾人這平靜的道︰「我的人傳了消息回來,劉娥……」
她頓了下,眼角余光瞥過楊永青,「帶她走的人是她舅家的表哥。」
楊永青猛地抬起頭,「舅家的表哥?她就一個舅舅,一個表哥一個表弟,表弟今年才十歲,表哥,表哥……」
劉氏重重拍了下巴掌,也想起來了︰「娘希匹的,提親那天,那家伙就來了劉娥家!」
老楊頭也是滿臉震愕︰「咋?這麼說你們都見過那個奸、夫?」
劉氏氣急敗壞的說︰「可不就是麼!就是他,一個勁兒的給永青灌酒,當時我還以為是熱情過度,沒想到是憋了一肚子壞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