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坪村。
夜飯吃的正酣暢淋灕的時候,院子外面傳來說話的聲響,駱風棠放下筷子出去打探情況,發現是大磨領著兩個面生的中年男人。
「棠伢子,我先前從鎮上回來,就看到這兩個人在這路上轉悠,過來一問,他們跟我打听老楊伯在哪,說是遠房親戚過來拜訪,我就把人給領過來了。」
听到大磨的介紹,駱風棠打量的目光落在面前那兩個男子身上。
都是奔五的年紀,面生,看穿著打扮和氣質,兩個都不像是莊戶人,像是鎮上,或者縣城里那些小攤販主的樣子。
「請問兩位是?」駱風棠沒急著把人帶進屋子,而是在門口先詢問。
其中年紀看著稍長一些的人說︰「這位大兄弟,我們是兄弟,我們都姓沈,是受了鄭二的托付過來拜會楊家老太爺的。」
姓沈?
駱風棠對姓沈的沒映象,但卻知道鄭二,最近晴兒的小堂哥楊永青正在跟鄭二的閨女議親。
駱風棠側身做了個讓人進門的手勢︰「兩位,請隨我來。」
堂屋里。
沈家兩個舅舅自報家門後,老楊頭他們立馬熱情的招呼上了。
又是搬凳子,又是添筷子的,老漢更是一口一個‘舅舅’的跟對方寒暄起來。
這讓沈家兩個舅舅暗暗錯愕。
姐夫去找他們倆過來做說客的時候,言詞里透露出來的意思,咋跟老楊家這反應截然不同呢?
這哪里是要退親的架勢?這麼熱情的招待,明顯是把他們二人當做貴客來待啊!
同桌的老姜頭和老孫頭還有駱鐵匠他們見狀,都尋了個由頭提早吃完下了桌子回去了。
楊若晴沒走,她留在後院幫孫氏拾掇碗筷,讓駱風棠先回去,晚些時候再來接他。
老楊頭喊住駱風棠︰「棠伢子,你跑一趟,去把永青叫過來,讓他過來見見他兩個舅舅。」
駱風棠正要點頭,卻被沈家兩個舅舅攔下。
一個對駱風棠這做了一個且慢的笑容和動作,另一個則跟老楊頭那說︰「老楊叔,今夜我們過來是受姐夫所托過來跟您這商量點事兒,想討您的看法,至于外甥女婿那邊,不急著見。」
既是這樣,老楊頭會心一笑,再次對駱風棠這和顏悅色的說︰「那你就先去忙你的吧,一會兒過來接晴兒。」
駱風棠點頭,離開。
待到離開後,老楊頭見沈家兩位舅爺還在追著駱風棠遠去的背影看,兩人眼中都有敬畏和探究。
老楊頭心下暗暗得意,對他們二人說︰「方才離去的年輕人,是我家二孫女婿,姓駱。」
兩位沈家舅爺對視了一眼,恍然大悟,「原來那就是駱大將軍啊?大名如雷貫耳,今日才有幸親眼得見,果真是器宇軒昂,人中龍鳳啊!」
老楊頭笑著說︰「兩位過獎啦,不過,我家這孫女婿在家里是一點兒架子都沒有,對長輩孝順體貼。」
兩位舅爺連連點頭,「早看出來了,老楊樹,您老有福氣啊!」
老楊頭抬起下巴,眼角眉梢都是春風般醉人的笑意,將沈家兄弟二人的夸贊和恭維盡數收入囊中。
……
沈家兄弟在楊華忠家待了一個多時辰就告辭離去了。
老楊頭又連夜讓余興奎去把楊永青喊過來。
楊永青過來的時候,赤腳踢踏著鞋子,一臉的不高興。
「人家都要洗腳上床了,咋又把我給叫來?有啥事兒明日白天說不成嘛?」
他一進門就開始了抱怨,卻發現堂屋里,老楊頭,楊華忠,孫氏,楊若晴幾個全都笑眯眯的望著他,好像他是個稀罕的大寶貝似的。
楊永青下意識環抱住雙肩,緊張的說︰「你們干啥都這樣瞅著我?劫財?還是劫色?」
楊華忠和孫氏都被楊永青這滑稽的舉動給逗笑了,老楊頭臉上的笑還沒散去,卻已唬下臉訓斥楊永青︰「快要成親的人了,咋說話亂七八糟的,像啥樣?」
「快成親?誰啊?我?」楊永青指著自己的鼻子瞪圓了眼。
「小哥,不是你,還能有誰?」楊若晴笑問。
「娶誰?鄭秀芝?」楊永青又問。
這下,楊若晴笑得更歡了,「不是鄭秀芝,你還想是誰?劉娥?還是黑丫?」
楊永青連連擺手,「晴兒你快別逗我了,到底咋回事?就算要娶鄭秀芝,也得先晾晾她,誰讓她帶著那麼多人一口氣吃掉我十兩銀子!」
楊若晴說︰「小哥,沒法晾了,女方那邊已經認輸了。」
「啊?認輸?這話咋說?」
楊若晴又說︰「你讓爺說吧,爺是咱一家之主,今晚的事也是咱爺拍板的。」
楊永青踢踏著月兌鞋趕緊湊到了老楊頭跟前,雙臂撐在桌沿邊上,探身過去問老楊頭︰「爺,啥情況?」
老楊頭看他這副急吼吼的樣子,衣衫不整,光腳鞋子都沒穿好,老漢眉頭大皺。
「你先把鞋子穿好,再坐下來,容我慢慢跟你說。」老漢道。
楊永青眼歪嘴斜,拉了凳子坐下,邊穿鞋子邊吐糟︰「爺你打發余興奎喊我過來的時候就跟火燒眉毛似的急得不行,這會子又不急了,還要慢慢說,切~」
對楊永青的這番言論,老楊頭和眾人都裝作無視。
你要是每句話都去跟他較真,那這日子不要過了,他每句話每個動作都是槽點。
「永青,你喝茶不?」
一道溫柔的聲音從側方傳來,是熱情待人的孫氏。
「不喝,我現在就想著听事兒。」楊永青頭也不回的道。
楊華忠便看了孫氏一眼︰「別管他,你坐你的。」
孫氏朝楊華忠溫柔一笑,重新坐了回去,原本想將針線笸籮拿過來順手做幾下針線,結果發現楊若晴正看著自己。
孫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將手收了回去。
閨女特別叮囑過,還不止叮囑一回,夜里不準做針線,傷眼楮,所以孫氏只得老老實實坐著,听老楊頭跟楊永青那說事情。
「青小子,是這樣子的,今夜呢,家里來了兩位客人,以前從未見過的生人,他們是兄弟倆,年紀都跟你四叔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