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風棠言出必行,果真大步流星就往外走,楊若晴可急了。
今天她娘家弟弟成親,駱家雖一牆之隔將大灶房借出來燒飯,是近鄰,但同時她和駱風棠又是以外嫁長姐和姐夫的身份過來送賀禮的。
照著規矩,名單是擬寫在晌午正酒席面上的,不僅駱風棠是,楊若晴和駱寶寶也都是。
但楊若晴讓他們父女倆去坐席面吃酒席去了,自己主動留在後廚幫忙,誰讓她是親姐姐呢,不講究那些。
可現在這個姐夫也要去幫忙,楊若晴可就舍不得了,正準備上前來攔住他的時候,跟他同桌的一個堂姑父看到駱風棠要走,竟比楊若晴還要急眼,而且搶在她前頭追了上去,並攔住了駱風棠。
「棠伢子,你這是要上哪去?姑父還想跟你喝一盅呢!」
駱風棠淡淡道︰「我現在要去幫我媳婦兒拎飯桶,回頭再來陪姑父喝個盡興。」
「棠伢子,這會子喝得正帶勁兒了,你可不能走啊!」
對方卻依舊緊緊攔著駱風棠,不肯讓開去路。
今個過來送禮恭賀老三家小兒子成親是其次,主要原因還是想尋個機會跟駱風棠套近乎。
為啥捏?
這個堂姑父家那邊有個外甥,十八九歲了長得是牛高馬大,可就是不干正事兒。
今天跟著打架,明天跟那鬧事,沒有一刻是讓人省心的。
家里沒轍,先後幫他謀過好幾分差事,都因為浮躁做不長久,如今閑置在家里那是天天跟家里人對著干。
氣得那孩子的爹拿了一截稻草當眾掐成兩截,揚言要跟兒子斷絕父子關系。
做母親的終究心軟,思來想去拿了兩只老母雞回了娘家,找到哥哥商量。
想讓哥哥走嫂嫂娘家那邊的關系,能不能想法子讓兒子去軍營磨礪磨礪性子。
小安雖然在兵部,但據說小安是教頭,並不是兵部的老大,最好最理想的就是把孩子塞給駱風棠。
駱風棠別看在村里眾長輩親戚們面前指是一個沉默寡言的晚輩後生,但他的另一重身份卻是威震八方的護國大將軍呢。
若是兒子能得他的一點提攜,去軍營磨礪下性子,回頭回到家這邊來再給在衙門里安排個捕快之類的差事,這輩子不就吃喝不愁了嘛!
這個事兒原本這個堂姐夫是不想攬的,但耐不住他妹子的苦口央求,加上那兩只老母雞……這堂姐夫才有了這麼一出。
過來送賀禮吃酒席的時候,特意跟駱風棠坐一桌,好近水樓台先得月。
而且為了確保這事萬無一失,這堂姐夫兩口子這回送的賀禮還比以往送給老楊家其他各房的要重呢,堂姑父跟駱風棠他們坐一桌吃酒席,而堂姐本就是老楊家嫁出去的閨女,楊華忠他們那一輩的堂兄妹,她也尋了個機會去後院那邊找孫氏拉家常去了。
這兩口子可謂是為了自己的外甥,還有那兩只老母雞煞費苦心啊!
「棠伢子,你今個一定得留下來喝幾盅,裝飯那是女人們要做的事,你留下來,一定得留下來。」
當著眾人的面,堂姑父也不好意思挑明自己的用意。
暗他就是不甘心就這樣放駱風棠離開。
但駱風棠決計要做的事,豈是別人能攔住的?
他剛抬手……楊若晴立馬過來挽住他的手,微笑著說︰「裝飯的事兒我來做就成,倒是兒子們那邊你得回去幫我搭把手。」
駱風棠點頭,「好。」
楊若晴接著又跟那個堂姑父說︰「姑父,你先去喝酒,我和棠伢子回去照看下孩子,一會兒我就把他還回來。」
堂姑父張了張嘴,並往前跟了兩步,欲言又止。
但楊若晴和駱風棠假裝沒看見對方的欲言又止,徑直出了院子。
進了駱家門,楊若晴跟駱風棠說︰「這個堂姑父死活要把你留下喝酒,八成是有事想讓你幫忙。」
駱風棠道︰「感覺出來了,所以我才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喝酒吃飯。」
楊若晴撇撇嘴,「那可是我弟弟成親,一輩子就一次。」
駱風棠扭頭看她,怕她誤會,趕緊說︰「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小安是我看著長大的,他成親我這個姐夫肯定樂意喝這盅喜酒。」
「哈哈,我當然曉得,我沒有誤會,」楊若晴也趕緊解釋自己的心里想法,正如他擔心她會誤會那般,她也擔心他會誤會呀。
很多夫妻之間那些演變得沒法收拾的爭吵和打架,很多時候都是由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引起的,甚至婚姻破裂的根源都是那些微不足道的小細節。
所以有誤會得趕緊澄清解釋,嘴巴不僅是用來吃飯的,還是用來溝通的。
「沒有誤會就好。」駱風棠騰出手來輕輕揉了揉楊若晴的腦袋。
楊若晴卻抓住他的手,真摯而又小聲的說︰「我這不是心疼自家男人嘛,辦酒席啥的,我沒有坐席面那沒事兒,只要你和閨女坐上去了,我就覺得很滿足啦!」
像她這種心態,估計長坪村的女人們都有。
只要自家男人和孩子在吃正排席面,自己哪怕端碗飯站在角落里吃都高興,這是咋樣一種奇怪的心態呢?
而駱風棠卻笑了笑說︰「你的心疼我懂,咱這是在岳父家,咱不講究那些。」
「而且,我本身就不太想跟堂姑父那種帶著目的來接近我的親戚走太近,幫你端飯剛好給我一個離開的借口。」
從開席到方才離開,估計上了十二個菜,後面應該還有十八道菜。
上十二道菜的過程中,駱風棠統共就吃了兩口菜。
其他時候都是那位堂姐夫在頻繁敬他的酒,各種寒暄各種客氣,起初他還是一視同仁的回應,不想失去晚輩的禮貌。
可兩三個回合之後,駱風棠從那堂姑父的言行舉止間察覺出什麼。
親戚里多半都清楚他的性格,基本上要找門路的事兒都是去跟晴兒那里說道說道,晴兒會酌情考慮。
從來不會有人越過晴兒直接求到他這里來,因為他們都清楚他的性格。
然而這個堂姑父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他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