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孩子圍在孫氏跟前撒嬌賣萌,一下子就沖淡的孫氏的離愁,孩子們稚氣的話語和清脆的笑聲漸漸填滿了孫氏的失落。
孫氏左右腿各自坐著福娃和嬌嬌這對小表姐妹,峰兒和靈靈也在旁邊,幾個孩子搶著跟孫氏那逗趣,孫氏忙得不得了。
她忙中抽空吩咐邊上的小花︰「你去把後院灶房的幾樣菜拾掇下,給你嘎公家還有你姑家送些去。」
在大型酒席之後,給家里親戚朋友那邊送些酒席之後剩余的菜,這也是大家形成的一種默契。
當然,這些菜絕對不能是人家嚼吧爛里的殘羹冷炙,這些菜是那些……比如,準備了二十斤排骨,結果端上桌只用去了十五斤,那麼剩下的五六斤排骨肯定是單獨裝在一只大盆里。
分送給親戚朋友的就是這種剩下的,並非從酒席桌上撤下來的那種人家用筷子戳爛了的,或者沾了口水,酒水,飯米粒的……
「娘,那家里各親房?」小花又征詢孫氏的意見。
孫氏笑了笑,說︰「家里各親房就不送了,也沒剩下多少了。」
孫氏是包子,卻不是傻子,她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剩下的菜,她給孫家,那是因為孫家是娘家。
給楊華梅,那是因為這趟小安成親,楊華梅送的賀禮在親戚里是最重的。
當然,這些親戚可不包括楊若晴和小朵姐妹,這姐妹送的賀禮,自然遠比楊華梅還要重,畢竟關系不一樣。
在孫氏眼中,楊若晴和小朵那是家人。
剩下不多的菜里,她還單獨為楊若晴和小朵留了她們愛吃的,所以就沒有太多的再拿去分給老楊家各親房,除非他們回頭誰過來串門聊天,剛好趕上了開飯,那也就是多抽兩雙筷子的事兒,這事暫且不提。
楊若晴將孫氏的表情納入眼底,轉而對小花說︰「家里各親房不用送,也不夠送,這趟除了正酒,夜里他們也在這里吃了,差不多了。」
小花點點頭,「行,那我去拾掇。」
孫氏又喊住小花︰「給你嘎公家和你姑姑家的菜,我分別放在兩只不同的食盒里,做了標記。」
小花再次點頭,「娘放心吧,我待會出門前還會拎過來跟你核實一下的,不會出錯。」
小朵抓了一把瓜子在手里,邊嗑邊說︰「我去陪小花說話。」
孫氏又叮囑小朵︰「你和你姐,你們晌午都不準回去,在這里吃飯。」
小朵笑得眉眼彎彎︰「咋?娘你沒有多余的分給親房,倒還藏了一手給我們吃啊?娘你長心眼了哦!」
孫氏嗔了小朵一眼︰「你們的那份娘咋地也要留著的,少貧嘴了,待會跟勝男說一聲,叫他留下。」
項勝男先前送完小安,就跟著楊華忠和大安他們一起去了村里,據說待會還要一起去田地里轉轉。
小朵很自然的點頭,一點兒都不拘謹,「好呀,不用娘留,我們今個就是打算在這吃完晌午飯再回去的,我最喜歡吃酒席之後的菜,特有味兒!」
「行了行了,這懷孕的人不僅胃口大,話也多,你們快些去灶房吧!」楊若晴直接笑著驅趕。
還別說,經過她們這麼一說,她好像也餓了。
「待會送完菜,咱就把晌午飯給整起來。」她又說。
小朵笑著說︰「姐你自己也饞嘴,還挑我的刺兒。」
楊若晴學著譚氏的樣子雙手往腰上叉著,理直氣壯道︰「我是你姐,我挑你天經地義。」
小朵做了個鬼臉,拉著小花一起去了後院。
老王家。
譚氏這兩天為了緩和跟楊華梅的關系,吃住睡都在老王家,而且還主動幫楊華梅的大孫子換過兩回尿布,這不,楊華梅看在眼底,心也軟了,母女兩個關系又恢復了。
可是今個早上,這剛剛和好的母女倆又鬧了矛盾。
至于原因,那就好笑了。
「梅兒你的心跟我不在一個點兒上,我這兩天正被三房給氣到了呢,你倒好,還偷偷往三房送雞蛋,一點兒都不向著我,你真是氣死我了!」
楊華梅剛從村口三房那邊回來,今天小安小兩口回慶安郡那邊,作為親姑姑,楊華梅煮了熱騰騰的雞蛋送過去給他們做干糧。
她煮雞蛋的時候,譚氏就在邊上叨叨,等她回來了,譚氏還在叨叨。
楊華梅先是解釋了幾句,可譚氏听不進去,楊華梅索性就不再解釋了,隨便譚氏叨叨。
于是譚氏便叨叨個不停歇,這不,兩人面對面吃早飯的時候,楊華梅給大孫子小嘴里喂麻油雞蛋羹,大孫子小嘴巴吧嗒著,一口接一口,吃得那是津津有味。
甚至當楊華梅喂他喂慢些了,這孩子就會急躁得揮舞著小手,眉眼緊緊擰在一起。
至于楊華梅自己,那就更別提了,壓根就沒空喂自己,得先把大孫子喂飽了,她自己才能快速扒拉幾口。
「喲喲,我家寶這麼愛吃蛋羹啊?乖乖,多吃點多吃點,長高高長壯壯哈……」
楊華梅邊喂邊哄著孩子,這時,坐在她對面正扒拉早飯的譚氏突然鼻孔里噴出兩聲怪笑,筷子敲著碗口說︰「你這會子才曉得大孫子喜歡吃雞蛋羹啊?還傻乎乎的往三房那邊送煮雞蛋,人家三房那麼有錢,還缺你幾只雞蛋?」
楊華梅抬眼瞅了眼譚氏,老太太也正睨著她,嘴角上揚,似笑非笑。
楊華梅微微皺眉︰「娘啊,您老吃自己的飯不行嗎?老是說那些陰陽怪氣的話做啥喲?」
「哼,我陰陽怪氣?我這是替這娃抱不平呢,他女乃把他愛吃的雞蛋都給送沒了!」
「娘,你有完沒完啊?我是小安的親姑姑,前兩天去三房吃酒席,我跟蓮兒一張桌,蓮兒不曉得多照顧我這個姑姑呢,我給他們送幾只雞蛋不犯法吧?」
「嘁!」譚氏轉過臉去,「我就是覺得你傻氣,人家三房啥沒有?你煮幾只雞蛋都撐不開人家眼角哦!」
楊華梅說︰「娘,這你可就說錯了,我早上送雞蛋過去,三嫂和蓮兒她們都很歡喜,一個勁兒的謝我呢!」
譚氏愣了下,隨即笑容的弧度在冷嘲熱諷的基礎上還增添了一絲狐疑,甚至不屑。
楊華梅也不想過多解釋,解釋無用,因為老太太只相信自己認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