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說什麼定在中秋節前後啥的,一概作廢。
往後拖延的目的,就是希望這段日子里,閨女如果遇到更好的男人,回心轉意呢?
這是徐元明那邊最後的掙扎,告訴了楊若晴,楊若晴誰都沒說,包括老王家那邊。
今天去老王家作客,他們跟楊華梅那打听小黑的婚期的時候,梅兒姑姑說女方那邊將婚期延後了,延後的目的是為了多謝充裕的時間去籌備更加豐厚的嫁妝……
內幕,楊若晴明白,但是不會說。
因為這事成與不成,都是老王家和老徐家的事兒,跟自己無關。
「小黑往茶寮那邊去躲,四嬸你看著吧,很快茶寮那邊就會將他送回來。」楊若晴又說。
「就算小黑不听話沒法直接扭送回來,徐他老丈人徐元明也會打發人來老王家捎信,好讓老王家去人將小黑拽回來!」
「為啥那麼急?咋也不多留這個好女婿吃頓夜飯,或者歇一晚?」劉氏問。
楊若晴笑而不語。
與此同時,在眠牛山深處的某一座山峰的半山腰處。
這里的氣候跟山腳下,還有村子那邊真的完全不同,這里一點兒都不熱。
不僅不熱,而且越往山上走,卻涼快。
山路上綠樹環抱成蔭,清風撲面,分外的涼爽舒適。
在村子里和山下,穿著極為單薄的夏衣都覺得酷熱難擋,恨不得撕掉一層皮才好。
可到了這里,你會覺得陣陣涼意,最後,身上的衣裳都略顯單薄了,冷得你不得不抱緊雙臂,甚至渴望有一件御寒的秋衣,或者加厚的外套才好。
小黑抱著肩膀哆哆嗦嗦著終于爬上了半山腰,推開了茶寮的那扇籬笆門。
籬笆門打開,茶寮三間茅草屋子門口,搭了一個棚子。
此時正是傍晚日落時分,棚子底下擺著一張小桌子,小桌子旁邊坐著兩個男人,分別是徐元明和他的大兒子。
(暫且叫徐大吧,工具人,配角中的配角不配有名字。)
父子兩個面對面坐著,看樣子是剛從茶園地里干完活收工回來歇息,農具啥的沾著泥土,還在腳邊放著呢。
徐巧紅拿著一只剛用山泉水洗過的西瓜過來,放在桌子正中間,然後拿著一把刀子正埋頭切著西瓜。
綠色紋路的外皮,切開後紅艷艷的西瓜囊,黑色的西瓜籽點綴其中,汁水沿著橫切面順延到桌上。
徐巧紅拿起桌邊的抹布擦拭了一把,然後將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西瓜分給父兄。
「爹,你的。」
「大哥,吃。」
徐元明接過西瓜啃了一口,轉頭看到旁邊灶房上空冒出的裊裊炊煙,問徐巧紅︰「日頭還沒落山,你娘就開始搗鼓夜飯了,這是打算搗鼓啥呢?」
徐大也將臉抬起,說︰「先前在菜園地里干活,刮的西南風,把那灶房的香味兒全給吹過去了,乖乖,忒香啊!」
徐巧紅狡黠一笑,「爹,大哥,你們猜呀!」
徐元明憨厚一笑,搖搖頭,「猜不出來。」
徐大說︰「肉?」
「也不對呀,這兩天咱都沒有人下山去采辦,二弟也沒有送菜上山,不可能是肉。那是啥?」
徐巧紅抿了抿嘴,正準備揭曉答案,一個聲音突然從茶寮的籬笆門那里傳過來︰「是梅干菜燒鱖魚!又香又臭的鱖魚,巧紅姐,我猜的對不對?」
棚子底下的三人同時抬頭循聲望去,三人的眼中都出現了驚訝。
徐元明父子的驚訝過後,便是厭煩。
徐大感覺手里的西瓜頓時都不甜了,他皺緊了眉頭冷硬的問小黑︰「日頭都落山了,你來這想做啥?」
徐元明則發現了小黑臉上的不對勁。
這五官明顯出現了淤青和浮腫,要麼就是在哪嗑著摔著了,要麼,就是跟人干架了!
「你不在鋪子里幫你大哥干活,跑我這來做啥?還不快些回去!」
見到小黑沒有回應徐大的話,徐元明拉下臉來,沒好氣的驅逐小黑。
小黑一愣,臉上隨即露出委屈至極的表情。
而徐巧紅呢,則瞪了她父兄一眼,然後拿著一塊西瓜小跑著來到小黑跟前。
「小黑,你咋找這來了呀?快,先吃塊西瓜潤潤嗓子。」
小黑看了眼送到自己面前的西瓜,這若是擱在村子里,汗流浹背的時候,別說一塊了,一整只西瓜他也不在話下。
然而,經歷了這山路的一路受凍,此刻他對這種涼性東西真是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他搖搖頭,「巧紅姐,西瓜不吃了,我想喝口熱茶。」
徐巧紅一愣,隨即點頭,「好,我給你泡茶去!」
她轉身要離開,突然又轉過身來,狐疑的打量著小黑的臉,「你的臉咋啦?鼻青臉腫的,誰打你了?」
換做別的人這麼問,小黑第一反應就是趕緊把臉湊上去,好讓對方打量,然後夸張的,添油加醋的將大白打他的情景說一遍。
然而這會子,當徐巧紅踮起腳來緊張的打量著他的臉的時候,小黑的反應竟然是抬手捂著自己的臉,而且還側過身去,不僅不讓徐巧紅看他的臉,甚至還語無倫次的說︰「沒,沒啥事兒。」
小黑也不知道自己為啥會有這樣的反應,他只知道這一刻,他的心里是很慌張的,就是不想讓巧紅姐看到。
似乎,被她看到了,這整件事就算自己再咋樣添油加醋的說,就算所有听到這件事的人都幫著一起譴責大白,小黑都覺得自己很丟臉很丟臉!
「你當我眼瞎嗎?我都看到了,你這是跟人干架了,還被打得鼻青臉腫的!」
徐巧紅突然尖著嗓子喊了起來,她將西瓜強行塞到小黑的手里,像一個大姐姐訓斥小弟弟那樣︰「老實點,告訴我,到底是哪個把你打成這樣的!」
「巧紅姐,真的沒有……」
「你要再說一句沒有,就給我滾出茶寮,再也不要來了,也不要跟我說話!」
徐巧紅指著茶寮門口,厲聲數落小黑。
小黑耷拉著腦袋,不吭聲。
徐巧紅見狀,又拽著他的手臂將他踉踉蹌蹌的拽到桌子跟前,將他按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