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的孩子給她帶,大白是給了米糧啥的,若是小黑他們不給,也使勁兒的把孩子塞給她,日子久了,大白這邊肯定不高興,到時候各種偏心眼的話都不都又來了麼?」
孫氏一听,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
大孫氏接著又說︰「這世上的事啊,還真就是跟你反著來的。」
「你看吧,像咱這樣的爺爺女乃女乃,自己能掙錢,就想幫他們帶帶孩子。」
「結果甭管是你家還是我家,孩子們都是他們小年輕自己帶,壓根就沒咱啥事兒。」
「而咱村里好多人家的老頭老太太,真是可憐死咯,」
「幾個兒子大了都分了家,年底要送贍養米糧的時候,你推我,我推你,誰都不肯多出一粒米。」
「等到吧孩子往老人屋里塞,讓老人帶孩子的時候,那可是爭先恐後,當仁不讓呢!」
「而且,孩子們往老人那里一塞,還能白吃白喝,給自己蕭家省了糧食,嘖嘖,一個個都打的一手的好算盤,卻把老兩口坑慘了!」
大孫氏的這些話,孫氏听起來也不陌生。
因為之前她就經常從劉氏那里听到過這些村里的八卦消息。
「哎,這些人吶,都不曉得該咋說。」孫氏道。
爹媽把他們拉扯大,娶妻生子,成家立業。
如意算盤竟然都打到自己親爹媽頭上來了,真是太不孝了!
幸好,自家的幾個孩子,都是個頂個的孝順,這才是真正的福氣!
……
中元節之後,孫氏和劉氏鮑素雲她們結伴去了一趟道觀,找袁道長幫忙去山里楊華林的新墳跟前做了一場超度的法事。
然後又去了之前那個地方,設了個局,將原本的風水陣給徹底破壞掉。
其實在楊華林的尸身從墳頭里挖出來的剎那,原本的風水陣就已經被破壞了。
如今袁道長過來再做點別的法事啥的,將這個局徹底的破掉,如此,往後再有人葬到這里,就不會再發生類似的怪事了。
等到做完這一切,楊永柏拿出一筆錢來,拜托孫氏劉氏鮑素雲她們幫忙整一頓飯來招待親朋好友。
因為隔了兩三天,所以大家伙兒坐到飯桌上的時候,面對面前的雞鴨魚肉,那種食欲頓時又回來了。
而且,就算少數幾個還有點膈應,但看到身邊人都吃得那麼香,尤其是在燒酒的濃烈香味的刺激下,食欲瞬間就破堤而出,洶涌無比!
酒足飯飽之後,大家伙兒並沒有就此散去,因為大家接下來要謀劃繡繡的婚事了。
之前說月底出嫁,結果臨時一個媒人摔了一跤,臥床休養,所以拖到了七月中旬。
「真是倒霉,七月嫁閨女,前所未聞,太不吉利了!」老楊頭只要一提起繡繡出嫁的事,心情就不好。
屋里的眾人听到老漢的抱怨,都默契的選擇沉默。
有的則悄悄將目光瞄向楊永進和曹八妹夫妻。
楊永進漲紅著臉,滿臉為難的說︰「之前有個媒人摔倒了腿,下不了地,這才給耽誤了。」
老楊頭繼續黑著臉說︰「七月是陰月,是鬼月,偏偏在這個月嫁閨女,太不吉利了!」
在老漢那些根深蒂固的思想認知里,農歷七月,鬼門關大開,各路游魂野鬼全都來了陽間轉悠。
如果時運差,陽氣弱,很可能就會撞上。
有時候若是有啥旁的大事,也會盡量避免在農歷的七月操辦。
之前老漢就听說過一個事兒,那就是某些梨園戲班子,會在七月的某天夜里專門為各路神鬼唱一曲大戲!
這一天,平日里喧鬧的戲台前面,長凳子一條接一條,可是卻看不到一個人。
然而,戲台子上唱念做打卻一樣都不能少。
從唱第一句開始,就要一直唱下去,這其中,不管底下發生了啥,都不會臨時中斷。
老楊頭年輕時候在外面闖鍋,跟一個唱角的喝過酒。
听那人說過當時的一件離奇事兒,據說當時那個人是武生。
那年七月的某天夜里在台上表演,然後一個後空翻,他從胯下看向戲台底下。
我的媽呀!
前一瞬還空蕩蕩的十幾排長凳子,此刻竟然坐滿了人,人山人海,旁邊人擠人,甚至還有人爬到了戲台子邊緣來看戲。
只是那些看戲的人都很怪異,不管男女老少,都是青白著臉,披頭散發,有的人臉上還有血跡,有的是泥污。
盡管在登台之前,他就事先得到過戲班班主的一些明示暗示,知道今夜听戲的對象很不同。
但他也沒細究,那種東西,畢竟也都是大家交口傳說的,並沒有誰真的能拍著胸膛保證自己親眼目睹過。
而他自己呢,更是沒有看到過。
然而此刻,當他從胯下後空翻的時候看到了那一幕,整個人就被嚇到了。
當他重新站穩,正面站立的時候,卻發現台下依舊還是空蕩蕩一片……
他一臉莫名,心髒狂跳。
後來他留了個心眼,換了個姿勢又來了一個側空翻,這回,他的視線再一次從胯下看向了戲台子底下,接著,他又看到了先前的那一幕!
戲台子底下,滿滿當當都是人,男女老少都有,一個個怪模怪樣,就沒有一個正常的。
有個老漢只有半邊臉,有個中年男人肚子里的腸子都掛在外面。
還有一個婦人,腦袋是捧在手上……
就在這個武生看得傻眼的當口,突然一只冰涼的手抓住了他的腳踝。
武生低頭,便見一個臉蠟黃得像草紙的禿頂老漢正死死抓住了他的腳脖子,而且還在用力的拽,邊拽嘴角的哈喇子嘩嘩往下流淌,散發出一種難以形容的惡臭!
無傷再也忍不住,嗷了一嗓子,用力踢開那個老鬼,戲也顧不上唱了,拔腿就往外跑!
當時台上還有幾個人,大家看到他跑,臉色全變了。
當下就來攔他,結果誰都沒攔住,直接就從戲台子上跳下去,人摔暈了,腿也摔斷了……
等到他蘇醒過來,已經是天之後的事了。
此時他早已被戲班子的班主給辭退了。
他知道自己闖禍了,他不知道班主是怎麼來收拾這個爛攤子的,他只知道,打從那以後,他就瘸了,而且還很倒霉,做啥事兒都不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