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當年跟爹和離的那一整年里,娘都沒有頹廢。原本大家看她以往在老楊家過的像一條米蟲,和離後,絕對會失去生存的能力,就等著看娘的笑話。?
結果,娘卻破天荒的崛起了,而且還在鎮上瓦市找到了一份賣蔬菜水果的營生,不僅能養活自己,還把日子給支稜起來了。
如今的大姐和康小子,也都是因為接手了娘留下的攤鋪,兄弟姐妹們才過得吃穿不愁。
但這些話,三丫頭不會去譚氏那辯駁的,辯駁無效,女乃女乃對娘的形象已經定型了,扭轉不過來。
而且,自己辯駁,指不定還會惹得女乃女乃不高興。
但是,別的話題,自己就可以隨便接了,比如,女乃女乃正在談論的弟媳妹劉金釧。
「是啊,我也覺得金釧這個弟妹性子不錯,相由心生,她不像是那種不好相處的人。」三丫頭說。
譚氏說︰「你娘姓劉,金釧也姓劉,天下同姓是一家,或許這是緣分。」?
提到這個,三丫頭就笑眯了眼,並邊笑邊點頭,「先前大家伙兒也都這麼說呢,所以大家伙兒約定了下,往後我娘是大劉氏,金釧是小劉氏。」
「當然了,因為她是晚輩,直呼其名也行,之所以說大小,是為了親戚朋友們提到這些好辨認。」
譚氏點點頭︰「嗯,都行,都行啊!」
說罷,老太太伸了個懶腰,突然又嘆口氣,說︰「好是好,人也本分,哎,可就是咱老楊家這幾年也不曉得啥門風哦,咋每一輩人里頭都得出個聾啞人呢?老天爺這是在捉弄咱嗎?」
三丫頭愕然抬頭,望著譚氏,然後,三丫頭想了想,懂了!
長輩里,大媽金氏是聾啞人。
晚輩里,姑姑家的孫子壯壯是聾啞人。?
雖然壯壯姓王不姓楊,可說到底,姑姑是老楊家出去的啊,多多少少跟老楊家都有干系,人家說起壯壯,都會說︰老楊家那個聾啞外曾孫呢!
原本以為她們這同輩里,不會再有,沒想到,到底還是來了一個劉金釧,把聾啞這個空缺給補上了,尷尬……
「女乃,我看大媽她們,就算聾啞了,也不影響啥。」三丫頭說。
「大媽一口氣給我大伯生四個兒子,大家都說她有福氣。」
听到這話,譚氏看了眼三丫頭,「這老天啊,不會把啥好東西都不要命的往一個人身上堆,也不會把啥壞東西都照顧給同一個人。」
「每個人身上,都是給一些,拿走一些,世上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人!」
三丫頭輕輕點頭,仔細思索,似乎還真是這樣呢!?
「你大媽會生兒子,這是真的,可這小劉氏,就不太好說了,我看她瘦弱,就怕不太好生養。」譚氏又道。
三丫頭笑著搖頭,「女乃,這一點若是放在從前,我肯定信你,但如今,我這個做孫女的,可就要跟你辯駁幾句了啊!」
「你這丫頭,你要辯駁個啥?」譚氏故意虎下臉問,但這語氣,三丫頭听得出來,女乃女乃並沒有真的生氣呢!
正因如此,三丫頭才敢接著往後說︰「女乃女乃你想想綿綿,綿綿當初在娘家做姑娘的時候,那身形啥的,是不是比金釧兒還要消瘦?」
譚氏想都不需要回想,道︰「那還用說嘛?綿綿是從小瘦到大,她做姑娘的時候,那腰比我這個老太太的腰都要細!」
「我這手指甲再長兩寸,都能把她腰給掐斷了!」
三丫頭微笑著說︰「就是嘛,那陣子咱都背地里擔心,生怕她子嗣艱難,結果您看,一口氣生了個八九斤重的小子。」?
「咱兄弟姐妹這麼多,誰不比她胖?結果呢?誰生的娃能比過她?」
譚氏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這倒也是啊,八九斤重的大小子呢,別人家女圭女圭滿月了,估計也就那分量!」
「不過,生這麼大的娃,也確實吃苦頭了,哎,這是咱女人的命啊!」
譚氏話語里,都是對孫女綿綿的心疼,這讓三丫頭暗暗詫異。
換在以前,女乃女乃基本是不會用這樣的語氣說話的,如今,時不時就會說這樣的話,舐犢情深啊。
看來,女乃女乃是真的老了,越老,越疼惜晚輩。
三丫頭感覺非常的欣慰,她喜歡這樣慈愛的祖母。?
但同時,她心里又升騰起一種隱隱的失落和擔憂。
因為她以前听人說過,人之將死,其言亦善。
照理說,祖母的身體應該還是很硬朗的並沒有生病,或者其他衰敗的跡象。
但是,這轉變性情,真的讓人忍不住的擔憂,總喜歡往不好的地方去想。
「女乃,你最近身上沒有哪里不痛快吧?」三丫頭忍不住問。
「沒有啊,為啥這麼問?」譚氏滿臉狐疑。
三丫頭說︰「沒啥,就是隨口問問。」?
「女乃女乃,你若是哪里不舒服,千萬不要隱瞞,要及時跟大家伙兒說,跟我說。」
「啊?哦!」
「這叫防患于未然。」三丫頭怕譚氏多想,又補充了句。
譚氏想了想︰「我倒沒啥,對了,你爺老早就叫我問問你,春霞那孩子的瘋病治得咋樣了?」
楊春霞是渮兒的閨女,以前是正常的,後來受了點刺激,腦子就不太好了。
三丫頭是孩子的姨媽,條件好,在昌樂縣那邊找好了治療這方面的大夫,並接了渮兒和楊春霞母女去那邊一本正經的治病。
如果不是因為康小子的事兒,估計渮兒這趟都不會回來,但這趟也就渮兒和三丫頭回來了,楊春霞並沒有帶回來,所以大家伙兒都不太清楚楊春霞得到情況。?
而且三丫頭一回來就投入到忙碌中去了,根本沒有機會聊這些。
至于渮兒,那就更不用提了,舌頭都沒了的人,問她啥都沒用。
所以此刻,听到譚氏詢問楊春霞的情況,三丫頭就說了︰「女乃,這事兒我也正想跟您老這說呢,春霞啊,治療的情況非常好呢!」
「這趟我們原本是想著把她帶回來吃酒席的,畢竟是親舅媽來認門,可那大夫說,眼下正是治療的關鍵期,最好不要舟車勞頓,」
「而且,回來吃酒席,人多嘈雜,對她的病情恢復也不利,所以我們就沒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