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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剛到後院門口,就听到院子里面傳來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
駱風棠怔了下。
楊若晴回過神來,隨即對一臉迷惘的他解釋道︰「哦,我出門的時候我四嬸在生孩子,這會子孩子剛落地!」
「哦!」駱風棠點點頭。
他記起上回在巷子口截住他說話的那個楊家四嬸,確實大著肚子。
「晴兒,這些香蒲擱哪晾曬?」他問。
「就擱到我家碼放柴禾的牆根下吧!」楊若晴道。
這趟分家出來,除了重新搭了茅草屋頂的三間小屋子外。
老楊家是半間用來堆放柴草的屋子都木給!
還是五叔熱心,給他們家搭建豬圈那日。
順帶在另一面的牆根下支起幾塊板子。
用來存放那些攏回來的松毛。
兩個人于是進了院子,院子里面,就留了一張空凳子在那。
老楊頭和楊華梅他們都不見了。
連帶著劉氏的兩個閨女和大小安也都走了。
楊若晴心道他們肯定是被那一聲嬰兒的哭聲給吸引過去了。
「棠伢子,放這邊木板上先曬著,回頭干燥了我再把它們搬到木板底下存著!」
她指著那邊存放柴禾的空地道。
「嗯!」
駱風棠走過去,把帶著濕氣的香蒲,攤開在木板上。
做好了這一切,他轉身來到水井邊,看楊若晴清洗鱉。
「鱉甲咋樣入藥?是不是切下來就成了?」
他站在她的身後問道。
楊若晴埋頭仔仔細細清洗著手里的鱉,聞言搖了搖頭。
「我得先把它洗干淨,然後置在鍋里蒸熟。」
「待它熟透了,再切下它的皮肉。」
「剩下的一塊鱉殼,還得用刷子刷去沾著的皮肉。」
「最後暴曬,曬到沒有異味了,再搗成粉末留著備用!」
駱風棠撓了撓頭︰「光是听你說,我的腦子都不夠使了。虧得你還做得出來,真是不容易。」
楊若晴嘻嘻一笑。
很快,鱉就洗好了。
這邊,楊華忠屋里傳來一聲咳嗽聲。
駱風棠道︰「三叔怕是醒了?我瞅瞅他去!」
「嗯,你去吧!」
楊若晴拎著鱉去了灶房伺弄。
要從堅硬的鱉殼下面把皮肉切下來,是一件很費力的事兒。
而且,還很考驗刀功和手指的靈活度。
但是想到這鱉肉刮下來,擱在小茶罐里放進灶口里煨。
那煨出的湯營養美味,楊若晴的耐心就回來了。
一番細致的伺弄,終于把皮肉跟殼成功分離。
她把整副鱉殼擱在小鍋的蒸格上蒸。
又把那分離出來的皮肉剁成塊。
這只鱉個頭不大,刮下來的皮肉最多三兩重。
她把鱉肉擱進小茶罐,切點姜絲兒在里面,再封好蓋子塞進灶口。
小茶罐耐高溫,等會夜里再燒一頓夜飯,明個早上大家就能喝到鮮美的鱉湯了。
做好這一切,楊若晴來到楊華忠那屋門口。
發現屋門是關著的。
里面隱隱傳來水流的聲音。
楊若晴猜測應該是老爹憋尿了,而老娘又去了前院,大安小安都不在。
駱風棠便給老爹拿夜壺,伺候他撒尿了。
楊若晴等候在屋外沒有立刻進去。
突然想起了老娘說的那句話。
棠伢子既勤快,又能彎下腰身……
他還真是如此呢!
又不是自己的親爹,端尿這樣的事也願意做。
確實不賴!
很快,屋里傳來駱風棠的聲音︰「叔,你接著睡,我先去把夜壺倒掉。」
「棠伢子,你擱床底下就成,這些髒活哪能要你做?」
漢子的聲音,透出幾分感激。
駱風棠卻道︰「沒啥,我大伯病著的時候,我一天得跑好幾趟茅廁去倒夜壺呢!」
腳步聲朝屋門這邊過來,楊若晴趕緊閃身進了灶房。
當駱風棠倒完夜壺,再次從楊華忠那屋出來。
楊若晴站在她屋門口朝他笑著招了招手。
「棠伢子,你來我這屋下。」她道。
「咋啦?」他問,站在原地卻沒有挪步。
晴兒是女孩子,女孩子的閨房,男孩子是不能隨便進。
被人瞅見,對晴兒聲譽不好。
那邊,楊若晴似是能瞅出他在為難啥。
她走過來,抓住他的手臂直接往自己那屋拽。
「讓你來你就來唄,磨蹭個啥呀?」
她一邊拽一邊道︰「我這屋,兩個弟弟一會兒就進來了,還滿床打滾呢,沒那些忌諱!」
駱風棠被拽著進了楊若晴的屋子。
這是他第二回來她的屋子。
第一回是很久前的那天夜里,過來吃夜飯。
被她拽進了屋量腳碼。
當時是夜里,黑燈瞎火的,又緊張,也沒敢瞅這屋里都啥樣。
這會子青天白日,他總算看清了晴兒這屋是啥樣了。
屋子不大,比他自己的屋子還要小一些。
四面牆壁都是黃泥糊著的,牆上打著木樁,掛著草帽和一些篩子啥的。
屋子里幾乎沒啥家具。
牆角擺著一張洗臉架,上面隔著一只木盆,木盆邊上搭著一塊洗得發白的帕子。
坐北朝南擺著一張小床,床上掛著的粗麻布帳子,洗得發黃。
床上,打著補丁的被子,疊得跟她做的豆腐塊那樣。
上面還壓著一面枕頭。
床單雖舊,卻撫得平平整整,沒有什麼褶皺。
床底下,一雙布鞋,一雙草履鞋,擺放整齊。
整間屋子,干爽整潔,讓他一圈瞅下來,整個人都精神了好幾倍!
「晴兒,我看我還是不進去了,腳上有泥,等會弄髒了你的屋子……」
駱風棠進門後走了兩步就停住了,不肯再往前。
楊若晴听這話,低頭瞅了眼他套在草履鞋里的那雙大腳。
腳趾頭果真還殘留著池塘里的淤泥呢!
她笑了下︰「沒事兒,我喊你進來就是讓你好好洗個腳的!」
「啥?」
他怔了下,還沒完全明白過來她啥意思,便已被她推著往前去。
「晴兒……」
他剛張口,便被她按著肩膀在床邊坐了下來。
「不許動!」她道。
轉身去到那邊洗臉架旁,端著另一盆熱氣騰騰的水來到床邊。
「來,月兌掉鞋子好好燙個腳!」
她站在一旁用命令的口氣道。
駱風棠看著面前熱氣騰騰的水盆,有點哭笑不得。
「晴兒,我這腳隨便弄點冷水沖一下就成,那還要這麼費事啊……」他道。
「不成!」楊若晴道。
「池塘里有寒氣,腳底板又有許多穴位。你得好好燙個熱水腳來驅逐下寒氣!」她斬釘截鐵的道,語氣不容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