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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大家伙兒都在準備落座，要享受夜里的蛇羹大餐了。
灶房里，孫氏跟楊若晴母女兩個還在那鏟著鍋巴和米湯。
孫氏問楊若晴︰「晴兒啊，咱當真不給你小姑那送一碗蛇羹去？」
楊若晴道︰「不是舍不得送，我小姑懷了身子，蛇肉得忌口。」
孫氏道︰「可咱這一帶的人，都說蛇肉吃得滋補啊，是野味……」
「我怕不送去，你女乃有意見。」
楊若晴道︰「有意見也不能送，萬一吃出啥岔子來，咱可擔當不起。」
正因為蛇肉是野味，所以蛇肉里面有寄生蟲。
甚至，蛇本身就是一種寄生蟲。
所以吃蛇，必須高溫煮熟透了才能吃，吞食蛇膽，也不能生吞。
在醫學上，是不推薦孕婦吃蛇肉的。
「至于滋補那塊，我姑最不缺的就是營養了。栓子姑父的娘隔天就宰一只雞，老王家的雞都要殺絕了，不差這一碗蛇羹。」
楊若晴接著道。
「娘莫擔心會得罪人，先前我已私下里跟栓子姑父的娘說了這個事兒。」
「她的意思也不贊同我小姑吃蛇肉。」
听到這話，孫氏點點頭，不多說了。
母女兩個端著飯來到前面堂屋，楊華忠已經請了里正，幾位村老，還有老村醫福伯過來。
「晴兒，你女乃呢？咋沒見她過來？」
楊華忠主意到女眷那桌沒有譚氏，于是問楊若晴。
楊若晴正跟孫氏在男人們這桌擺飯呢，聞言往那邊桌上掃了一眼，果真沒見譚氏。
「大安，我不是讓你去喊女乃過來吃夜飯嗎？你咋喊的？」
楊若晴于是問大安。
大安站起身回道︰「我喊過了啊，女乃還應了我一聲，說這就來……」
「姐，我再去接女乃過來。」
大安說道，轉身就要出堂屋門。
這時，譚氏的聲音傳了進來。
「甭接了，我過來了。」
譚氏隨即進了屋門。
孫氏趕緊迎上去，攙扶住譚氏。
「娘，來這邊坐……」
「不坐。」譚氏直接推開孫氏。
孫氏沒提防，被推了個趔趄，幸而楊若晴箭步過來一把扶住。
譚氏這個舉動，一看就來者不善。
不僅楊若晴看出來了，邊上的婦人們也察覺到了啥。
不待楊若晴出聲，譚氏板著臉出了聲。
「老三你過來！」
她朝男人們那桌大聲喊了一嗓子。
聲音很大，男人們那桌的目光也都落在譚氏身上。
楊華忠于是趕緊來到譚氏跟前，「娘，咋啦？」
「這一屋子人吃吃喝喝真得勁兒啊，都沒半邊人惦記你妹子。」譚氏沒好氣的道。
她從身後拿出一只大碗來遞給楊華忠。
「你去裝碗蛇羹來，也讓你妹子嘗口鮮兒！」譚氏道。
楊華忠拿著手里的大碗，又看向孫氏，漢子一臉的茫然。
晴兒娘素來做事體面周全，咋會蛇羹上了桌，還沒給梅兒送碗去呢？
接觸到漢子問詢的目光，孫氏正要出聲，楊若晴已經搶先說開了。
「爹，不是我們沒惦記我小姑，娘每日一大早就把我小姑的吃食送去了前院。」
「只是這蛇羹，是我的主意，小姑懷了身子的人，得忌口。」她道。
楊華忠听到這話，松了一口氣。
他轉過身來對譚氏賠著笑道︰「娘，您老都听到了嗎？梅兒現在最好不要吃蛇肉……」
「我呸！」
譚氏一口唾沫直接啐在楊華忠的臉上。
楊華忠沒提防，被啐了個正著。
掛在臉上，嘎惡心，一屋人的食欲瞬間都打了個折扣。
孫氏趕忙兒將楊華忠拽到一旁，掏出帕子來替他擦拭。
這邊，譚氏已經罵開了。
「啥狗屁的忌口不能吃？老婆子我活了大半輩子，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我咋沒听過這說法？」
譚氏雙手叉腰，照著楊若晴的這個方位破口大罵。
「你們就是小氣，舍不得分一碗給你姑吃。」
「為啥呢？就因為蛇肉是好東西，滋補，孕婦吃了，孩子生出來不生瘡。」
「你們就是不盼著梅兒的孩子好，小氣，壞，黑了心肝！」
譚氏那嘴巴，跟連珠炮似的， 啪啪數落了一大堆。
一堂屋人，包括楊若晴在內，竟然都沒機會插聲。
等到譚氏好不容易罵累了，暫停了，楊若晴總算是逮到了機會開口。
「女乃你說話要模著自個良心，我們小氣？」
「你也不看看你和小姑這段時日吃誰的喝誰的住誰的？」
「我們壞，黑了心肝？」
「女乃你的騷衣騷褲，是哪個給你洗的？曬的？縫的？」
「你屋里那馬桶，屎尿都往里面拉，又是誰給你倒的？洗的？」
「是我娘，都是我娘！」
「小姑懷了身子，我們給你們搭了小灶，魚肉雞鴨都是先緊著小姑。」
「跟那些比起來，一碗蛇羹算啥？」
「我再說一遍，蛇羹不是不給小姑吃，而是孕婦不宜吃蛇肉。」
「女乃若不信，就問福伯！」楊若晴大聲道。
因為惱火，戰斗值也在節節攀升，越到後面那嗓門也不輸給譚氏。
譚氏被楊若晴這 里啪啦一通話給吼得，怔了下。
「福伯呢？在不在？」她轉而朝男人們那桌走去幾步。
福伯被點名，趕緊出聲道︰「老嫂子，我在呢。」
譚氏沒好氣的道︰「那你當著大家伙兒的面說說，我家梅兒能不能吃蛇肉！」
「這個……」
福伯剛啟了個口，便被譚氏給打斷了。
「我可警告你，你得憑著良心說話，別被胖丫幾塊蛇肉就收買了替她說！」
「不然，老婆子我跟你沒完！」
譚氏惡狠狠警告道。
一屋子人都被譚氏的霸氣震驚到了。
老楊頭黑著一張臉，坐在哪里顏面無光。
楊華忠兄弟也都尷尬死了。
福伯賠了兩聲笑，模著下顎上的一撮胡須，斟酌了一番後，終于出了聲。
「這個蛇肉啊，照著醫書上所雲，是很好的滋補之物。」
「對于那些老喜歡生瘡的人，吃些蛇肉是有益處的。」
「只不過……」
「蛇肉去血活瘀，本身又是生長于山野水域里的野味，孕婦吃了，恐對胎兒不宜。」
「一般情況下，我們醫者是不推崇孕婦吃蛇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