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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咋辦才好啊,那麼小的娃兒,嘴巴里淌血,這還不嚴重?」
「村里離鎮上也就那麼一段路,又坐了馬車去,這要是沒啥事兒還不就早回來了?」
「天哪,怕不是有啥事吧?小黑我的心肝兒該不會摳啞巴了吧,嗚嗚嗚……」
譚氏越說越擔心,全是不好的揣測,說到最後忍不住哭了起來。
屋里的人心情都很凝重,氣氛都很壓抑。
駱風棠站起身來︰「女乃,你甭哭了,我這就去鎮上看看啥情況!」
「好,好,你趕緊去!」譚氏立馬就不哭了。
駱風棠又對床上的楊若晴點點頭,楊若晴忙地叮囑他︰「下雨天路滑,你趕車當心點,換上簑衣戴頂斗笠,莫淋了雨……」
「嗯。」駱風棠應了一聲,掉頭出了屋子。
听到駱風棠的腳步聲遠去,譚氏的哭聲才稍微按壓下幾分。
老兩口就這麼坐在楊若晴的屋子里,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孫氏自然也在一旁陪著,隔一段時間就起身給老兩口面前的茶碗里換一回熱水。
楊若晴也靠坐在床上陪著,一起等消息。
孫氏來到床邊︰「晴兒,你莫老是坐著了,月子里的人坐多了將來腰疼,快躺下。」
楊若晴勾唇,順勢躺了下來。
娘是過來人,這些事情,听娘的話總是沒錯的。
「眼楮也莫老是睜開著,睡不著也閉上養養神,夜里給孩子喂女乃傷了神。」孫氏又道。
楊若晴笑了笑,听話的閉上了眼。
睡覺,是真的睡不著呢。
為啥?
爺女乃都坐在這屋里,一個長尋短嘆,一個在那碎碎叨叨著。
作為孫女和晚輩,也作為一位母親,楊若晴能理解他們二老此時的心情,所以不好趕他們出屋子。
「成,那我閉目養神。」楊若晴道,于是閉上了眼。
過了片刻,她突然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旱煙的氣味。
睜開眼一看,是老楊頭。
他又習慣性的掏出了旱煙桿子在那點著了吸。
「爺……」
楊若晴坐起了身,朝老楊頭那邊喚了一聲。
「咋啦?」
老楊頭也朝床這邊望了一眼。
楊若晴道︰「爺,你要是抽煙,勞煩你去外面的廊下成不?或者去前院的堂屋都可以。」
「為啥?」老楊頭有點納悶了。
楊若晴笑了笑,道︰「辰兒和寶寶還小,屋里最好不要有煙味兒,對孩子不好。」
老楊頭怔了下,臉上隨即有點尷尬。
那邊,譚氏不爽了。
「就你生孩子毛病多,我生你爹,你伯伯叔叔小姑他們那會子,你爺不也是這麼抽的來著嘛,你瞅誰不好了?」譚氏道。
楊若晴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對譚氏道︰「大人抽一手煙,邊上的小孩子抽二手煙,京城的大夫都說了對孩子不好!」
「何況辰兒和寶寶還沒出月子,這幾間屋子是他們睡覺的地方,非要弄得烏煙瘴氣的?」
「啥叫烏煙瘴氣啦?」譚氏很不爽的道,嗓門也拔高了幾分。
一旁,孫氏緊張起來,朝對面屋子虛掩著的屋門那瞅了一眼,唯恐驚醒了孩子們。
這邊,譚氏猶不自覺。
還在那喋喋不休的數落楊若晴對老楊頭的不敬。
楊若晴也惱了,直接撩開被子下了床。
「我是看小姑的孩子出了那事兒心疼你們二老,體恤你們的心情才讓他們在我這養月子的屋里等。」
「這還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了,你們不顧念我的孩子,我也用不著對你們客氣。」
「出去出去,都給我出去,這是我的屋子!」
看到楊若晴直接過來攆人,譚氏有點懵圈了。
剛才還有說有笑的孫女,咋說翻臉就翻臉,這麼不給面子?
而老楊頭,在經歷了短暫的沉默後也終于出聲了。
「晴兒說的在理,是不該抽,是爺我搞忘記了。」
老楊頭趕緊打圓場。
「晴兒莫跟你女乃較真,你女乃她是點擊著小黑,說話才這麼沖的。」
「你女乃不是故意的,我們老兩口啊,可稀罕辰兒和寶寶了,手心手背都是R,一樣的疼啊!」
老楊頭一邊說著好話,一邊趕緊將旱煙熄滅,C回了腰間。
又抬手在面前扇啊扇的,試圖將煙味兒驅散一點點。
譚氏听狀,也不敢再吱聲了。
老太太曉得,惹惱了楊若晴,天王老子都得被攆出門去,這丫頭誰的面子都不給的。
邊上,孫氏趕緊出來打圓場,攔住了楊若晴。
「晴兒,算了算了,月子里的人不能動怒,對身子不好。」
「這樣吧,你上床躺著去,我陪你爺女乃去隔壁堂屋里等吧,回頭你爹和棠伢子他們回來了,我再跟你說。」
孫氏這話一出,不待楊若晴表態,老楊頭率先站起了身。
「對對對,讓晴兒多歇息,我們去堂屋里等。」
老楊頭趕緊過去,將譚氏也一並拽起來,出了屋子。
屋子里,孫氏壓低聲對楊若晴道︰「你爺退讓了,咱也退一步,終究是長輩。」
楊若晴點點頭,阻止老楊頭在這幾間屋子里抽煙的目的既已達到,她也沒興趣跟他那糾纏。
「那我回床上躺著去了,娘有啥事叫我。」她道。
孫氏點點頭,扶著楊若晴重新躺回了床上。
又幫她把一條薄被蓋在胸口,孫氏俯身道︰「你好好睡一覺,等會辰兒和寶寶醒了,我就抱過來讓你喂女乃。」
「嗯!」
孫氏離開了屋子,並輕輕帶上了屋門。
床上,楊若晴滿懷感慨。
女子雖弱,為母則強。
這話當真不假啊。
為了孩子,啥事兒都敢豁出去,啥人,都敢去得罪。
自己可以容忍,可是為了孩子,有的事,堅決不能忍。
從前娘親孫氏生自己姐弟三個的時候,老楊頭鐵定沒少在邊上抽煙。
誰都不敢吭半聲。
越是委曲求全的過,人家越不考慮你們母子兒女的感受。
生活,是自己抗爭出來的。
腦子里烏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事情,不知不覺睡著了。
夢里面,似乎是小雨從南方回來了,在堂屋里跟孫氏小聲的說著話,不時還出幾聲笑聲。
楊若晴很想睜開眼,起床去看看那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