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連好幾日,楊華明都沒再過來找楊華忠和楊若晴這說買宅子和借錢的事兒。
楊若晴私下留意了下,發現四叔也沒有去跟其他親戚朋友那里借錢。
這讓她忍不住有點詫異,晌午跟小玉一塊兒燒好飯,然後把爹和小安的那份裝在食盒里給他們送過去的時候,剛好趕上父子兩個在爭執。
「這是咋啦?小安你咋這麼渾跟咱爹吵架呀?」
楊若晴立馬把手里沉甸甸的食盒放在桌上,對小安那黑下臉呵斥。
小安一臉的委屈,道︰「姐,我沒跟爹吵架,不過是為了四叔的事兒爭辯了幾句而已。」
「爭辯?我在院子門口就听到你們說話的聲音啦,跟吵架似的。到底在干嘛啊?」
楊若晴又故意大聲問。
小安急了,道︰「姐,我這說話嗓門就是大,跟打雷似的,」
「我真的沒跟咱爹吵架呢,我再渾也不至于頂撞咱爹啊,姐你要是不信就問爹。」
楊若晴當真望向楊華忠。
楊華忠喝了口茶,道︰「咱爺倆說話嗓門都大,你姐以為咱是吵架也不稀奇。不過,是真的沒有吵架,咱正說你四叔呢。」
楊若晴松了一口氣。
「不是吵架就好,來,趁熱先把晌午飯給吃了。有啥話呀,等吃飽了有力氣了再接著議論哈!」
楊若晴把食盒的蓋子揭開,香氣隨即就飄散了出來。
小安用力嗅了嗅鼻子,立馬就湊了過來。
「姐,今個晌午吃啥菜呀?」他問,一雙眼楮跟著楊若晴的手轉,亮晶晶的。
楊若晴一邊把食盒里的菜一樣接著一樣的往外面取,抽空掃了眼身旁探過腦袋的小安,忍不住翹起了唇角。
這小子雖然如今長得牛高馬大的,比她這個姐姐還要高出一個頭,完完全全是個陽剛小伙子了。
可是這種時候,還是個孩子,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他小時候,每回她去鎮上送豆腐回來,甭管當天有沒有結到賬,她總會在鎮上給他帶個一兩文錢的小東西給他吃,在最清貧的日子里,努力去給幼弟創造小小的驚喜。
久而久之,他對她便養成了這份期待。
「晴兒,一塊兒吃?」楊華忠邀請道。
楊若晴道︰「我早上吃的多,等一會再吃,你們先吃吧,我坐一會兒,等會好帶碗筷回去。」
楊華忠道︰「碗筷吃完了我洗干淨,回頭讓小安給你送過去。」
楊若晴笑了,「有閨女在家,還用得著老爹去做那些女人們做的事兒?沒事的,我坐一會兒,陪你們說說話。」
看到楊若晴坐了下來,楊華忠也只得拿起了筷子。
他夾了一塊牛柳里的辣椒吃了,然後點點頭道︰「這辣菜的滋味兒,跟你娘燒的一模一樣,你娘從前在家的時候也是燒的這個味兒。」
自打晴兒娘去了京城,他都好幾個月沒吃到那熟悉的味道了。
楊若晴看出了老爹眼中的思念,她勾唇,偷偷一笑。
「娘在京城也是天天惦記著爹你呢,尤其是每回我們燒點好吃的,大家伙兒圍著桌子坐的時候,我娘就要開始念叨,呵呵呵……」
楊若晴捂著嘴笑。
楊華忠也有點不好意思的笑。
「我在家你也看到了,家里好得很,啥都不缺,又熱鬧,不像她在京城,除了那院子和瓦市,哪都不能隨便去,去了又怕迷路,京城那麼大,哎……」他道。
楊若晴道︰「爹,你也不用擔心我娘,小花小朵小潔全在京城,大家伙兒湊一塊兒,嘰嘰喳喳不曉得多熱鬧。」
「每天去瓦市買菜,去逛街,帶著我娘去茶樓喝早茶,去戲樓听戲,」
「體會一把另一種城里人的生活,也還不錯,何況,辰兒也在那呢,每天放學回來,我娘都要琢磨著給他整啥好吃的,一點都不枯燥哦。」
听到楊若晴這番話,楊華忠點點頭,「只要有事做,就不會憋得難受,有大家伙兒在,陪著她,我也安心了。」
「嗯嗯,」楊若晴點頭。
「小花這個月底怕是就要臨盆了,等孩子滿月,他們會帶孩子回來,到時候剛好回家做清明,入家譜。」她又道。
「好好好,甭管是男是女,咱都稀罕,咱家不分那一套!」楊華忠道,眼底都是期待。
「對了,名字取好了沒?」他又問。
楊若晴道︰「小花讓我給孩子取兩個名兒,一個男名一個女名,但我沒取。」
「為啥呢?你可是孩子的親姑姑啊!」楊華忠問。
楊若晴笑了,「這是大安和小花的第一個孩子,理當由他們這做爹娘的來取名啊,等到將來後面的孩子,到時候我再取名也一樣的好。」
楊華忠點點頭,「嗯,這也好。」
「姐,我手洗干淨了,還專門抹了香胰子,你嗅嗅!」
小安興匆匆從後院過來了,把一雙大手伸到楊若晴面前。
楊若晴笑了下,「趕緊的坐下吃飯吧,不然都冷了呢!」
小安應了一聲,趕緊坐下來大口大口吃了起來,吃得狼吞虎咽的。
小安打小就是這麼吃飯的,所以在最清貧的日子里也能長得虎頭虎腦,細嚼慢咽這碼子事,好像從來就不屬于他。
「姐,先前我跟爹在說我四叔呢,我四叔這好幾天都不來這邊,也不說買宅子的事了,我估計八成是那天晚上被我頂了幾句,覺得月兌離咱村子和咱老楊家不妥當,所以就沒提這事兒了。」小安道。
楊若晴道︰「誰知道呢,他若是不提,那咱也就不問。」
小安連連點頭。
「我那天晚上也是多喝了兩盅酒,听到他在那張口閉口就說那個小娟姨娘說的話,說啥鎮上一萬樣的好,村子里一萬樣的不好時,」
「我酒氣一上頭,直接就不爽了,一個人,甭管你後面混得咋樣風生水起,你也不能忘本,不能去否定自己從前出生和長大的地方啊,這就是忘本,忘祖宗,我就不爽,就要頂他!」
听到他這番激昂的話,楊若晴是又欣慰,又有點想笑。
欣慰的是,小安是個不忘本的人,想笑的是,終究還是年輕氣盛,行事說話略顯沖動和莽撞,還需要多多磨礪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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